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噩耗
56岁的郑先生是福善庵介绍给甘露关怀协会,由甘露安宁志工陪伴的一位末期肾癌患者。他大学教育程度,无业,与当教师的太太育有一子一女,子女都在美国念大学。他本身是一位修持南传佛教的佛教徒。
2014年8月初,郑先生意外被诊断出肾癌末期,并已扩展到颈项脊椎部位。手术后进行口服化疗,之后手脚开始麻痹,10月初住进托福园慈怀病院时,只能卧床无法自理,日常生活必须完全依赖他人照顾。绝症猝不及防来势汹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倒了他。无法接受、愤怒、否认、怨恨、悲哀,各种情绪在他心里五味杂陈,起起落落。原本就性格孤僻,不善与家人沟通的郑先生一下子被这身心的痛苦捆绑得死死的,陷入一种孤独绝望的心理困境。
作为一位自认虔诚的佛教徒,郑先生比别人更多了一层怨怒:“为什么我这么虔诚信佛,这么认真修持,佛菩萨没有保佑我庇护我,反倒让我落到这种悲惨结局?假的,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骗人的。我不要再信佛念佛,不要再接触佛教!”这位躺在病床上沉默不语的病患在心里无声而悲愤地呐喊。过去依止的法师和佛友想来医院探望他,被他一口回绝。
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2014年10月9日,我们甘露安宁志工以路过慈怀病院探望病人的方式对郑先生做了第一次关怀探访。患病两个月,郑先生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思绪总在“为什么会得病”这个疑问上打转,他推测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儿子女儿出国留学的事情而忙坏了身体。郑太太私下告诉志工,先生情绪很不稳定,希望志工们多陪他聊一聊,开导开导他。当郑先生听太太提到志工们来自佛教背景的甘露关怀协会,立刻产生抗拒,拒绝和大家再见面。
打破孤独让爱流动
个案的断然拒绝并不会让我们的志工犹豫不决停住脚步。越是难以沟通的人,也正是需要帮助的人。善巧的志工们就从外围开始建立沟通和联接。第一步当然是接触可以接触的人,进行可以展开的助人工作。10月11日是比较正式的第一次访问。因为郑先生拒绝交流,志工们就陪太太聊天,从家属那里了解情况。
得知郑先生个性孤僻,在家常唠叨,和两个孩子沟通很少。他弟弟来探病,他也阻止弟弟谈及生活上的事情,对病情不愿多说。目前手术后伤口处又发现一粒恶性肿瘤,医生说服用的药物没有帮助。病情发展让郑先生更惶恐不安,非常依赖太太的照顾,害怕太太一时片刻离开。太太如果有事外出,他按不到病床附近的铃,就会怕到大声叫喊护士,令太太疲惫不堪。
护理治疗师来带他去楼下花园散心,他为此大发脾气,把脚乱踢说自己手脚都不能动,什么都做不了。治疗师反问他脚不是还可以动吗?他随后才答应去花园,在户外他情绪有所稳定,还喂了鱼。
志工们倾听着郑太太的诉说,同时启发她多给先生鼓励和肯定,感谢他过去对家庭的付出。也提醒她帮助孩子们在视频聊天时主动和病入膏肓的爸爸道谢、道爱。
因为个案病情严重,志工们探访很勤。10月14日第二探访,也许得益于医生开的抗抑郁药,郑先生情绪比较平静。手脚的水肿消退,脸有些浮肿,眼睛有些发炎,医生说可能是空调环境太干燥,滴了眼药水有所改善。医生知道太太不在身边他会害怕,就建议他从单人病房转去五人病房,郑先生考虑之后还是选择留在单人房。因为这里方便随时和身在国外的孩子们视频对话。与孩子们的关系似乎有了起色,他现在开始期待和孩子们聊天。
虽然一个人躺在病房,周围却不乏人照应。当天有义工来帮郑先生理发。他想去小花园坐坐,因为下雨不能成行不免失望。雨停后物理治疗师告诉他雨后天气凉爽,空气清新。护士小姐来给他打止痛针,这样他可以在花园坐久一点,户外环境令他心情愉快。一名小护士也是佛教徒,在附近上佛法课程,也常来陪郑先生聊天,提醒他保持正念。护士长也让小护士把一本《健康饮食》的书带给他看看。个案的母亲来看望他,把三百元钱交给媳妇,个案嫌母亲碎碎念,太太提醒他只有妈妈才会这样心疼自己的儿子,希望代儿子生病。病房里这一点一滴的关怀都是默默涌动的正能量,悄悄化解着郑先生心里的孤独恐惧。
