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怀小姨时做了个梦,她梦见前些年在开封时一家人住的那个院子,屋檐下的窗台上有一盆盛开着的花。奇的是这个梦和她在怀前面一个女儿时做过梦是一模一样,所不一样的是当年梦里的那盆花,不知怎么就掉在了地上,盆碎花榭。而今天这盆花是被外祖父小心翼翼地搬进了屋里。
除了长子和连续生下的两个女儿之外,外祖母那次在开封的院子里生下的是她的第三个女儿。这一连三个女儿,外祖父不免有些懈怠。在开封的日子又是外祖父风华正茂的年代,应酬三六九,时常喝花酒。一天,一个仆人膜样的人拎着礼品来家,说是来替女主人,开封市的头牌,来看看太太。这是要纳妾的节奏啊,外祖母一气之下将礼物当着来人的面从二楼的阳台上扔了出去。此事虽然没成,但外祖母抑郁之下没了奶。她赌气买最贵的德国进口奶粉为女儿。谁知婴儿不服,一直闹肚子,弄的体弱多病。也许冥冥之中这个女儿知道自己不大受父亲的欢迎,一场肺炎魂归西里。这多少也是因他老不在家,待去了教会医院为时晚已。
外祖母的梦通常是很精准的,她预感到这胎是个女儿,而且就是那个不幸早夭的女儿来投胎了。等了这么多年,她终于要回来了。虽然她有生了三个儿子,但梦中提示要外祖父捧着。外祖母要我外祖父向她保证不管是男是女都要喜欢。他当然明白前一个女儿过后给她带来的伤痛,可又不承认自己男女有别,但还是信誓旦旦了一把:这将是我X公永远的最小的怜爱女。他去做了绝育,在四十年代,那还是很前卫的。
梦中花儿开,三女来投胎。外祖母那次生下的是我小姨,他们叫她咪咪。
小姨在父母及哥姐的疼爱下长大,要上大学了。上面三个哥哥依次去了北京念书,当然也去北京,首都唉!那时她心目中最崇拜的人是女科学家居里夫人,不用想,就北化了。
到了学校第一天进食堂,她远远看见窗口里那一个个黄橙橙的,那是什么?莫不是自己最爱吃的蛋糕?要一个。北京的蛋糕怎么是这个形状的,一口吃下去,卡在了嗓子眼里,不上不下,怎么咽不下去啊?什么吗?怎么这么难咽。
待她一口一口好不容易将那只窝窝头都咽了下去,回上海的心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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