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杉矶住了30年, 看到,听说的山火每年都有, 每次看着电视心里为灾区居民担心,但没想到这次轮到我了。
星期四白天听说有山火在千橡 Thousand Oaks 等地发生,不久又谈到了贝尔峡谷 Bell canyon 山火,心里就紧张起来了,因为就是我们隔壁的城市啊。晚上睡觉也开着电视,半睡半醒的,担心山火是不是会到我们这里来。通晚一直听到直升飞机在我屋顶上飞过来飞过去。
星期五一早起来,就看到远处山上有烟冒出来,一会儿黑色一会儿白色,更清楚的看到各式各样的飞机从头上飞过。先生还准备去上班,说因为一个重要的项目需要完成,我告诉他去公司的路都封住了,还是先打个电话问问吧,果然公司说今天大家都要撤离。我建议还是先把车装起来,作撤离的准备。装什么呢?相册,地址本,手提电脑,储存硬盘,当然是首先想到的。然后就打包,装了三天的换洗衣服,毛巾,把现款都收集起来,我没有什么贵重首饰,只有平时带的都带上了。再想想住到哪里去呢?我开的是大妈车,可以睡觉,所以就装了几条被子和枕头准备在外过夜。再想我平时要喝热水,所以又把小电水壶带上了。家里讲不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是有很多中国朋友送的画,包括中国画院画家的,算了吧,怎么带呢?所以车子并没有装太满。
先生突然想到后院里有很多落叶都在房子旁边,这可是易燃品啊,他就赶快到后院去收集枯草落叶。我也想到后院有很多野生的向日葵,一人多高已经枯萎,也是易燃物啊,就拿了大剪刀去把它们剪掉放在一起,然后用水管把房子附近的树丛浇了几遍。这时也看到有三位穿着黄衣的救火员在我后面山脊上观望,期间不断地有黑烟白烟冒起来。我问先生“我们该走了吧”,他说:“他们站在山上都不动,我们怕什么。”没想到不久就听到街上广播,“居民全部撤离”,出去一看是警察车。我们把工具一扔回到屋里,锁了门关了电灯,检查了炉灶,又从冰箱里拿了几个饼(我们还没吃午饭呢)水果,水,再把最后几个包放进车里,这时就听到有敲门声,开门一看是警察,告诉我们赶快离家。把车退出汽车间时,就看到三四辆警察车,救火车陆续开到我们街上。
我们把车开到山下大路前面,我说我们还是在这里看看吧,顺便吃饭。电话响了,是朋友让我们到他家避难,这时的心里不知有多感动。我告诉她我们晚饭后会去,因为还想在这里看看到底怎么样了。一下子就到4:30了,山上的白烟没有停止过。我对先生说在吃晚饭前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吧,所以把车掉头往山上开。这时就看到络绎不绝的汽车开下来,到了最高的一条街时就看到一所房子后面火苗熊熊,警察不仅把这条街封住,还在敲下面几条街上的门,“强制撤退”。太危险了,我们快点离开吧。
在外面吃了晚饭后就到朋友家避难,睡觉之前一直在看电视的火情报告,只知道山火蔓延了,贝尔峡谷有几所房子烧掉了,我们又能做什么呢,只有去睡觉。
星期六早上起来朋友准备了丰富的早餐给我们,电视里没有讲我们地区的火情更严重,所以我说我要回去看一下,因为忘了把每天要吃的药带出来,同时我的邻居正从外州开车回来,想要知道能否回家。直接回家的大路的口都封了,我们绕了几个小路才到了我们小区的路口边,山上已经没有烟火了,但警察把守着不让上去。我告诉警察我就要去拿药,他说那就等另一辆警察车下来后才能带你上去。路边还有好几辆车也是同一小区的居民,等待回去拿东西呢。一位白人太太只穿着袜子站在她的车边,告诉我说她出来时匆忙连鞋子都没有穿。另外一位白人大叔和我们讲,昨天晚上他在前面大路边看到一对夫妻放声大哭,因为房子被烧光了,但我们的小区好像没有房屋受损失。万幸啊。
半小时后轮到我们了,到家后告诉警察小姐,我们只需要10分钟。把所需要的药放在一个包里后,我向后院看了一下,一个黄衣救火员手拿着铁镐低着头在地上查看,还有三个救火员在后山上站着,我们后面山坡上的绿色植物完好,但扭头往右一看,不得了,两个屋子以外的山上是一片黑。我们在外一天一夜,全是靠这些救火员在守护着我们的房屋啊,我真不知道如何表达对他们的感谢。
星期天我们还不能回家,吃完早饭后又看电视,突然说,我们北面一个红绿灯距离的地区爆发山火,要居民马上撤退。风向南吹,我们的地区又危险了。过了一会儿,在电视上看到有两辆大公车开入山火地区,每个车上有二,三十人下来,身穿橙色衣服,背着背包,手拿工具,每队都有两个穿深色衣服的人左右领着他们,电视说他们是从 Department of corrections 来救火的。是的,我听说过轻罪犯人可以来做救火员,换取减轻他们的刑期。没有几个小时以后那里的火就被扑灭了。再后来就是更好的消息了,看到一条街上,几乎每家前面都有一辆红色救火车,路面都是湿的,黄衣的救火员都在街上站着,后面的房子没有受到一点损害。这时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要我们早早撤离,路途通畅救火车来去方便,救火员的目标就是救房子,而不用来救人了。同时又听说北加州的营火 Camp 山火有100多人死亡和失踪,就是因为疏散时车辆挤满大路,火很快过来,消防员不得不放弃房屋而救人,所以房子被烧掉6700多所。我们一定要做到听从命令。
星期一风还是很大,但被烧毁房子的数目大大减少,可我家地区还没有解除撤离命令。一直等到晚上8:00电视宣布,我们可以回家。朋友留我再住一晚,说天黑了,明天早晨再回去吧。我们归心如箭,把东西收拾好后就上路了。朋友家到我家也就不到两英里,一路上没有什么汽车,所有的黄色带子也拆掉了,到我家街上一看,大约只有一家才刚回来。进了屋里看到一切完好,只有一点点烟味。天黑了后院看不清,但在有灯光的地方看看,一切还和以前一样。同时又看到门口街上警察车每十分钟就来一次,确保我们的安全。我们感谢上天的保佑,救火员的辛勤劳动,朋友们的关心与帮助。我们如何答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