而最令他振作的莫过于家人的肯定。受益于志工们的启发,郑太太和孩子们开始主动对他说些感激和温情的话语。太太甚至告诉他:除了生病卧床不能走动,这是两人在度第二次蜜月。
10月24日,志工们与个案的互动有了明显进展,和郑先生头一次有了长达40分钟的交谈。冰,慢慢在融化。他和家人的互动也开始不太一样。以往只顾自己一个人吃饭,现在愿意等着太太和太太一起吃。和孩子们视频时会吐露感情,告诉孩子们“我爱你们。”也对志工们赞赏孩子在学业上的努力,感谢太太一个人挑起重担打理这么多事情,忍不住流露对太太的担心。目前陈笃生医院方面已经没有进行任何治疗,郑先生对托福园慈怀病院的医生护士的照顾比较满意,询问是否家里可以有医院的医疗设备,希望可以回家接受医生护士上门护理。
财务负担,是郑太太的一大隐忧。太太一个人工作应付家里大大小小的开支。托福园的住院费在扣除政府津贴后每月仍需支付四千到五千元。她计划重回原职上班,明年做半天的工作。
10月30日的电话访问中得知郑先生的心态有了较大转变。郑太太问先生住院两个月有什么感受,他说奇怪,托福园慈怀病院好像是家了。住院后现在家人常见面,母亲每周来两次,弟弟每周拜访一次,孩子们则是每一两天都会在视频聊天。不时还有不认识的陌生人来陪伴他和他聊天。知道他时日无多,大家都很珍惜和他相处的时间,病魔虽然无情,人间自有温情。
电话中也了解到在接受一个半小时的艺术治疗后,郑先生的心情会放松很多,他非常享受这种治疗。而音乐治疗也可以帮助舒缓病患的情绪。
10月31日,第四次探望。个案心情开朗多了,和志工们不知疲倦畅谈了2个小时。而这天志工们也正好计划陪伴郑先生做一次生命回顾。他虽然身体衰弱,但头脑清晰,记忆力很好。“天时地利人和”,在志工们的引导下,郑先生滔滔不绝地讲起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的求学生涯。原来他小学是在河水山西受教育,中学就读国家初级学院。中学时代的他是个高傲而活跃的学生,经常和一班同学到处去玩。他也谈到南传与北传佛教的修行不一样,他的心愿是能修行证悟到阿罗汉果。亲切的交谈中时间飞逝,大家一直聊到郑先生的母亲来访,才站起身告别。
这一趟,志工们心里喜悦满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努力付出终于有所收获。一旦和原本拒人千里的个案建立了友好的联结,接下来的工作,就变得更有效更容易了。
11月1日,郑先生的受持皈依师父力寿法师来病房看他,为他解惑说法。作为一名热忱的南传佛教信徒,郑先生当然希望自己以佛教徒的方式从容离去。他认为自己身体已经不能动了,希望趁最后的时间还能修习禅定观呼吸以获得解脱道果。
郑先生对后事的关注点锁定在自己到时是否能按南传教法上路。太太则趁机启发他要学会放下牵挂,首先要放下对儿子的担忧。因为儿子有夜盲症,光线不足时视力很差,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儿子。儿子所在的大学有邀请他飞过去看看,但是儿子并不希望他去。
11月6日第五次见到郑先生,随着时间推移病情加重,如今他只剩右手能轻微活动,颈椎完全无法支撑。医院让他试用吊床洗澡,这样才可能更方便冲凉。尽管病况加剧情绪低落,郑先生还是非常愿意和志工们交流。言谈中得知最让他牵挂的还是孩子们,每日惦记的也多是孩子们的事情。
女儿原先有个对象,但郑先生不满意竭力反对,后来渐渐觉得对方是不错的青年,女儿却又已经和他分手了,这个事情让郑先生回想起来愧疚不安。
孩子们会在十二月回国,他想去岳父家住方便和孩子们相处,这样不用医院住家辛苦来回跑。等孩子们回美国念书,他可以再返回托福园。回家养病又需要考虑住家设施的安排,太太说到时还要请钟点看护帮忙。说起下个月的计划,夫妻两人渐渐内心凄凉,相顾无言。大家心里清楚癌病无常,谁都不知道他是否还能撑到十二月。
虽然平时郑先生和孩子们沟通不善,但这最后阶段流露的拳拳父子情,却让志工们肯定他对孩子们无微不至的细心照顾。说道细心,郑先生很认同自己的这个特质。原来他当兵的时候负责“引爆”,必须要细心谨慎,否则就会造成人命伤亡。
除了对后代的忧心,郑先生另一个关心的话题就是如何如法往生。他仍然心心念念在修禅定,却因为思虑太多心又静不下来,志工们则提到念佛号助念会获得佛菩萨加持。谈话自然过渡到后事和死亡课题,太太提到已经去“净名佛学社”为先生报名做会员,后事将由他们来处理。郑先生在一旁默默听着,没有做声。
