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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的早上, 天气很好,我打开房门伸出头去透透气, 顺便抬头向左看一眼门旁金属灯架上的罗宾鸟窝,却发现干柴树枝堆就的鸟窝不见了, 一只毛羽未丰的幼鸟光秃秃地站在灯架上。 看到我的注视, 幼鸟慌乱起来, 扑棱着稚嫩的翅膀,滑翔机一样俯冲到对面邻居家的草地上。
鸟窝掉下来了,这只小鸟还飞不好,我们得帮帮它, 我对跟出屋来的 Allen说道。门口的地上有鸟窝跌落时散落的细枝干草, 几片破碎的蓝绿色罗宾鸟蛋的残壳,我捡起鸟窝查看, 外部枝枝叉叉参差不齐的鸟窝原来内部光滑平整, 像一只泥塑的碗。 完好无损。 我从屋里搬出个椅子, 重新把鸟窝架上了灯架。
好了,现在要去捉住那只小鸟, 把它放回窝里。我带着Allen穿过街道来到邻居家的草地上,小鸟看到我们接近, 蹦跳着向邻居家的房屋逃避, 钻到了墙边一个水泥制的雨水导水槽的下面。 我把导水槽的一面封住, 告诉Allen把另一面也封好,伸手进去把小鸟从管水槽的底下掏了出来。小鸟在我的手中挣扎着, 瘦骨嶙峋的手感和声嘶力竭的尖叫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我急匆匆穿过马路爬上椅子, 把鸟送回了窝里。手刚刚松开,小鸟便扑棱棱逃了出去, 我一下子愣住了, 一心只想着把它捉回来, 怎么就没想到它还会再跑呢。
我的思量很快被打断, 高亢的鸟鸣交响乐般在耳边升起,是鸟爸爸鸟妈妈回来了, 正好看到我在欺负他们的鸟宝宝, 这可不得了了, 两只父母鸟电闪雷鸣一般在我的身边穿插飞行,伴随着凄厉愤怒的尖叫声。我的血压一下子升了起来, 催促着Allen, 赶快回屋赶快回屋,跟在Allen的脚后, 我也急急忙忙拖着椅子躲了进去。
坐到沙发上, 平息了一下心情,我对Allen说, We are sorry, but we just wanted to help. 还是觉得有些委屈的啊。 Allen表示赞同, 又回到门边把门悄无声息地拉开一条缝看看动静, 鸟叫声马上如愤怒的潮水一般涌了进来,看来鸟爸爸鸟妈妈还在紧紧地盯住我们呢。 Allen受了惊吓,赶紧把门关上了, 又坐回到我身边来。我俩无声地坐了一会儿, 觉得有点儿无趣。
我去看看幼鸟怎么样了。 实在坐不住了, 我打算躲开鸟爸鸟妈的视线, 从后院篱笆墙偷偷摸摸地窃取情报。 幼鸟从我的手中逃脱之后, 在后院的篱笆门旁着陆, 后院应该是个很好的观察点。没承想, 我的眼睛刚刚贴上篱笆门,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幼鸟在不在草地上呢, 鸟爸爸就箭一般地冲了过来, 落在我头边的篱笆上, 鸟的眼睛直刺刺地盯上我的眼睛, 俯视着我,愤怒地尖叫着, 像是在厉声叱责。 鸟的身体由于愤怒而高频率地抖动着, 身上的羽毛刺一样炸了起来, 我觉得它的尖嘴巴好像下一秒钟就要啄到我的脸上或者眼上, 对不起啊, 我狼狈地垂下头, 急匆匆地逃回了屋里。
愤怒的罗宾鸟。跟鸟爸爸对视的那一刻我这个人和那只鸟之间有了一种奇异的沟通,我清楚地看到了它眼中身上的愤怒和情绪, 那种情感和人的情感没有任何不同, 我的思维很混乱,开始问自己,对面的是鸟吗, 这边的又是人吗? 人与鸟的界限, 很明显地,在那一刻分崩离析。 既然我能把你看成了人, 大概你也能把我看成了鸟吧, 我看到了你的支离破碎你的愤怒, 你是不是也看出来我的低眉顺目我的歉疚呢。这个想法让我的心底有了些许的安慰。
我和Allen再没有做任何尝试去接近他们。下午出门时, 三只罗宾鸟都不见了,被我重新架回去的鸟窝一片死寂。一周过去了, 罗宾鸟们再没有回来, 应该是另择吉地重新做巢了吧。 幼鸟身形已经壮硕, 羽毛都长齐了, 应该也不难存活了。不管走到了哪里,这齐心合力同仇敌忾的一家子,都应该是前途光明的吧。祝福你们。
曾经的罗宾鸟窝
生活的长河中总会有些人和事在心中留下痕迹, 有时间会慢慢写出来。
顺着去读了你的泰国朋友系列,简淡的,又令人无比珍惜的世间情怀。
谢谢水沫, 问好。
小C写得很生动!
其实北美知更(Amarican Robin)准确的中文名称应该叫旅鸫。它们跟欧洲的知更鸟不是一回事。据说因为当年来到美国的英国移民思乡心切,把他们在异乡看到的跟欧洲知更鸟体形类似的小鸟以故土的知更鸟命名,因而有了北美知更,此外还有澳洲知更和印度知更。
To kill a mockingbird, 翻译成知更鸟是误译。
也谢谢笑薇分享。
是,罗宾鸟就是知更鸟。 罗宾是音译了。
看来这些鸟们误解了你的好意啊。
另外,罗宾鸟和知更鸟是一回事吗?
我现在经常看关于自然的纪录片, 母亲照顾孩子真是一种很奇特的自然性。
祝游士周末愉快。
问过客好。 周末愉快。
周末愉快。
三毛也写过一篇类似的文章,一下子记不清名字了,可以找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