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漫长的盼望和等待,在卯兔年的腊月,我这个漂泊多年的游子终于从万里之外的美国纽约踏上了归心似箭的探亲旅途。
经过三十七个多小时马不停蹄的辗转,腊月二十二日,风尘仆仆的我回到了久违的故乡,沿途那熟悉而陌生的一草一木仿佛在向我招手致意。
拖着重重的行李,顾不上一路上的车马劳顿,我迫不及待地直奔村头的老宅去看望日思夜想年迈的母亲。
三年前,父亲心脏病突发驾鹤西归,不久母亲又不幸患上了老年痴呆症,由于新冠疫情的阻隔,我既无法前往为父亲送终,又对母亲的老年痴呆症鞭长莫及,爱莫能助,每次姐姐打来微信视频,在一边的母亲看起来不错,倒不像老年痴呆的样子,她常常问:“儿子你啥时候回来啊?”
听姐姐说,母亲有时候通完话会哭得稀里哗啦,然后念念有词,念叨我和太太、儿子及女儿,作为父母唯一的宝贝儿子,我感到无比内疚和自责,“养儿能防老”,“百善孝为先”总是萦绕心间抽打着我,我发誓疫情结束后一定要第一时间赶回老家到父亲的坟前烧香磕头,和母亲好好团聚,好好地照顾她老人家一阵,可偏偏就在疫情结束的当儿,我自己终于也阳了,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出差,只好把最早的探亲计划放在春节了。
人到中年,不得不感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树欲静而风不止 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心酸和无奈。“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儿行千里母担忧”的诗句时常在耳边回响。
“妈,我回来了!”我冲进了熟悉而陌生的院子大声喊道。
妈妈坐在床沿上,没精打采愣愣地看着我怯怯地问道:“你找谁?”
眼前的一幕顿时让我目瞪口呆!
“妈,这是丰丰,专门从美国回来看你来了!”姐姐提起我的乳名对妈妈说。
而此时的我跪在地上已是声泪俱下:“妈,对不起!是儿子不孝,回来晚了!让你受累了!”
我站起身来跨步过去,紧紧地抱住了母亲,豆大的泪珠打湿了母亲肩膀。我明显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很虚很轻,以至于达到弱不禁风的程度,我想起了那年我拿到高考录取通知书时,妈妈兴高采烈使劲抱起我的情景,那时的她是多么精神饱满啊!
妈妈恢复了暂时的记忆,我高兴不已,她告诉我父亲临终前遗憾地说:“再看不到咱们赵家在美国的孙子孙女一眼了!”提起六年前她和父亲来美国探亲时和孙子孙女在一起短暂的天伦之乐,她高兴地像小孩似的,我开心极了!姐姐说好久没见妈妈清醒时这么高兴了,她半年前就昼夜盼着我归来早日团聚,也许是我回来她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第二天小年,我走到父亲的坟前双膝跪地,双手合十,表达我深深的内疚和歉意,默默地祝他老人家天堂快乐。我斟满父亲特喜欢的老白汾酒和他连干三杯!我相信父亲在天之灵会原谅我,原谅我这个行走天涯的不孝之子,他也一定会开开心心地和我们一起过大年。
今年是甲辰龙年,也是母亲七十二岁的本命年,我想借她正月初六的生日为老人家操办个寿宴庆祝一番,祝她老人家永远开心快乐,长命百岁!到时侯也打开微信视频和远在万里之外的太太、儿子和女儿一起“家人围坐 灯火可亲”,再享受一次跨国特别的天伦之乐。
除夕的炮声阵阵响起,夜空里的礼花此起彼伏,绚烂多彩。我点起了一卦长长鞭炮,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母亲站在一旁,捂着耳朵,笑成了一朵花,我想她一定是仿佛看到了我顽皮可爱的童年。
(2/9/2024 Oakvil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