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像是在风雨中飘摇的海上小船,随时随地都可能翻船,滴滴感觉自己这一生都在风浪中飘摇,是有点累了。
很久没看手机,低头一看,姐姐来了几条短信,全是担忧的问询。保持每天和姐姐联系是一种习惯,可是当一个人悲哀失落的时候,就似乎忽略了生活的常态。滴滴赶紧给姐姐回复一下,说自己忙。姐姐那头生气地说,死哪去了,两天没动静,吓死我了。的确,姐姐对滴滴的关心正如滴滴对姐姐的关心一样,世界上除了姐姐还会有谁在乎滴滴的死活。这两个卑微的生命互相鼓励,隔着万岁千山也一样生死同舟。姐姐说,啥时回中国呀?滴滴说,近期都不可能,第二波疫情来了,出个国比登天还难,要两天内的核酸检测,很多人根本做不到,有些订了机票也上不了飞机,入了中国境内直接送去隔离,想想就头麻。还有些人上飞机前检查都是阴性,下了飞机就是阳性了。算了吧,哪也不去了,就这么混吧。
姐姐说,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做事总是去争取,现在你基本上没有什么热情。滴滴笑笑说,年龄大了,许多事情看开了,只要看开了其实都无所谓了。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呢。
滴滴跟姐姐说,最近和老公打了一架,老公说滴滴把植物都放卧室不好,还说滴滴对植物都比对他好。滴滴一气之下把大多数植物都搬到卫生间去了。
那天晚上发生了特别奇异的事情,滴滴给姐姐提醒说,你做好准备别吓着了。姐姐说,有啥大事啊?还能吓着我?姐姐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
滴滴说,那个晚上风很大,整个房子像要被掀起来了。刚和老公生完气,卧室里只留下了君子兰和虎皮兰,大多数植物都搬到卫生间了。君子兰已经跟滴滴五六年,去年冬天还开过花。虎皮兰也是滴滴的老伙伴,实在是不想搬他们走。滴滴躺在床上,她确信她两边的床灯是关好的。床灯是那种需要手触碰一下就开的设计,滴滴确信她躺下时是黑暗的,她确信她是没有触碰灯的。可是当滴滴转了一个身发现自己这边的灯居然自己亮了。更神奇的是,她再转一个身,老公那侧的灯也自己亮了,老公明明是在书房没有过来的,如果过来也不可能没有生息。滴滴用手触碰一下灯,灯熄灭了,她再触摸另一个灯,也熄灭了。
后半夜滴滴都没法睡觉了,她想是谁偷偷把灯开的,环顾四周,没有人或者人的肉眼是看不到的,到底是什么力量开了床边灯?
滴滴见姐姐那头没有回应,说,你咋不出声了。姐姐说,吓人。
滴滴乘着兴致像讲故事一样,说,再给你讲个真事,刚到加拿大时,租住老公寓,有一天在图书馆借了《人鬼情未了》碟在DVD机里看,正看到兴头上时,屏幕突然黑了,滴滴确信是有电的,更奇异的是,一分钟后画面又出现了,就好像有人关了一下屏幕,又给打开了。姐姐说,可别再说了,还让不让人晚上睡觉了。滴滴呵呵笑着说,怕啥,我们生活的世界本来就有很多解释不清的事,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我们不做亏心事,不占别人便宜,就不怕这些看似灵异的事,只要自己的正气足,就不用怕,不怕就不恐惧。姐姐嗯了一声说,还是有点毛骨悚然。
姐姐说,我也给你讲个真事,妈去世那天早上,出完殡,我们都累了,迷迷糊糊在床上躺着,我听到轻轻的敲门声,出去看,外面没人。躺下又听到敲门声,出去看又没人,前后三四次敲门,出去都没人。爸爸说,不用看了,是你妈回来看我们了。滴滴一听这话,鸡皮疙瘩起一身。滴滴说,行,你这个够狠,我当时不在,没经历过。姐姐说,你还不相信我说的话吗?滴滴说,信,信啊。这些事情我都信,我们肉眼凡胎的,很多东西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