马思洁在中国读本科，本来挺惬意。她家境宽裕，学习尚佳，和室友关系融洽，也深受男生的追捧。他们说她长得漂亮，性格又温柔。找了个男朋友，都说郎才女貌。唯有毕业后的去向，让她迷茫。大学的时光一去不复返，摆在眼前的是求职、考研、出国，她已经感到了梦醒后的凄凉。

她决定效法前辈的师兄师姐，去美国发展，而且越临近毕业，这个愿望就越强烈。大三的暑假，她苦练英语，也上过补习班。大四的上学期，她参加考试，递交申请。寒假之后，收到了录取通知，家人惊喜，朋友祝贺，她也庆幸。接下来办手续，置行装，买机票。秋初飞抵美国，下了飞机，只觉耳目一新。本地空气洁净，街面毫不嘈杂，校园风景宜人。碰到一个人，不管是学生、秘书、教授，还是剪草的工人，都温和有礼。第一年住学生宿舍，虽然偶尔想家，她更感觉舒畅而新奇。脑子里涌进了许多从没有过的想法。男朋友还在国内。他们很快分手了。

一年后，她换了专业，进了孟教授这个系。她的感受有了变化。课程并不轻松。努力攻读才勉强过关。朋友都是泛泛之交，走廊上问声好，聚会喝杯酒。做完了作业，料理了家务，偶尔闲下来，心里郁结了许多感受，又说不清道不明。本土的同学谈笑自若，教授们都带着职业风范。只有她关在了一个小世界里，不知想要什么，不知该干什么。感觉比大学时还迷茫。

她也有过几个追求者。两个男生也是从中国来的，跟前任男友一比，她都看不上眼。一个是美国白人。他过分殷勤，她中国女孩的腼腆难以接受。后来她带着屈辱发现，那位帅哥转身追上了一位容貌远不如自己的亚洲女生。她恨他不过图个新鲜，哪分什么美丑；也后悔自己太保守，不适应本地的恋爱习俗。

这时她从同学那里听说了孟教授。她们说这位风流倜傥的教授有过许多情人。他对待情人就像对待一位女神。只要被他看中，没有不以身相许的。他只追求最顶尖的女生。

马思洁记得在迎新会上瞅见过孟教授。他露露面就消失了。她觉得从那时起她就爱上了他。后来选了他的课，他们经常见面。从他的微笑当中，她看到了一个可以倾诉衷肠的人。不管在课上还是在答疑时间，他对她总是恳切而耐心，甚于其他同学。起初不能肯定，这天之后她觉得，从初相识他就有意，他的眼神和微笑都是含蓄的表白。这天的经历比想象的还浪漫。很久以后，她还时时回忆起公园里的长椅、灌木顶端的晚霞，还有她躺在沙发上时，透过一扇高窗，他家后院树木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