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失落的心 失意的人

星期六早上，刚刚准备出门的毕洛被老妈拦了下来，

“说好的，要去舅妈家里吃饭的，你怎么要走？”毕洛一边穿鞋一边解释说：

“我有什么办法，公司临时有事情啊，北京那边来了几个客人！”“可是你不去怎么成呢？”毕洛的妈妈一脸的为难。

“我事情一办完立刻赶到舅妈家里好吧，就这样吧，妈，再不走，我死定了！”毕洛冲出家门直奔公司，还好公司离家不是很远，半个小时后，毕洛看见了她的老板沈澈，还有传说中掌管滑翔伞审批权限的赵秘书长，自从那顿饭过后，沈澈消失了快一个星期，毕洛倒是乐得自在，因为那天的确有点失态，还是在自己的老板面前，这张老脸还真是有点挂不住了。

忙了大半天的时间，客人们总算安顿的差不多了，下午说是要去逛逛春城有名的雕塑公园，毕洛想了很久终于和沈澈告假。

“下午有事？”沈澈不经意的问着，

“有点私事必须要本人亲自处理一下！”毕洛尽量挑有点严重的词来说，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沈澈好奇，按理他不是那么八卦的人，也没必要对于员工的请假这么追根究底，但是听毕洛的语气竟很是好奇，

“那个，相亲。”毕洛一咬牙，实话实说，她还真不是撒谎的料，“噗”旁边的那位赵秘书长大人很不识相的把刚喝进去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毕洛赶忙递过去一些纸巾，心想这人丢大了，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张秘书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旁边的，

“小姑娘有趣的紧么，相亲，那是我们那个时代的玩意么？”赵秘书长看来是不打算放过她了，沈澈虽然没有赵秘书长那么夸张，但是明显是被雷到了。

“那是家人安排的，我也是为了孝顺父母，不敢忤逆啊！”毕洛此刻一个头两个大，只盼沈澈点头立刻闪人。

沈澈挥了挥手，说了句“那你先走吧！”毕洛恨不得长双翅膀立刻飞到十万八千里外才好，而且她第一次觉得老板不八卦的素质真是太优秀了，看来男人该是寡言才对么。

坐在出租车里面，电话突然响了一声，毕洛翻出手机，是短信息，沈澈发过来的，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千万不要让我再回去啊！打开信息，毕洛真想回去掐死她的老板，那个叫沈澈的家伙，短信居然写着“记得拍张照片给我看看！以辨真假。”

滑翔伞飞行俱乐部的事情自从赵秘书长来过之后进展的确很快，已经进入到实地考察阶段，武部长得到了明确的指示后立即付诸与行动，带着市体委组织部的人到了总公司三里铺，毕洛是第一次来这里，没想到居然如此的开阔，足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听说这片地是沈澈早在几年前就买下的，看来这位腹黑男还是蛮有眼光的，自从相亲一事之后，毕洛就开始叫沈澈“腹黑男”，那因为真是太名副其实啦，简直就是非他莫属。

形式化的参观飞行场地后，简单的开了个小会，提提建议，进行整改，之后就是饭局，K歌一个都不能少，总公司万事俱全，什么设施设备都有，因为在近郊，所以在当初建立的时候，沈澈就有先见之明的把所有能想到的娱乐项目都搬到了这里，基本上是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用武部长的话说，“真是一风水宝地啊！以后要多走动走动才是！”不但美酒佳肴，还有美女左右，谁不乐不思蜀啊！

晚上，公司的美女帅哥系数到场，力求一次搞定实地考察的事情，今天毕洛还是比较轻松的，因为初云、小叶、林唯唯和杜言她们都过来了，一个比一个妖精，武部长等人基本都被灌得迷迷糊糊，手舞足蹈，看来沈澈的美女政策颇为有效，刚开始的时候沈澈还在，后来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就没再过来，毕洛坐在门口打个杂，一边吃着应季的小柿子，一边想，他还真是聪明啊！

