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热,人们遇到的最大问题是饮食。如何利用食材,让人们吃得好》古人想出了不少办法。古人餐桌上有些东西在今天看来很不可思议,甚至有人会觉得恶心,比如吃蚂蚁子,不少人可能接受不了,但却是古人眼里的难得美味,古人就好这一口。
图:古代贵族就食场景,饮食中往往有特殊美味(河南洛阳朱村东汉壁画墓壁画)
第一道蚁子酱,这是先秦时特流行的美味,非一般人可以享用的,乃贵族食品。
据《周礼·天官》,周王家的食单上就有这道美味,属于“醢”[hǎi],即肉酱系列。周王家的肉酱系列十分丰富,周王仅一顿早餐,就得上60瓮醢,有蠃醢、脾析、蜱醢 、蜃、蚳醢、豚拍、鱼醢等。
其中的“蚳醢”为何物?蚳读作chí,东汉学者郑玄就此作注称,“以蚍蜉子为醢也。”蚍蜉子就是蚂蚁卵,可见“蚳醢”就是蚁子酱。
醢 是怎么做出来的?郑玄有这样的介绍:“作醢及臡者,必先膊干其肉,乃复莝之,杂以梁曲及盐,渍以美酒,涂置甀中,百日则成矣。”从郑玄的说法中可以知道, 这里肉酱的做法还是颇有讲究的,用动物肉作原料,加上曲、酒、盐等腌酿而成,但用料极其严格,如猪肉酱必须用小肋条肉。
具体到蚂蚁子酱,则须是蚂蚁的卵,郑玄所说的“蚍蜉子”就是这意思。
图:蚂蚁窝,白色的就是蚁卵
醢由“醢人”专门制作,醢人相当于周王家的肉酱制造厂厂长,手下有阉奴5 人、女醢20人,另加女奴40人。这些人只管制作,原料的来源由另外一班人供应。蚳便由“鳖人”去寻找,专挖蚂蚁窝,《周礼·天官》是这样说的:“祭祀,共蜱、蠃、蚳,经授醢人。”
醢人制作出来的蚳醢一类肉酱,专供“天子馈食”和“祭礼”之用,食用干肉片时,必用蚳醢,蘸着吃。
蚳醢虽是先秦时期贵族餐桌上的一道佳肴,但至晚在唐时,有的地方仍当美食。唐昭宗时曾出任广州司马的刘恂,曾记录下当年岭南人吃蚁卵酱的风俗,其在《岭表寻异》中称:“交、广溪洞间,酋长多收蚁卵,淘泽令净,卤以为酱。或云其味酷似肉酱,非官客亲友,不可得也。”
图:《岭表寻异》内页
岭南属于热带地区,蚁类极多,加上当地贵族好蚁卵酱这一口,当地有人专门做蚂蚁子生意,连窝卖:“有席袋贮蚁,子窠鬻于市者,蚁窠如薄絮囊,皆连带枝叶,蚁在其中,和窠而卖之。”
南宋陆游 《老学庵笔记》(卷六)引唐段公路《北户录》,亦提到岭南人挖蚂蚁窝做酱的事情:“广人于山间掘取大蚁为酱,名蚁子酱。”
古人崇尚的第二道美味,是“蜩”,至今人们仍喜食。
蜩读作tiáo,学名“蝉”,就是俗话说的“知了”。据《礼记》,用知了制作的菜肴与蚳醢,都是先秦时供“人君燕食”上等食品。
图:忆儿时捕蝉
中国人食蝉史不比吃蚁子晚,在孔子生活的春秋时期,南方人就捉知了食用了。当时孔子到楚国去,走出树林,便看到有一个驼背老人正用竿子粘知了,十分熟练,就像在地上捡取一样,这种捕蝉方法与我们小时候一模一样。孔子当时很惊奇,还特地询问了老人的捉蝉经验。此即《庄子·达生》所谓:“仲尼适楚,出于林中,见疴瘘承蜩,犹掇之也。”
魏晋南北朝时,人们对蝉这口美味似乎更有兴趣,快把蝉吃绝种了。为此,三国才子曹植还写了一篇《蝉赋》,记述了蝉一生遇到过各种天敌,最后的“天敌”竟是厨师:“委厥体于膳夫,归炎炭而就燔。”
烧烤知了,似乎是古今都流行的吃法,南北方也差不多。乾隆《潮州府志》中记载当地人的吃法,也是这样:“潮人常取蝉,向火中微炙即啖之。”
图:捕蝉,一女子正欲捕捉树上知了(唐代章怀太子墓壁画《观鸟捕蝉图》,局部)
南北朝人很会吃蝉,发明了不少经典吃法。《齐民要术·菹绿第七十九》(卷第八)记录了时人的“蝉脯菹法”:“捶之,火炙令熟。细擘,下酢;又云:蒸之。细切香菜置上;又云:下沸汤中,即出,擘,如上香菜蓼法。”
从《齐民要术》所记来看,古人吃蝉很用心思,至少有三种吃法:要取蝉的胸脯肉,或烤或蒸或下沸水焯,然后在加酢、香菜、蓼等佐料,上餐桌食用。倪方六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