聊天时太太也出示郑先生母亲喂他吃东西的照片,志工们提醒他有感受到母亲的爱和关怀吗?他点头。我们的志工随即建议他试着向母亲道谢道爱,他沉默。志工们鼓励他尝试看看,一开始是困难的,因为我们的文化没有这个习惯。郑先生也认同华人比较含蓄,成年人与长辈间羞于诉说情感话题。太太在一旁也鼓励他趁早和母亲好好道别。毕竟,当他走后,妈妈也会是最心痛的一个。
当天晚上,志工们又和郑太太电话联系得知郑太太作为照顾者自身的压力。她感觉现在和我们的志工已经好像是老朋友,非常高兴她们的到访。她坦言自己罹患三年的忧郁症,一感觉要复发就得吃药,外人看不出。尽管郑先生已经病入膏肓,她还是认为先生会好起来,因为先生怕死。作为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经济上的顾虑也是她的压力之一,如果明年郑先生要继续留在托福圆,那她就可以申请到更多津贴。但若先生病况稳定,就得转去疗养院,没有津贴的话,经济迟早是问题。
修行者的临终曲
11月13日,唯一能动的右手已经完全无法动弹。有事也没办法按铃叫护士,太太一不在身边,就非常不安。现在不愿其他人来探望。医院把他转到有值班护士的四人病房,这样护士能随时知道他的需要。同病房的病患说郑先生这两晚半夜大喊大叫。
因为以往有太多不满没有得到化解,孩子们在视频中还没有对爸爸道谢道爱,心理阴影让他们说不出口。最早返回的一个孩子会在12月15日回国,医生担心郑先生可能拖不到那个时候,郑太太却认为先生怕死不会走得这么快。
志工抵达时,郑先生闭着眼睛不愿说话。我们的志工就在他身边说“:您努力想修禅定,我不打搅您,就不和您交谈了。”他点点头。郑太太在床边一边和志工细声说话,一边按摩先生的手脚。因为先生的极度不安,离不开太太,这让郑太太感觉快要崩溃了,甘露志工的到来给了她莫大的安慰和支持。
11月21日,第7次探望。郑先生病情又进一步加重,发烧是好是坏,冲凉后又烧。他神智清醒,情绪低落。在床上一直呻吟,告诉母亲他快不行了,母亲一直在儿子身边说病会好不用担心,同时也告诉他自己会照顾自己。郑先生投诉胸口不舒服,告诉护士找来医生吃药后平静些。力寿法师来探望并陪伴他。志工们借此机会和郑先生的母亲聊了15分钟。原来母亲还不知道儿子真正病情,只知道长了瘤,不懂是恶性还是良性。自从郑先生父亲去世后,她就开始依靠安眠药入睡。母亲很担心儿子,有时在家想到儿子忍不住流泪。志工们引导她看到儿子目前的情形,心里想到什么呢?她说看起来儿子不会好起来。志工们认同她的看法,理解她此时的不舍、不安和付出。也和她谈起生、老、病、死是人生旅程,死亡是生命无法回避的一部分。告诉她眼下可以帮助儿子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郑先生希望自己能修成解脱道果,如果妈妈在儿子临终阶段念佛回向给他,让儿子无所牵挂,那么就可能会帮助儿子达成心愿。生命进入倒计时,志工们提醒郑先生常怀正念,也希望他能把握机会尽早向母亲善别,说出心中的爱。
11月24日,郑先生今天非常辛苦,手臂内侧出现斑点,开始发烧。郑太太说两天前儿子从美国飞回新加坡,先生看到儿子,再加上力寿法师为他开示并用气功治疗,他那天心情平静很多,真是心病还要心药医。志工们来到后,郑太太让儿子去病房外面做功课。在病房外和郑太太还没有聊上几分钟,郑先生就在里面躁动不安叫喊太太。太太压力很大,只好立刻进病房。
志工们希望有机会和个案的儿子聊聊,就去楼下找到他。虽然他在做功课,还是客气地愿意交谈。他坦言自己对是否要提前从学校返回看望爸爸很犹豫,一个朋友劝他如果不回来,将来会后悔。虽然并不清楚自己对爸爸的感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后悔,他还是回来了。提到让他向爸爸好好告别,肯定爸爸的付出。他表示明白这个道理,但这不是心里话,他眼下实在做不到。儿子一边讲一边哭,心里埋藏了太多委屈。
11月26日 志工通过社交聊天软件和郑太太联络。这两天郑先生母亲在病房照顾,郑太太返家和儿子做了些交流,儿子还是很生爸爸的气。长期以来,爸爸在家里认为自己什么都是对的,孩子们必须服从他。年轻气盛的儿子转化不了抵触情绪,拒绝说违背自己内心的话。