突然电话响起来，毕洛翻出手机，一看已经11点30分，居然是成飞打过来的，

“你怎么这么晚才打电话过来，平时我都关机了！”毕洛每次接到成飞的电话都很开心，但是这么晚打过来还是第一次。

“我都碰到过好几次你关机啦！”成飞无奈的笑了一下，毕洛一向睡的很早，打电话给她经常是关机，

“是么，那你就早点打吗，睡的太晚皮肤就老得快啊！”成飞笑了几下，每次不开心的时候打电话给毕洛，她总是会让心情阴暗的自己变得明亮起来，

“那今天你怎么没有睡那么早？”成飞看着时间，心里居然有些失落，难道是有重要的约会么。

“没办法呀，要对付公司最重要的大客户，成败在此一举，我也很心疼我的皮肤啊，怎么办呢？”毕洛故意讲的很夸张，成飞听了呵呵了几声，毕洛知道成飞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你是不是有事情要讲啊？”成飞愣了一下，想了想，问：

“有没有想过来北京？”毕洛握着话筒，愣住了，她的心似乎在那一刻停住了，她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可是她能说走就走么，说放下这边的一切就这么放下么？

“我为什么要去北京呢？”毕洛很想听成飞给她一个冲动的理由，还有多一点的勇气。成飞又想了想，闭上了眼睛，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他给不起承诺，不知道该如何承担责任，更害怕如果有一天无法兑现自己的诺言，他会永远失去毕洛这个十几年的好朋友，他赌不起，更输不起，他就是一只缩头乌龟，他鄙视自己，不止一次。

“北京有很多机会，是个能够拼搏就有发展有前途的地方，你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不如来北京闯闯吧？”成飞的话一下子浇凉了毕洛所有的热情，那颗悸动的心瞬间冰冻。毕洛的眼泪滴在了手背上，不能给自己承诺的男人，是不爱自己的吧，如果有足够的爱，就不会害怕承担责任，他一个连告白的勇气都没有，毕洛告诉自己，别傻了，也许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为了这样的一个人，放弃现在的一切，到另一个城市去开始新的生活，毕洛退缩了，她没有这份勇气，也许她也只是个自私的小女人而已。

“我想留在爸爸妈妈身边，陪着他们，工作不顺利，我已经再找新的工作了。”毕洛平静了一下，恢复了正常的声音。

“也对，他们就你一个宝贝女儿，是应该留在他们身边。”成飞敷衍了一句，他开始痛恨自己，错过这次，他也许再也没有勇气做些什么了，成飞颓废的靠在沙发上，望着那一堆两堆的空啤酒瓶，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也许对毕洛，他还不确定有多爱吧，是否有勇气对她的人生负责。

距离可以使两个相爱的人分开，同样，距离也会让两个想爱的人不敢开始，距离始终是距离，时间长了，就不再美丽。

毕洛站在露天的走廊上，一动不动，那短短的一通电话仿佛抽空了她所有的情绪，此刻的她失去了喜怒哀乐，心情再没有任何起伏，月亮依然那么皎洁，但是人却已经渐渐变得模糊甚至失去轮廓！沈澈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毕洛脸颊上滑过的泪水，在月光下那么晶莹，他不敢惊动她，更不敢上前，悄悄地又退回了办公室。

第二天的早晨，毕洛起来的时候，武部长一行人早已经离开了，沈澈也不在，但是却发了短信告诉毕洛准备好场地方面的材料，毕洛很吃惊，短信的时间居然是凌晨3点左右，毕洛不禁对她的老板有了新的认识，的确是个拼命三郎，难怪大家背后起了这个绰号给他。

 毕洛拿着材料申报单一项一项核对着，少了一份土地使用权证书，问了总公司的行政秘书金玲才知道要去档案室调档，毕洛有点意外，这里的管理还是很正规的，不太像私人家族企业风格，什么都没有秩序，管理混乱。

档案室在走廊的尽头，金玲开了门帮毕洛找到了档案，金玲看见毕洛有点微红的眼睛问：“怎么昨天没休息好么？”毕洛发了一下楞，不自然的笑了笑说：“也许是昨天闹得时间太晚了，有点失眠。”

金玲也笑了一下，说：“一直很想见见你的，其实你很好相处!”

