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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绿的清汤中浮着数十颗殷红的樱桃,又飘着七八片粉红色的花瓣,底下衬着嫩笋丁子,红白绿三色辉映,鲜艳夺目,汤中泛出荷叶的清香,想来这清汤是以荷叶熬成的了。
洪七公拿起匙羹舀了两颗樱桃,笑道:“这碗荷叶笋尖樱桃汤好看得紧,有点不舍得吃。”在口中一辨味,“啊”的叫了一声,奇道:“咦?”又吃了两颗,又是“啊”的一声。荷叶之清、笋尖之鲜、樱桃之甜,那是不必说了,樱桃核已经剜出,另行嵌了别物,却尝不出是甚么东西。洪七公沉吟道:“这樱桃之中,嵌的是甚么物事?”闭了眼睛,口中慢慢辨味,喃喃的道:“是雀儿肉!不是鹧鸪,便是斑鸠,对了,是斑鸠!”
睁开眼来,见黄蓉正竖起了大拇指,不由得甚是得意,笑道:“这碗荷叶笋尖樱桃斑鸠汤,又有个甚么古怪名目?”黄蓉微笑道:“老爷子,你还少说了一样。”洪七公“咦”的一声,向汤中瞧去,说道:“嗯,还有些花瓣儿。”黄蓉道:“对啦,这汤的名目,从这五样作料上去想便是了。”洪七公道:“要我打哑谜可不成,好娃娃,你快说了吧。”黄蓉道:“我提你一下,只消从《诗经》上去想就得了。”洪七公连连摇手,道:“不成,不成。书本上的玩意儿,老叫化一窍不通。”
黄蓉笑道:“这如花容颜,樱桃小嘴,便是美人了,是不是?”洪七公道:“啊,原来是美人汤。”黄蓉摇头道:“竹解心虚,乃是君子。莲花又是花中君子。因此这竹笋丁儿和荷叶,说的是君子。”洪七公道:“哦,原来是美人君子汤。”黄蓉仍是摇头,笑道:“那么这斑鸠呢?《诗经》第一篇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以这汤叫作‘好逑汤’。”洪七公哈哈大笑,说道:“有这么希奇古怪的汤,便得有这么一个希奇古怪的名目,很好,很好,你这希奇古怪的女娃娃,也不知是哪个希奇古怪的老子生出来的。这汤的滋味可真不错。十多年前我在皇帝大内御厨吃到的樱桃汤,滋味可远远不及这一碗了。”
——《射雕英雄传》金庸
几年前东施效颦学做过烹饪大师蓉儿的另一道得意菜-“玉笛谁家听落梅”。一直惦记再做这一道“好逑汤”。 但总是季节不对材料不全, 一直不能开工。 冬天打猎打到两只斑鸠, 留下一对胸脯肉在冰柜里到夏天。但是新鲜荷叶始终求而不得,以菊花脑叶替代吧。 笋尖是容易找的,但是正好手边没有, 也不要强求。“好逑汤”其实是荷叶笋尖樱桃斑鸠汤, 荷叶和笋, 代表君子, 菊叶的格调也不低, 不算是退而求其次。 至于美人的樱桃小口和关关雎鸠则必不可少, 可以开工了。
Organic 有机白条鸡一只熬清鸡汤,尽量把油花撇去。斑鸠脯肉细细斩成泥,拌入葱末,姜汁, 料酒和盐调味。樱桃去核是细功夫,我用的是一把刻万圣节南瓜用的细锯,去核以后,把樱桃肉稍微掏空一点,可以塞进更多的雀肉。但是切记不要把樱桃弄得太薄。 把调好的雀肉一点点塞进樱桃里,用筷尖捣实。
菊叶家里园子里有的是, 掐尖洗净, 鸡汤烧开以后下锅, 30秒即可。 把菊叶全部捞出另用(我做了道凉拌菊叶)。菊叶入水时间不能长,否则汤会变黄不能保持碧绿。待汤再次烧开, 放入塞好雀肉的樱桃, 二三分钟就可以起锅了。
汤起锅后放入精盐,盐是这道菜里的唯一调味品。待汤稍凉,放入自家种的有机玫瑰花瓣和新鲜菊叶尖,成了。
做这道汤之前, 我对其味道持怀疑态度,樱桃配雀肉放在荷叶汤里,听上去别出心裁,好看罢了,能好吃吗?怕不是金庸先生玩的噱头。做出来了尝一下,味道好得出乎意料:汤清香, 雀肉鲜嫩, 最好的是樱桃的甜鲜,和雀肉的配合完美无间。金庸大师写这道菜怕真是有过亲身体验, 佩服佩服。
为做这汤,我特别选的颜色鲜艳的有机Rainier Cherries。但是樱桃在汤里煮过,颜色会褪一点,红得不够鲜艳了。这是个缺陷。用传统的紫红色的樱桃可能效果更好吧。
下面再做一道什么菜呢?“二十四桥明月夜”吗?用嫩豆腐削切出二十四个圆球,怕是要用上蓉儿家传的兰花拂穴手才行。我要先练练,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