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临近,纽约的第二场大雪又悄悄漫天飞舞而来,外面的世界也再次随之寂静起来。悠闲消磨之时,看到弟弟在朋友圈发的一些家乡过路照片。顿时触景生情,尘封的回忆与佳节的乡情顷刻交合,感慨之致热泪欲出。
小时候每逢春节去姥姥家走亲戚,一定要经过这座简陋的小石板桥。记得最早是走路去的,后来大多骑自行车了。从我村到姥姥的村,大概有十几里路。在那个年纪眼中,是一个有点遥远且带有兴奋的春节远征。
每当途中待至越过这座小桥及小河时,距离对岸的姥姥家村庄便也及及可望了。虽然丰盛的年饭和诱人的压岁钱一路上早已充满了脑海,并激动地前进着。但每次路过这窄窄的、由石板拼砌的小桥时,心里总不由升起一丝惊险感。
记得那时候桥头的路沟很深,经常会看到蹲在沟边卖东西的妇女和抽烟老人,他们大多来自附近的村子。天气好的时候会在这里摆上一捆甜蔗杆或糖果点心之类的小年货,买给像我这样春节期间经由此地过桥越河走亲戚的路人。
冬暖明媚时,小石桥上过往的人比较多一点:走路的、推车的、掮包背娃的,以及骑自行车的,人们小心翼翼地走在小石桥上,可以看到脸上都堆着节日的喜气。雪雨泥泞时,过往小桥者相对稀少,路人也多了几分慌张。
一般来说,每年逢年过节或办事,我都会经过这座小石桥两三次。其实从我村到姥姥村还有一条宽而安全的路线,但小石桥这条路是最近的。那年头小汽车做交通,跟飞机一样的遥不可及。
时光飞逝,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的人已远去万里之外的异国,并落地生根。而小时候家乡的很多情景,也都随岁月逐渐模糊,并化为久远的记忆。
只是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这座小石板桥仍然一如既往地在那里默默陪伴着清澈的小河,坚强而忠实地担负着乡里使命。
更没想到,它的模样和两岸的乡土气息,也依然是那么的熟悉和浓厚。这种感觉,在看到那熟悉的一幕时,迅速由视觉化做嗅觉,并大口吸之入腑,继而迴肠荡气,让人兴奋到窒息。
弟弟说政府准备在此建新桥,勘探河床时竟然钻出一眼清泉。那眼泉泉水如银,长流不息,相当奇异。两岸的乡亲们争相来接水食用。
不知为何,竟突然有点失落,也忽然更加怀念起来:真希望这座带着我少年回忆、春节乡情的小石板桥,会一直留在那里,让我以后有机会再次路过它,并在石板上驻足停留,眺望悠远而淌的河水,和两岸的亲切风景...。
最后,还有那眼神奇涌现的泉水,在供给乡亲们的同时,似乎也在向他们诉说和暗示着什么...。
小石桥和这眼新泉,都是没有名字的,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了。桥北不远有个名字美丽的村子-竹园;桥南数里有一个从小印在脑子里名字-曹集。小石桥陪伴的这条河,则有一个浩然的名字-滚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