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阳秋日众兄妹商筹庆寿,黑暗中一手指意外受伤
话说老茂了解到租客李新民同学被网上骗子骗走了2000刀,这边还又要遵守合同交三个月1200刀租金而房间又将要空在那里,收他1200刀有些于心不忍,就对新民说:“现在临时要你去找暑期学生也来不及了,你也过几天就要上飞机了,不是吗?这么办吧,你还是按照合同先开张支票把这三个月的房租1200刀交了。我和茂嫂尽量想办法找人来续租。到时候续租所收到的租金都如数交给你,也能免去你的部分损失。看今年的招生情况,中国学生来势很猛,应该比较快就能找到续租者。你就放心回国去探望你父母吧。”后来茂嫂真的在两个星期内找到了合适的续租者,为新民省下了将近1000刀。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又到了月明风清的秋季。话说老茂的老母88周岁,见89个年头。按家乡的风俗,逢九做十,老茂与国内的七个兄弟姐妹商议好,要在国庆节期间操办母亲90大寿的家庭聚会。茂家人丁兴旺,曾经为人民共和国人口的增长做出过卓越的贡献。这是自95年以来的第二次家庭大聚会,那次为母亲庆70大寿,聚会人数有40余,这次预计有近百人的规模。而今智能手机大普及,而国庆期间又有长假,全国各地都是清风送爽,阳秋宜人。有天时有地利,搞个规模适中的人和,岂不快哉。
但这个出租房这只生蛋的鸡是老茂夫妇小小的牵挂。在过去三年1000多天的时间里,几乎每隔一天就要去收拾垃圾,有时多隔了一天,厨房的垃圾就超出了5个小垃圾桶的容量,只有很少的几次,有那么几个爱劳动的好学生看不下去了,才帮着收拾好送到地下室的两个大垃圾桶里去了。而如果有哪个星期天有急事没打扫灶台,挨到星期一,那灶台就脏得无从下锅。所以这次如果老茂夫妇一起回国去为老母祝寿,时间超过10天的话,那房子里就有可能又会出现卫生方面的危机。为了回国祝寿和房子管理两不误,老俩口商量了一个办法,两人不同时上路。老茂先于九月底上路,回老家去协助兄弟姐妹操办寿宴,茂嫂则在寿宴的前3天上路,到寿宴开张的前一天到达。等寿宴过后的第三天,老茂便启程,当天可回到美国。这样实际上出租房只有整5天的时间处于无人管理的状态。当然,如果事先嘱咐某个学生帮个忙,也不是不可以,但老俩口不愿麻烦别人,有问题自己解决比求人,在心理上更没有负担。老茂夫妇俩也曾经讨论过像学校里提供奖学金那样提供“奖住金”,把日常卫生工作包给某一两个学生来做,但在美轮美奂之国,打扫卫生这样的工作,通常都是一个小时能干完的活都要算成5个小时的工作量,学校里的清洁工都是这样,所以要付出的预算大概是每月要花500~800刀。还有一个问题是,大学生都有尊严问题,挥拖把舞扫帚的活恐怕没有谁会来申请,因此这个计划只在纸上谈了谈而已,最终没有落实。现在唯一的一个遗憾是老俩口不能同时旅行,路上不能互相照顾。但为了租客的利益更为了自身的利益,只好割爱,忍受单身旅行的小痛苦。好在夫妻俩都才60岁上下,才刚刚离开中年进入老年,独立旅行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困难。
回国之前照例要买一些礼品。家里人口众多,每一个参加寿宴的人若只送一小包巧克力,行李就超重了,所以老茂也无法想送什么礼。况且国内如今物产丰富,谁也不再稀罕美国货了。尽管那时厉害国的概念尚未形成,但实际上人民早已经在几年之后才定义的厉害国里快乐着。于是老茂想买的礼品只是一些老年保健品,也许会比国内的成分可靠些,送给年迈的母亲会比较合适。所以,老茂的行李不是很多,总的行李重量不及20公斤,一个小箱子就足够了。
一切准备就绪。到了出发的那天,两人5点就起了床。飞机是早上7点半,提前1个半小时到机场,就是6点到机场。路上只需半小时,所以时间卓卓有余。老茂把行李装上了车,茂嫂也锁好了门。茂嫂问护照绿卡身份证检查过了吗,还有什么没带。老茂说检查过了,都带好了,就随手将车后盖往下一压,这一压不打紧,只听见黑暗中“哎呦”一声惨叫,是茂嫂压低的声音:“压着了我手了。”真个是
事突生变非好事,忙而无序是乱忙。
老茂吃了一惊,连忙将后盖打开,把茂嫂的手从压榨中解救出来。茂嫂用右手握着受伤的左手手腕,痛苦地说:“大拇指被压伤了。”老茂问出血了吗?茂嫂说好像没出血,但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啊。老茂听着这重复了4遍的痛字,心也开始发痛了,问:“那怎么办呢?送你去急救中心去吧?时间也许还来得及。”茂嫂说:“去急救中心不等上一个小时都不会有人理你。不用了,快上路吧。误了飞机就麻烦了。”老茂问:“你受得了吗?你还得把车从飞机场开回来呢。”茂嫂不是很有信心地又无可奈何地说:“再怎么着也得坚持,不坚持又能怎么办呢?”又催着老茂开车:“快走吧,再不走就要误了飞机了。”
老茂也没有别的法子想,只好发动车,朝机场奔去。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其实老茂心里真有话要说:“你又没提行李,你的手怎么会往后车舱里放呢?”而茂嫂心里也真有话要说:“这四周黑洞洞的,你关车盖的时候为什么不提醒一声呢?”但两个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候多说话,必然为事故的原因争个你死我活,到时候不欢而别,不是什么好事情,严重起来甚至会产生某种如氨水或硫化氢那样的不愉快的气味而与寿宴的气氛格格不入。当然,如果老茂说:“我真该死,为什么在关车盖的时候不提醒一声呢?”或者茂嫂说:“我真该死,我又没提行李,为什么要用手去扶着车呢?”这两人在离别之前就会有话说了。可是这样的对话毕竟如大爆炸之前的任何事物一样,完全没有发生。
到了机场,就着机场明亮的灯光,老茂看了看茂嫂的左手大拇指,已经紫了整整一节。看来以后这指甲保不住了。老茂关切地问:“痛吗?”茂嫂说:“当然痛啦。你走吧,我能坚持得住。”老茂也有过大拇指被压伤的相同的经历,说:“要做好痛一个月的准备。”然后交代说:“手受伤了,路上开车一定要特别小心,在慢道上慢慢地开。”茂嫂说:“我会的。”老茂又说:“回家以后一定要去看医生,上点外用药。”茂嫂说:“你放心走吧。我反正一个多星期也就到了。”真个是
兄妹重聚情已动,夫妻暂别心难安。
欲知茂嫂回家后如何处置受伤的手指,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