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然顿的姥姥去世了。刚开始,谢恩不打算参加葬礼,他认为悼念是个人行为,取决于生者与逝者的感情,参加葬礼不是悼念的唯一形式。我猜测他是内心难受,不愿让葬礼的气氛放大他的悲伤。但最终他还是参加了葬礼。
圣诞前,卡梅伦终于搬了出去,搬进了他和瑞秋合买的房子,在他们自己的房子里过了第一个圣诞。圣诞过后,吉尔回去了佩斯,与父母团聚,而且是一去便没了音讯,对布然顿既没有信件,也没有电话。那时计算机和网络并不像今天这样普及。
转眼已经是九八年的一月底了,纪子已经没有钱继续待下去了。她听说塔斯马尼亚可以摘水果挣钱,联系了塔斯马尼亚的一些果农。了解了有关信息后,纪子问到,如果摘水果不多,抵不上食宿的花销怎么办?对方达到,那你就需要付自己的花销。纪子有些胆怯,怕赔钱,但最终还是去了塔斯马尼亚,她已经没有什么其他选择了。
因为一直没有吉尔的消息,布然顿想她了,决定到佩斯去找她,他还认为自己是吉尔的男朋友。布然顿离开后,偌大的房子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布然顿离开前求我在他离开期间帮忙照看房子和吉尔的一个小猫仔。做为感谢,他免收我在他离开期间的房租。这时只剩一个猫仔了,其他的都已被吉尔送了人。
同吉尔的前男友布莱恩在阿德莱德住了一个星期一样,布然顿在佩斯只住了一个星期就回来了,是个不祥之兆。布然顿没有细说他的佩斯之行,他不想说。没几天他又要到悉尼出差,他告诉我他要到悉尼的国王十字区去逛一逛,那是澳洲最著名的红灯区。从悉尼回来时,布然顿抱怨和妓女玩没意思,她们只是旅行职责,没有激情。
很显然,布然顿同吉尔的关系出了问题。但布然顿不愿承认,他还抱有一线希望。当问到吉尔是否还回来时,他说不知道。当问到他想怎样处理吉尔欠下的几个月的房租时,他说没关系,他还有她的猫仔可以抵消房租,他倒是挺幽默。也许吉尔根本就不爱他,和他在一起的目的只是为了节省房租,这是我的猜测。
两个星期后纪子从塔斯马尼亚回来了,挣了八百多澳元,已经可以让她应付离开澳洲之前的花销了。实际上,摘水果时工友们和果农对她都很关照。
谢恩和布露安于九八年的二月二十一日举行了婚礼,那天是个星期六,我和纪子都参加了。仪式是在教堂举行的,仪式开始前,新郎新娘穿着各种服装在公园里摆着各种姿势照相。教堂仪式结束后,在饭店还有个小型仪式,主要是娱乐。几个人包括布然顿穿着燕尾服带着墨镜打扮成很酷的样子表演了几个幽默段子、加上乐队表演,将婚礼从教堂的严肃转为一阵阵的笑声和欢乐。婚宴结束后,大家又尽兴跳了一会的舞蹈。伯纳德的礼物是夹在贺卡中的五十澳元和一个避孕套。遵从澳洲传统和习俗,布露安的父母承担了婚宴的开销,但结婚的其他方面的花销则由谢恩和布露安共同承担。洞房花烛夜是在一个阿德莱德的一个酒店度过的,婚后他们就住在布露安父母的一栋房子里。婚礼好像为布然顿带来了短暂的欢乐。但持续的时间很短。
几天以后,布然顿接到吉尔的电话得知吉尔已经回来了,但却没有回到布然顿这里,而是先回到了表哥表嫂处。那天,布然顿和我正在陪新郎新娘玩扑克,布露安的表情和语气现出了怀疑,在我还没有任何感觉的时候,她好像已经意识到布然顿和吉尔的关系出问题了。第二天,吉尔回到了我们这里,但却没有从前热情、快活和欢乐。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厨房的台面上放着布然顿给吉尔的一张欠款通知,吉尔共欠房租、水电气、电话等共一千五百多澳元。布然顿要求吉尔能尽快还清。但吉尔最终也没有还上,因为她根本就不想还。
三月初,纪子也搬走了。我觉得有些奇怪,没几天就回国了,何必再折腾一次。她走的时候,既没有拥抱,也没有握手,只道了一声再见,便走开了。到了门口,她又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震惊,也让我难忘,那分明是深深的不满,深深的怨,还有深深的委屈,双眼里还有两片闪闪发亮的小水花。好像触到高压电流一般,我惊在原地,愣在那里,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她含着眼泪,转身离去。我知道,在某些方面,我的智商的确不高,但既使我察觉她的心思,又能怎样呢?她走后我们曾通过几次电子邮件。也是在布里斯班的时候,接到过她从凯恩斯打来的电话,当时她从日本到大堡礁去玩,那是最后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后来在电子邮件里她告诉我,她正和一位法国小伙子谈恋爱,正在学法语,准备和小伙子到法国乡下去见小伙子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