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是早晨6:30的。国际航班要求提前两个小时就要办好登机和行李托运,所以定了3:20的机场穿梭巴士。设了两个闹钟,定在凌晨3:00闹醒。也没敢服用通常帮助睡眠的药物。结果,断断续续地醒来几次,到了2:45醒来就不敢再睡了,也没了睡意。干脆,起床洗漱。
见我起床,原本依着我睡觉的猫猫小黑就跳下床,兴奋地抓起地毯,弄出嗤嗤的抓挠声。通常,每天总是他第一个醒来,抓地毯的声响把我弄醒起来给他开狗门出去。如果我不起床,过会儿,他就会到我的床头喵喵地叫,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狗狗娃娃也和我同睡一屋。见我起来,也高兴地来来回回地踱步。
往常,被小黑弄醒后,我就会去给他开门,然后再回到床上睡觉。今天,我没有直接去开门,而是去了盥洗室。终于,我洗漱完毕,走了出来。小黑见我出来后,尾巴高兴地翘起,每次我见他竖起的尾巴就会想到孙悟空变成一座房子,不知如何收好尾巴,就把它变成高高竖起的旗杆。小黑一路嗒嗒嗒地走在我的前头,带领我们下楼。娃娃跟在我边上,另一只小猫莎莎则不知什么不声不响地出现了,排在队伍的最后面一起下楼来。
小猫莎莎原来是只野猫。两年前的一天出现在我们家门口要饭。给了她一个罐头,一口气全吃完了。接着,就翘起长长的小尾巴,在我们家的车道上走来走去。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尾巴上有两处没了毛,让我不禁想起了苏武牧羊时那支凋落了穗子的旌节。苏武的旌节是时光荏苒留下的磨难,莎莎的尾巴上应该是野兽咬噬留下的伤口。我们不得不送她去看医生,保守治疗行不通后只得把尾巴截了。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一千多美刀。
听到医生宣判只能截肢时,我哭了。不是心疼钱,而是心疼莎莎从麻醉中醒来后,发现一个肢体没有了,会不会如同人类一样会有否认和愤怒的心理活动。好在医生是对的,莎莎没有我这个人类那么多的心理活动。还在术后伤口的恢复过程中,她就显示出作为喵星人活泼的一面。和野在外面不常着家的男孩小黑不一样,或许是女孩,或许是可怕的流浪经历,莎莎喜欢宅在家里。但这并不意味她比小黑更会同人类亲昵。更多的时候,她远远地看着小黑和娃娃围着我们人类,那种眼神让我想到三毛隔着玻璃窗看同龄的孩子靠着火炉吃冰激凌。这种时候我总是试图接近她,把她带进家人的圈子。而她,往往见我们靠近就掉头走了。
我下了楼,开了狗门后小黑一溜烟就没影了。娃娃一路跟着我到放她Greenie的房间,叼到边上铺着地毯的地方,趴下来津津有味地啃着。往常,做到这里我就回去睡我的回笼觉了。今天,我打开一个猫罐头,一分为二。一个放在小黑的盘里,另一个放在莎莎的盘里。莎莎见到有吃的,摇摇摆摆地走过去吃了。两年了,对于食物的渴望虽然没有刚来时那么强烈,但还是有着汪星人一样的食欲。对食物的热爱,让她的体重迅速地翻了一倍,变得像只兔子,屁股大,尾巴短。
想到好久不能喂娃娃了,我又在她的食盆里添了一勺干粮。把水盆里的水添满。娃娃喜欢treat和我煮的食物。对干干的狗粮没有兴趣。她看了食盆一眼,就走了过来抬起头望着我。莫非她觉察出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我蹲下身,柔柔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又轻轻地在心里对她说,“再见了,宝贝!”
开了门,把笨重的旅行箱逐个地挪到门外放好,锁好门确保娃娃没有溜出门来。已经过了预约的时间,巴士还没到。我坐在台阶上耐心又焦虑地等待着,不敢回头望一眼门里,生怕看到娃娃隔着门也在看我。莎莎不知什么时候从狗洞里出来,绕到了前院,好奇地嗅着我的行李。
天色还黑着,月光如水,我独自一人守着一堆行李,陪伴我的只有这只当年流浪到这里就不再离开的小猫。曾经以为的地久天长都是有尽头的。车很快就到了。我匆匆地和司机把行李一一拖到车上后,就上了车。在我系安全带的时候,车就启动了。在车上,等一切就绪了,我才意识到,我还没和莎莎道个别,甚至也没想到在女儿的房间稍作逗留,给她一个吻。女儿才一点点大了后,就不再允许我吻她了。趁她睡着,是最好亲吻她的时机啊。哎,我都没能来得及回头好好看看我的家,这座我们刚刚新建还没有五年的新家。
是什么让我的脚步如此匆忙?前方等待我的又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