11月28日 用聊天软件和郑太太联系,知道郑先生这两天喘不过气。女儿今早已经回到新加坡。托福园的艺术治疗师原本生病住院,还特地请假出院,花了四个小时和他们一家进行了家庭治疗。郑太太感觉很好,这次治疗让她和孩子们走近了先生的内心世界。她明白了先生也希望孩子们心无牵挂去追求各自理想。孩子们也体会到爸爸内心的无奈和挣扎,他们向爸爸说出了心里话。郑太太很感恩这位艺术治疗师,让家里内部的爱的能量得以流动。她也感恩甘露志工们的付出,给予她支持,让她在困境中有倾诉对象。
11月30日,社交聊天软件沟通。郑先生需要安静,不想和人讲话,但又需要家人在身边陪伴,不希望太太离开。女儿有替爸爸抹润肤霜,展示温情。因为功课非常繁重,她必须要完成专题作业,明天一早她不得不搭班机飞回美国。舅舅会载她去医院向爸爸告别再上飞机。儿子多数时间在病房完成功课,也顺便照顾爸爸,替他翻枕头、端便盆。12月15日儿子飞回去参加考试,女儿则又飞回来接班。郑先生非常虚弱,已经没有食欲。
12月4日第9次探访,郑先生已经越来越虚弱,意识还清醒。疼痛很辛苦,不时在呻吟。气喘,医院就给他插上氧气管。他不愿见人,不愿说话。志工们于是简单交代几句,劝诫他要在最后时刻把持心念,靠自己能力已经很困难,需要念佛来依靠佛力加持,让佛菩萨接应安然往生。如果他需要甘露志工助念佛号,可以让太太转告。
谈到告别,郑太太表示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虽然女儿回来短短三天,彼此也说出了心里话,不虚此行。力寿法师则和儿子边走边聊,给他更多开导。
12月10日 郑先生连续两天没有吃东西,只喝了几口水。意识不清出现谵妄,不停胡言乱语。11日陷入昏睡,无法叫醒。病情更重,呼吸困难,需要增加吗啡控制症状。按照先生的喜好,遗照和寿服已经选好了。因为对个案的佛教修持方法不肯定,郑太太心里很乱。志工们联系了甘露的慧光法师,法师交代让志工们在个案耳边告诉他吸气观想佛光,呼气念南无本师释迦摩尼佛号。志工们轮流帮他念佛号,同时陪伴郑太太。随后又再次联系慧光法师,让师父为郑太太开示。她表示知道怎么处理临终一刻,心也安了。
最后的安心
12月14日,郑先生于下午1点半往生,享年56岁。在往生21小时盖棺时,他的面相比往生时还要安详。
下午四点,甘露志工抵达治丧处。郑太太的许多同事,校长和前同事前来祭奠。志工们向郑先生拜祭过后,郑太太过来相拥流泪。在郑太太去招呼亲友的当儿,志工们看见母亲独自坐在灵位前,于是前去陪伴。老人家在儿子往生时保持平静,帮助儿子善终,实在难得。母亲表示想儿子的时候会念阿弥陀佛,希望往生后也和儿子在一起。称赞儿媳妇在这段日子尽心照顾丈夫,非常辛苦。儿媳妇想叫她搬过去同住,她说独居惯了,且工作的地方就在楼下,还是希望一个人住。在这期间,郑太太的弟妹们也给予很大支持。高龄的岳父坚持一定要来看看女婿。看到郑先生遗容安详,也感到安心。
遗体去殡仪馆火化后,火化场的工作人员从骨灰中发现绿色、粉红色的舍利子,告诉郑太太遗骨有舍利。郑先生牌位将安放在净名佛学社,骨灰放在万佛林。
2015年1月29日,志工们再次和郑太太取得电话联系。虽然郑先生已经往生,但她还是照原计划向工作的学校申请半职,她需要时间沉淀哀伤,有时会想哭。这是开学第一天,孩子们将飞回美国继续学业。家里兄弟姐妹们不放心,会来陪她去上佛学课程。朋友同事来探望时一定要留钱给她,其中一个为分别给孩子们各五百元,另两次给她一千,让她感觉有压力。后来她把这些钱都以先生的名义捐赠出去了。有时她也会担心家婆。
1月14日,志工们和郑太太见了一面。得知她在工作中并不太愉快,依旧身心疲累。每月一次去医院接受心理辅导。她回想起过去先生无故辞职,二十多年呆在家里不工作给她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同时也发现先生买保险时完全以家庭为重,受益人都放太太的名字。遗憾的是先生不喜欢拍照,2014年4月一家人到新达城的3D博物馆才有拍照留恋,但没有一张全家福。家庭照最后居然是在托福园拍摄的。她感叹说,在交往的人当中,和甘露的志工认识时间最短,却是最了解她情况的人。
甘露的志工们就是这样不辞劳苦默默地奔忙着,为一个个家庭送去贴心的温暖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