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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云舒 (四)情人节

(2013-04-25 10:42:06) 下一个

云卷云舒 (情人节

 心渡

在情人节的早晨,首先映入刘箴眼帘的是悠悠画的一个大大的粉红的心。抱了孩子亲了又亲之后,夫妻二人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日。班上的女士们,凡是有老公,男朋友的,一个个坐立不安,又故作镇定。街上花店的车四处乱窜,一旦有个送花的出现在楼层电梯口,所有的有期盼的女人都会盯住他,一旦那个收到了鲜花,所有的人都要激动一通,若是老公工作比较清闲亲自送花上门,更是收获一大堆的祝福。

刘箴收到了陈垒从花店订购的花篮。

王晴则是从杰森手里收到的十二支火焰般的红玫瑰和气球卡片,王晴激动地一声惊呼,张开手臂勾住杰森了脖子,微踮脚尖,送上一个热吻,然后两人就手挽手出去吃午饭了,真是洋派得很。

沈琦也是从凯文手里接过的玫瑰和巧克力,外加一只精致的首饰盒,里面装着一对心形的碎钻耳钉。情人节,对老夫老妻来讲不过是走过场,而对凯文这样处于恋爱状态的男孩来讲,则是在自己心爱的女孩面前一个难得的表现机会。

任云没收到花,也没指望能收到花,她和托尼还处于相互了解的阶段,交往不深,在这个时候过情人节真是有点尴尬。情人节里最最烦恼的就是那些刚和一个女人有点交往的男人,分寸很难把握。

往往男方对这份关系还在观察考虑的阶段,女方则觉得已陪了你吃了几顿晚饭,俨然我们就是男女朋友了,在情人节那天充满了期待。为什么情人节里女方那么积极而男方那么被动呢?很简单,根据传统,情人节是男方单方面的付出:既要花钱,又要表达爱意。稍热情了吧,人家以为你已彻底认定了她了,俨然是敲定了;稍冷漠了吧,又觉得你对她肯定没意思,还不尊重她,平白无故地生出气来,刚刚萌芽的感情就此夭折。

托尼表现得还可以,他前一天就约了任云在这天一起吃晚饭,任云为此放弃了油水很厚的情人节餐馆工。情人节的小费可以是平时的两倍不止,任云心里不能说没有一点心痛,但她还是坚定地放弃了,再不放弃就别谈什么朋友了!

情人节的晚上每个餐馆都忙得不得了,刘箴有小孩了,无所谓什么浪漫,和老公父母孩子一家人在恒源等着空位,偏偏要在这时候凑这份热闹只是为了给悠悠一个爱心融融的气氛。

沈琦在她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高级寓所亲手做了很小资的三文鱼芦笋配红酒,点上蜡烛和凯文共度两人世界。

王晴和杰森则是开了老半天车去了位于半山腰的一家高级餐馆去享用他们浪漫晚餐。

任云和托尼在PANERA BREAD见了面。这家餐馆虽然是快餐店,但情调很足,像个咖啡馆,还有古典名曲放放,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任云那天特意借室友的口红,粉霜稍稍打扮了一下,套上一直没机会穿的厚呢子半身喇叭裙,唯一的一双丝袜 和一件半新的红毛衣。

“Jane, 你在中国的时候是医生, 为什么不在美国也当医生呢?” 托尼问道。

“我是可以考Broad 的,不过目前没有条件。”

托尼:“什么条件?”

任云:“我目前学业工作很忙,根本没时间来准备考医生。”

“你还在打工。”

“是的。”任云低头看着盘子,有点无奈地耸耸肩。

托尼:“我好奇你为何要为上海的一个小公寓浪费自己的时间,你又不去住,你以后会回上海么?”

任云:“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买的时候也没想到来美国,既然做了决定, 就得履行承诺 。其实我很快,大概下个月就能全部还清了。”

任云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如果我不是因为马上能还清欠债的话,我也不会来找男朋友。” 说完,她又掩饰地嫣然一笑:“再过一两个月,我就解放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做许多我一直想做的事了!”

托尼:“Jane,你是个好姑娘,你的父母一定为你感到非常骄傲。 你有什么爱好?”

任云:“做菜,能心境悠闲地做各种美味的裱花蛋糕。其实我下一步要发文章毕业,然后再考虑考医生的事。你呢,你业余喜欢做什么?”

