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闲墅印中流的豪宅里，印中流身着丝绸睡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白心洁穿着厚厚的棉袍，坐在他身边，在削着盘子里的水晶梨，一边削，一边不时填一块在自己嘴里吃着。

这两天降温了，屋子的门窗还是四敞大开着。印中流这个人很怪，夏天从来不开空调，也不吹风扇，但是很少看见他出汗。冬天不关窗，也不要暖气。他一年四季，几乎都穿一样的衣服，单裤单褂。好像这个人没有神经，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冷和热。

印中流今天心情不错，最近几件事都进展顺利。交代白心洁去搞定石在建，白心洁完成的很好。石在建想必自己也明白，因为之前一度紧跟汪文武，这次省里换届之后，他升任卫建委主任怕是没戏了。他通过马小花打探到了内幕，现在什么分管副省长、卫建委老主任都是白搭，新上任的省委书记张振东，关于卫建委系统的事情只听一个人的话，那就是一附院院长印中流。

“印中流，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爹！”石在建暗下决心。更何况印中流还给自己派来了，白心洁这样的七仙女活菩萨。石在建对白心洁，几乎就是有求必应。

白心洁自己也不清楚，她略施薄计，已经替印中流解决了大问题。去年受霍乱疫情的影响，一附院的业绩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全年完成营收70几个亿，利润超过30亿，上缴利税突破10亿。这个业绩即便放在全国所有的三甲医院，不敢说数一数二，也绝对是名列前茅了。当然，这些真实的数字是卫建委系统的绝对机密，是不会让老百姓知道的。医学院和一附院的成绩有目共睹，临大党委和校务委员会，已经联合向上级发文，申请提拔印中流同志担任临大副校长，仍兼医学院和一附院院长。省教委、卫建委在石在建运作下，很快批复同意，并上报省委组织部和国家教委。因为临江大学是全国31所副部级高校之一，所以它的副校长已经属于厅局级干部，任命需要省委批准，国家教委备案。

按照省一附院以前的内部规定，每年向各科室返还其营收纯利的2.5%作为奖励。30亿的2.5%，那就是7500万，这可是所有正常医疗、科研、人员经费之外的额外收入。消化内科一家独占其中2500万。本来如果哪个科室的效益确实太好，应该分到的奖励太多的话，医院是不可能那么痛快给钱的，各个科室也早就被以各种名义克扣惯了。科室主任、副主任的乌纱帽都在院领导手里攥着，谁还敢去较真儿不成？没想到今年据说是因为消化内科抗疫贡献突出，刚刚进入第三季度，医院就把消化内科去年的奖金指标给划拨下来了。不仅没有任何克扣，还给上浮了不少，消化内科一共拿到了超过3000万。

医院返还的钱怎么花呢？院长印中流让各个科室自己报项目，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设备啊，引进人才啊，需要花钱的地方。C国国内的体制非常有意思，大家工作好，挣了钱，直接发钱给大家，是不可以的，这个以贪污公款论处。一定要搞项目把钱花出去，再想办法留出一部分，大家见者有份儿。留的少，大家有意见，留得太多，领导担风险。不是没有过因为发钱太多，单位领导给审计部门追责，甚至被检察院给弄进去的。所以说，领导的艺术，就是在政策边缘游走啊！可是发钱明着来不行，就变成了暗箱操作。这里面可以勾兑的空间，有些人就可以很好的发挥想象力了。

印中流有一搭没一搭，跟白心洁聊着天儿。闲扯了一会儿，印中流忽然问道：“你觉得蒋海波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老好人来的。就是有点管不住人啊，连值班的护士都敢不听他的。”说完话，白心洁伸出猩红的小舌头，弯来弯去，舔粘在自己唇边的梨汁。

饶是印中流见多识广，见到白心洁这般模样也不禁感觉到喉头发有些发干。他心道：“真是个尤物啊，自己不会是养出来一个妖孽吧？但是生意上的事儿还是没有外甥李伟上道，一点就透。”于是耐心的开道她说：“这次院里拨给你们科3000万，你知道吧？我打算给门诊每位主治医师以上的诊室单独配一台黑白B超。我们这儿病人太多，每天排长队。医生自己可以做超声检查，看病可以快很多啊。”

“哪又怎么样？”白心洁问。

“还是不上道。”印中流心说，又继续开道着：“你们消化内科一共需要20几台，你猜蒋海波报了多少钱？”

“多少钱？”白心洁问。

“一千万不到。”印中流摇着头说，好像这个数是白痴才能算出来的。

“有什么不对吗？”白心洁还在一脸懵。

“这么跟你说，妇产科需要10几台，你猜人家报了多少钱？接近2000万。人和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都跟蒋海波一样，让院里怎么给职工发钱？”印中流吃了一块白心洁塞给他的水晶梨说，“我打算让蒋海波去管细菌室。他居然挺高兴，他还建议说提出让吕一鸣接消化内科副主任。”

“那挺好的。”白心洁不假思索就回答说。

“我看你是还忘不了他！”印中流不悦道，“吕一鸣比蒋海波更加榆木脑袋一个。他要是当了主任，连一千万都报不上来。”

白心洁看见印中流生气，不由有些心虚，就坐到印中流怀里，扭来扭去撒娇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人家是说，吕一鸣水平高，别人都服他。”

印中流被她揉搓的嗓子更加发干了，刚才的秋梨都白吃了，一点儿也不降燥，嘴里说：“水平高有什么用？不会来事儿，当不了领导。我想让你，接这个副主任干干。”

“一个小小的科室副主任，谁干不是干？”白心洁从印中流怀里挣出来，撅着屁股顺着沙发往前爬，想去够茶几上装水晶梨的盘子。

“这个女人太要命了，每一个姿势都能要人命。”印中流也就不再装了，从后面扑过去，抱住白心洁光溜溜两条大腿，手顺着棉袍下摆摸了进去，嘴里说着：“小小的科主任？干好了，一年弄个几百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