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离开的时候说酒吧出了点急事,需要他去亲自处理,他说很快就会回来,我发现录像带的时候他都已经走了大约二三十分钟了,我估计他很快就要回来了,但是我想我如果现在不赶紧放来看一看,可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峰是个做事谨慎的人,他可能很快就会把带子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或者拿走,这样我可能永远错过揭开他的秘密的机会。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决定以最快的速度把录像带放来看看,开始动手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我用颤抖的手将带子放入录像机,峰的电视机,录像机,倒带机我之前都没有使用过,每次他租了带子回来看,都是他在操作,那些错综复杂的遥控器,以及电视机,录像机上的按钮我都不知道怎么使用,也许是急中生智,也许学自控的人动手能力本来也差不到哪里去,我就凭着感觉东按一下西按一下,不一会儿还真让我给倒腾出来了。
就像我初夜的那天晚上震惊于男人与女人之间要做那样“恶心”的事一样,当我看到录像带上的画面的时候,我再一次震惊于男人与男人之间也要做那样“恶心”的事。录像里是4对外国男人激战,有白人战白人,白人战黑人,黑人战黑人,黑人战白人,不同的排列组合,我毫不怀疑我当时一定是张着嘴,瞪着一双惊恐万状的双眼盯着电视机屏幕,心里呼喊着“天啊!天啊!”
我觉得我的心理素质绝对是做间谍的料,我居然沉住气冷静地有条不紊地先将带子倒回到开头,然后从头到尾以快进的方式浏览整个录像带,偶尔出于好奇暂停一下看看男人们究竟能干什么,浏览完后我就将带子放入一个像小轿车一样的倒带机里,在等待倒带的过程中,我感觉时间仿佛都停滞了,我听得到自己狂乱而急促的心跳声。
就在我刚刚将带子匆忙地放回油画后面,抓本书坐在沙发上装着看书的样子的时候,我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那一刻我相信谍战片绝对不是瞎编的,因为现实生活中我就刚刚亲身经历了电影中的惊险场面。
我估计峰离开的这段时间也是提心吊胆的,担心我找到带子,因为他进来的时候我特别留意了他的表情,我注意到他进屋后警惕地环视了一周,我发现他的目光在那幅油画上不易察觉地停留了一两秒钟,然后研究性地注视着我的脸,说: “我们现在赶紧走吧,快来不及了。”我们各自心怀鬼胎,我故意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又让我等了这么久,我刚刚在沙发上都睡着了。”我不敢想象峰进来的时候如果发现我正在看录像带,那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我至今无法确定峰是否知道我动过带子,因为有两个破绽我当时就知道我无法避免。第一个是带子放在油画背后的什么位子,我发现带子的时候因为过度激动,没有注意所放位置;第二个是我不确定带子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我用倒带机把带子回到了头,如果他记得他看到了什么地方他就会发现我动了带子。
在我看到那个带子里的画面的一刹那,我就明白了一切,两年的困惑我终于找到了答案,在我心目中,那个道德情操高尚,要把最美好的留到最后的圣人终于走下了神坛。
上世纪90年代初的中国大陆,同性恋是完全不能被社会接受的事,几乎跟流氓,变态狂,道德败坏画等号,因为那时人们都不了解同性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知道后果,我知道一旦峰是个同性恋的事情败露了,峰的一生就完了,他的事业也完了,在别人眼里,他将永远抬不起头来,将永远被人唾弃。我知道这不是件小事,我绝对不能说出去,于是我决定对此事封口如瓶,我要为峰死守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