任云其实从来没烤过一只蛋糕,公寓里的烤炉她从来就没用过。这么说只是想给托尼一个自己很小女人的感觉。不过她也没怎么撒谎,因为她喜欢看做蛋糕的电视节目,的确憧憬着那天自己时间和心境都能那么悠闲,花大半天的功夫做个精致的裱花大蛋糕。

托尼那厢沉思了些许,微微叹息了一下:“我没什么爱好,就是和图特在一起,图特是我前女友在分手的时候给我的小狗,她可听话了。我一下班就带他出去散步,玩飞碟。我给你看她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只金色的德国牧羊犬。

任云:“好可爱呵!几岁了?”

“十一岁, 等于人七十了。” 托尼说完顿了一顿,再开口时变了腔调:“她前天病死了。我昨天买了个棺材,把她放里面了。”

任云吃了一惊:“什么?死了?我真为你难过!要埋狗公墓么?”

托尼一脸沉重:“不,我要把她埋在我后院,今天回去就得做这件事。我明天要出差一星期。对不起,我不该在今天说这些。”

任云感到有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托尼则情绪越来越激动,看上去悲痛得有点失态了:“陪伴我十一年了!” 托尼用手比划着:“从那么一点点小的小崽子,一直长到那么高。父母在我二十岁的时候离异;我唯一的姐姐一见到我就只会借钱,基本不还;女友也一个个离开了我;只有图特一直忠于我,无条件地爱我。当我在工作中有不开心的时候,只要图特温柔地蹭蹭我的裤管,舔舔我的脸颊,或是把她的爪子搭在我的膝盖上,我的心情就会好很多很多。她现在离去了,我真不知道将来怎么办!”

任云想了想,轻轻地拍了拍托尼的肩道:“我陪陪你,我们一起把她埋了吧!”

夜越来越深了,悠悠在一堆或红或粉的爱心气球下进入了梦乡,刘箴和陈垒这才含情脉脉勾肩搭臂地进入了主卧。

王晴在电影院靠着杰森 眼睛半闭半眯地看着电影。

沈琦和凯文在沈琦硕大的客厅窗前各端着一杯红酒,一边欣赏着不远处市中心斑斓的灯火和远处朦朦胧胧的山影,一边愉快地畅谈着。沈琦的表情特别松驰,不时微仰着头露出编贝般的牙齿微笑,凯文的样子很是陶醉,看着沈琦的眼神饱含脉脉深情,这一场景看着象是一则完美的红酒广告。

在托尼的后院,任云默默地陪着托尼一铲一铲地挖坑。托尼一边跌跌倒倒地挖土,一边则完全释放自我,哭得泣不成声:“当索非送我图特的时候,她说图特会永远陪着我,永远爱我,忠于我,图特的确是我最好的朋友。”

托尼问任云讨了张面巾纸先擦眼睛,后擤了擤鼻子,任云赶紧又递过去一张面巾纸。托尼稍稍歇了口气道:“那时我和索非一起散步,索非牵着图特,那时图特只有那么点点小,真难以想象她竟然已经老死了!美好的事情只是一瞬间,然后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伴我的余生!”

任云上前轻轻拍了拍托尼的肩,再递上一张面巾纸,然后又默不出声地退回原地。

又过了一个半小时之后,托尼的小卡车停在任云的实验楼前,只见任云下了车,与托尼挥手告别后就直奔实验室。

电梯里,任云遇到了一对中国小夫妻,那男孩见任云的打扮和平时不大一样,笑道:“刚约会好就来做实验?别太用功啦!”

任云微笑:“那你们呢?”两人不好意思地笑笑:“刚才在家里忽然想起有个电源可能没关, 所以只好来查一下。”任云依然淡淡地笑:“我也不呆长。”

情人节的实验室显得特别地空荡荡,鸦雀无声。任云按下老式CD机的按钮,屋里便飘出了卡伦卡朋特那老掉牙的歌; 然后她从培养箱里取出几碟培养皿,放在显微镜下默默地观察细胞,熟练地给细胞换液,接着又开始配溶液。

那老歌听似轻快,却无法驱散那浓浓的空寂。一个多小时后,她坐在书桌前开始做纪录。窗外,午夜过后的空气里依然弥漫着浓浓靡靡情人节的香风,空旷的街道上偶有一两对的学生恋人捧着花,牵着心形的粉色气球,相互依偎地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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