毕洛有点意外，问道：“有人说我不好相处么？”

金玲忙说：“没有没有，就是有一次老板说，难得见到你笑，也许在开玩笑呢！”

毕洛想了一下，说：“对着他当然笑不出来啊，每次都安排那么多的事情给我做，当我是机器人吧！”说着还做出很郁闷的样子，把

金玲一下子逗乐了，

“是啊是啊，老板是有名的拼命三郎吗！在他身边做事很辛苦吧？”毕洛虽然来公司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这个金玲虽然顶着秘书的头衔，但是做的是办公室主任的工作，所有的行政后勤事务统统归她负责，而且已经快三年了，今天居然会问出这样的话来，难免让毕洛有点吃惊加意外，毕洛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金玲，金玲的确冰雪聪明，立刻看出了毕洛的疑惑和不解，轻声笑了一下，拿着用完的档案放回原来的柜子里面，然后锁好，动作很慢，好像在考虑什么事情似的，等回过头的时候，毕洛发现她的眼睛变得很暗淡，有种失落的情绪在她的眼睛里面，金玲没有急着离开的意思，而是走到窗边，慢慢的开始说起她的故事。

三年前，为了出人头地，我从偏僻的农村来到这里，想在这个城市赚到足够的学费，然后去新加坡读书，还有去找我一心向往的人和生活，但是第一份工作是很难找的，我没有很好的学历，也没有很出色的外表，磕磕碰碰很久，身上的钱所剩无几，直到在一次人才招聘会上，我遇到了老板，我把我的情况全部告诉他，他问我，你想怎样？我对他说，你聘用我，给我三年的时间，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甚至做牛做马，赚到足够的钱，我就离开，他盯着看了我一会儿，就把我带回了这里，直到现在。

毕洛不明白金玲为什么告诉自己这些，但是她对这个勇敢的女孩子充满了敬佩，很羡慕她的勇气，那是她缺少的，一直都没有真正拥有的东西。金玲转过身看着毕洛，虽然看出毕洛有太多的疑惑，但是却没有回答毕洛，接着自言自语的说:“三年前的今天，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现在我赚到了足够的钱，可以随时离开这里，但是我却不想走了！”金玲终于停了下来，看着毕洛，毕洛没有说话，也许金玲很想听到她问：为什么不走了？

金玲苦笑了一下：“你真的很特别，难怪郭姐会把你招进来，也许你不只是才女那么简单！”毕洛不是不想了解，只是她知道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是你问她就会说的，关键在于金玲愿不愿意告诉你。

“因为你在这里有了舍不得放不下的东西，还是新加坡没有了让你向往的人？”毕洛看着金玲的眼睛说道。

“没有结果的事情，你会做么？”金玲叹了口气，

毕洛的心没来由的一紧，她是只鸵鸟啊，一直都是。

“我，”金玲还没有说完，电话铃声就叫了起来，看金玲的表情好像很麻烦的样子，对着毕洛摆摆手，先走了。毕洛拿着复印好的文件往楼下走，突然远处有个人的身影那么熟悉，她有点不敢相信，那个躲了整整4年的付明辉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毕洛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一点一点走进的身影，

旁边的金玲对毕洛说：“你手机没开么？”毕洛一边掏手机一边盯着看付明辉，“没有电了！”毕洛因为昨天的事忘记充电了，就连发出充电提示的声音都忽略了，

“老板打电话过来说让你今天就把材料整理好，马上送到市体委组织部去。”金玲说完拉过一旁发愣的付明辉，

“这是公司新来的司机，他今天就归你领导了！”金玲笑了笑，接着说：“这位是毕洛，分公司那边的行政主管，你今天就跟着她混啦！”然后拉过毕洛小声的说：“他可是咱们公司的头号帅哥哟！”说完也不等两人的反应，丢下一句我还有急事就跑了。

毕洛拿着文件的手攥的紧紧的，眼睛瞪着付明辉，好半天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终于毕洛挤出了几个字，问道“三年了，你好么？”明明是想发脾气的，明明是想痛骂他一顿的，可是此时此刻却完全说不出那些真正想说的话，是因为彼此都改变了么，毕洛揪着的心有点痛。

付明辉也挤出了三个字：“我很好！”他想说的不是那三个字，他想说的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