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烏克蘭中北部的首都基輔是一座千年名城,被譽為“俄羅斯眾城之母”,亦是羅斯基督教化的搖籃。維京人、蒙古拔都大汗、波蘭人、哥薩克驍騎、猶太人、俄國人、以及第三帝國大軍,都曾在此留下足印。早在五世紀,基輔就成為了斯拉夫人的定居點,往來于康斯坦丁堡和斯堪的納維亞之間的貿易使其迅速發展,逐漸成為了東斯拉夫文明的中心,並在十至十二世紀成為基輔羅斯的首都。可惜的是,1240年蒙古入侵徹底摧毀了這座城市,基輔失去了過去數個世紀所獲得的影響力。後來的幾百年歲月裡,基輔始終被興起的強盛鄰國統治,陸續成為立陶宛大公國、波蘭和俄羅斯帝國的邊境重鎮。19世紀後,基輔在波瀾壯闊的全球歷史中經歷了工業革命的復興、俄國革命的動盪、二戰戰火的蹂躪、戰後的復原,直到1991年蘇聯解體,烏克蘭獨立,基輔成為烏克蘭首都。雖然經歷過如此多的波折,幾世紀以來基輔一直維持它在文化上的重要性,如今依舊是東斯拉夫民族的歷史文化中心,以及東正教的聖地和重心所在。
作為聯合國文化遺產的基輔洞穴修道院Monastery of the Caves,建於1051年,當時烏克蘭處於基輔大公國時代。自中世紀至近代,修道院都對烏克蘭的宗教、教育和學術有巨大的影響。修道院下區的洞窟裡清涼乾燥,是中世紀時東正教僧侶葬身之處,如今仍有修士在此修行。點亮黑暗唯有一點微弱的燭光,或許心中的信仰才是他們光明的源泉。
12世紀,洞窟教堂曾是東歐宗教和文化中心,這裡有聖像畫室和繕寫室,修士們將經文譯成斯拉夫語,並翻譯外國文學。蒙古入侵期間,洞窟教堂還曾作為基輔市民的避難所。登上鐘樓,可以俯瞰不遠處基輔母親河第聶伯羅河兩岸的美景。此外,這裡還有五個博物館分別展出微縮藝術品、烏克蘭民族和裝飾藝術品、古珠寶、劇場,音樂和電影展品,以及印刷品。
基輔另一處世界遺產聖索菲亞大教堂,這座雄偉壯麗的東正教大教堂已有1000年的歷史,是中世紀建築藝術的傑作。走入教堂,充滿滄桑感的馬賽克鑲嵌畫和濕壁畫留有歷經兵燹的印記,卻依舊莊嚴美麗,令人由衷驚歎。聖索菲亞大教堂對面的聖彌額爾金頂修道院就沒有那麼幸運了,這座始建于12世紀初、吸收了拜占庭和巴羅克時期流行的各種風格元素的建築群在蘇聯時期被認為“缺乏歷史價值”而遭到反宗教強拆。1999年重建後還原了之前的面貌,金頂藍牆在陽光藍天下有種無與倫比的華美,而在皚皚白雪中又有種超凡脫俗的聖潔。教堂中斑斕的壁畫或明或暗,禱告聲與鐘聲不絕於耳,讓人恍如置身天國。
坐落在山丘之巔的聖安德列教堂則是基輔眾多教堂中巴羅克風格的代表,綠色金絲頂與藍色外牆相得益彰,由義大利裔建築師、設計聖彼德堡和冬宮的 Bartolomeo Rastrelli設計。教堂是安德列斜坡的起點,它是基輔古老的文化街,在過去的歲月裡曾是眾多俄羅斯和烏克蘭文學家、藝術家聚集之地,列維坦、契訶夫和波烈諾夫都是這裡的常客。
而回溯到更早的基輔羅斯時代,手工業者和小商販均住在下城,安德列斜坡是從上城到下城最近的路,因而成為手工業產品的交易場所。目前,這條街道已按上個世紀的原樣修復,沿街設有手工藝作坊、藝術沙龍和紀念品商店。
1905年,基輔修建了纜車連通了上下城。如今你仍可以乘坐這一充滿復古趣味的交通工具,在短短幾分鐘內來到了下城。無論是像當地人那樣從郵政廣場開始漫步第聶伯羅河邊,或是做一個普通遊客登上觀光河輪從水面上欣賞基輔的美景,你都能發現這座城市的另一面——大片大片的綠地醒目的覆蓋在起伏的山丘上,把清新與溫柔調和進城市的氣質中。
地鐵是感受這座城市的另一種公共交通方式,1960年啟用的基輔地鐵的車站設計和車廂仍充滿了蘇聯風格,其中金門站、劇場站的設計甚是壯觀,而軍器廠站是歐洲最深的地鐵站,深入地面以下100米。而地鐵當然不會是唯一留下蘇聯印記的地方。撐起了基輔天際線的祖國母親雕像揭幕于1981年,為紀念前蘇聯在衛國戰爭中陣亡的士兵而建,全身以金屬鑄成,右手握劍,左手的盾牌上至今仍保留著蘇聯的國徽。
祖國母親雕像比地球另一端的紐約自由女神像還高了整整17米,登頂可以俯瞰城市全景,雕像腳下則是烏克蘭最大的博物館衛國戰爭博物館。次年落成的烏俄兩國友誼拱形似一道巨大的彩虹,以鈦鑄造,半徑達50米,拱門底下有紀念烏俄兩國友好的人像雕塑。日落時分漫步于彩虹拱門及周邊的公園,迎著風眺望第聶伯河,能深切感受到和平帶來的寧靜美好。
提到烏克蘭的蘇聯時代,一道繞不過去的巨大陰影來自距離基輔僅70公里開外的切爾諾貝利。坐落在Podil區的國立切爾諾貝利博物館是對這場對全世界影響深遠的災難的紀念和反思。布展設計頗為巧妙:遊客上樓先一個個看見地名牌,轉過頭就看到一個個地名牌變黑被刪,寓意核災難導致滅鎮封村;而中央的災後兒童展區,佈置糅合了哀思、童真和災變等元素。另有展區介紹核災難經過,救災和救災英雄,以及當地的後續命運等。
開闊宏偉的獨立廣場,“獨立”之名來自于烏克蘭脫離蘇聯獨立,而廣場自基輔羅斯時代就一直是城市的中心。平日裡人們在廣場上曬太陽、欣賞藝術家們作畫和表演,特殊的日子裡則是烏克蘭人民表達民意和政治訴求的場所。2001年在基輔市長下令重新修建了整個廣場,為其樹立了具有地標性的獨立紀念碑,立於柱上的金光閃閃的斯拉夫母神貝利黑那亞靜靜的陪伴著廣場經歷一場場運動。基輔就是這樣在動盪與飄搖中一路走過千年的歲月,堅韌的背負起多舛的命運。難得的和平年代中,基輔向所有遠道而來的過客展示了她的豐饒與多彩,仿佛一道稍縱即逝的彩虹,如此珍貴,如此美麗。當硝煙散去,我們是否還能看到她曾經的容顏?為基輔祈福,為烏克蘭祈福,為被捲入時代洪流中的每一個普通人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