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谨以此文纪念二十八年前我的第一个Labor Day

今天是美国加拿大的Labor Day。每年到了这个节日，我或跟老婆重复唠叨一遍，大多数情况下，只是自己在心里默默回忆纪念一番。

二十八年前，在九月三日那天，和今年一样，也是礼拜四，Labor Day长周末的前两天，我怀揣130美元，开始了我赴加拿大留学的旅程。我的入境签证的最后一天是九月三日，我离开上海虹桥国际机场是九月三日，我登陆温哥华进入加拿大也是九月三日。因为拿到签证时间仓促，只能利用加拿大和中国之间的时间差安排那场单程旅行，不归路。

去的是加拿大西北一所大学。从机场到学校，我打出租，花了三十美元。下了出租，我记得那年暑假一直在读的那本“中国人在国外”的书里说，坐出租要给小费，所以从兜里又掏出三块钱钢蹦儿。司机一见，连忙摆手，大概说是三十美元足够了。但我也不知道如何用英语和他寒暄，还是把钢蹦儿递给了他。

第二天礼拜五去教室上课，上的是我导师 -- 被行家称为“滑坡先生”的课。整个一堂课，我只听懂了一个词，当他讲到“China”什么什么的时候时，手向我一指。俺这次听懂了，此时此刻，我代表着China，顿时，心里爱国丫，民族丫，自豪丫，各种感情如泉涌，应有尽有。:)

开始的两天住在朋友的朋友家客厅的沙发上。到了礼拜天，住的地方还没有着落。我有点着急，决定自己去找房子。我当时在想，自己英语不好，应该找一个有英语环境的住所 (后来证明我做的是对的)。于是，自己打电话，自己上门看房子。房主是一个加拿大学人类学的女学生。她看见了我，赤着一双脚跑了出来，带着我去看房子。房东叽哩咕噜说了一大通，我听明白的不多，但最重要的听明白了: 房租$160/月。为了避免有误，借我了房东电话，打给了住在附近的一中国学生。中国学生来了，告诉我说租金确实是$160/mo，房东说了一些房子和浴缸的一些问题，但不碍大事。随后对我说，和学校有cable TV的房间相比，我能省$40/月。“四十块钱，十只鸡 !”，他强调了一遍。28年前在那个Labor Day长周末的礼拜天，我在加拿大，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

房子分两层，房东一人住地面一层，楼下basement有四个房间，分别租给四个学生: 护理系的华裔女孩Lily，尼日利亚的Emmanuel，加拿大男孩机械系的Tim 和我。Tim和我最穷，房间里都没有装电话，又都是学工程的，所以共同语言最多。我还是从Tim那里第一次知道，在西方学工程的学生可以感觉很牛。作为学生，我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房间，虽然外面很冷，但房间内暖气呼呼地往里吹，感觉不算太差。Tim很nice，知道他是一个摩门教教徒，那是后来的事情。

房东是个实实在在的人，按照租赁合同履行指责。她自己就是一个学生，所以对她的佃户也很热情。记得我住进去后不久，大概在十一月份，有一天晚上到地下室敲各个房客的门，结果只有我一个在家。她和我解释，外面现在天空很漂亮，有种东西很好看。无论她如何和我怎么解释，我就是不理解，她想要我看的是什么。不管怎么说，我跟着她一起走出地下室，来到了她的院子里。恍然大悟，原来她让我看的是北极光。她体重起码有200磅，看她上下楼梯气喘吁吁的样子，我现在还在感激她。:)

三个室友也都不错。Emmanuel 有女朋友，我结了婚并有了一个两岁的女儿，Lily好象没有男朋友，Tim根本就没有女朋友。Emmanuel和Tim几乎不做饭，我是顿顿做饭，Lily偶尔也做。她在厨房时，俺就找她说话向她学英语。记得我单词salt的错误发音就是她给我纠正的。她告诉我，她和她爸妈是从“台山“来的。但我搞怎么也搞不清楚她说的“Ta Song”，是中国什么地方。:)

Emmanuel 老是带女朋友进来，并经常使用共用浴室。女朋友也经常换，九月份时是一个黑妞，在圣诞节前就变成了白妞。他的房间在我房间的左侧，Lily的在右侧。右侧没有动静，左侧的动静却很大，有时是低吟浅唱，有时如杀猪般嚎叫。翻译成中文，大概就是“我要，我要”之类。:) 如果一个男人听到这种声音无动于衷，他肯定有病。当邻居在热火朝天地做爱互慰时，我只能一人做爱，悄悄地自慰，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回想自己的一生，觉得那时是我离出轨最近的时候了。寒假圣诞节期间，basement里只留下我和Lily。Lily可以洗完澡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头发湿漉漉的，就来敲我的门，说是借梳子。Lily信任我到了这种程度，凌晨她就睡在床上，我可以到她房间坐在她床头，借她的电话打国际长途。Emmanuel有几次把我拉到Lily跟前，让我去拥抱她。他很纳闷，甚至非常不理解，说你的妻子在中国，为什么不找个临时女朋友? 那是一个很特殊的时期，我既没有邪念也没有心情，当然更有一份责任感。我觉得自己出国后瞬间就变老了，但从Lily对我的态度来看，我那时确实是年轻着的。翻看二十八年前的照片，虽说不上英俊，但小白脸上架一着一付度数很高的眼镜，显得很斯文。:) 我以前想弄明白，为什么当年的校花会对我送秋波? 有女同学传话，说是我很有一种学者的样子。:)

出国后的第一堂德育课是Tim给我上的。有一天晚饭后，在厨房碰见了Tim，他随口说了一句: 第二天早上八点有法语考试。可早上7点50了，隔着门缝我看见他还睡在床上。便上前敲门提醒他考试的事情，他慌了。我便使出了中国人的小聪明，教他撒谎: 告诉老师，说是把考试时间记错了，认为是八点半考试。Tim的脸拉得老长，冲着我大吼一声 NO  !

出国以后的近三十年内，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但开始时发生的，总是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