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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钟情 (9)

(2014-01-07 09:03:58) 下一个
王教授的事以后,庄伟和晓培的关系亲密了许多。庄伟打电话的次数频繁了。晓培有时也主动给他打电话。这样,晓培就了解了许多庄伟的日程。他通常的工作非常繁忙,周末还要回北京去看女儿。晓培想庄伟可能不好意思讲去看老婆。这样想着,心里就有一点堵得慌。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总是温和的回答晓培的问题,介绍新鲜的事物和自己的日常生活,只是现在有时会叮嘱晓培自己要小心,仿佛像家人一样。
 
每次同庄伟通电话,晓培就唠唠叨叨的说这说那,就怕电话安静下来庄伟觉得没话可说,就挂掉了。打完电话,她又懊恼,下次不能讲这么多了,这样他会觉得自己太主动了。可每次庄伟的电话一来,她就忘记了自己的决心。难道像李婷讲的那样,自己真的陷进去了吗?
 
晓培思前想后,她既不想失去庄伟,又不想做二奶,于是决定跟他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叫你庄大哥,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如果叫庄伟好像不太好.”
 
为什么不太好?”
“因为,你比我大许多,又见多识广,还对我这么照顾,又帮了很多忙。。。”
 
“随便。”庄伟听起来不太高兴。
 
“庄大哥,庄大哥。。”晓培狗腿的喊起来。
 
“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他语气有一点缓和。
 
“谁叫你姓庄了,以后你要是当上市长,省长,都得是“装”市长,“装”省长。”
 
“哈哈,。。”
 
庄伟没有反驳,晓培就开始这样叫了。
 
这一天,晓培告诉庄伟:“我的第一篇论文写的差不多了。”
 
“嗯,很好。是要投到杂志的吗?”
 
“Dr NG 说先投到国际会议上,看看别人的反应,再决定是投到那家杂志。如果国际会议录取了的话,我们学校可以出钱到国外开会呢。”
 
“哦,那是好事。决定投什么会议了吗?”
 
“还在找,因为只有一次机会,我准备投到美国的会议,这样,我就可以去美国看一看了。”
 
“如果那样,我可以陪你,我也好久没去美国了。”
 
“真的?!那太好了。那我一定要好好写(我的论文),争取成功。”晓培向往的说。
 
“需要帮忙吗?”把王教授赶走以后,庄伟许多次提出要找人帮助晓培写论文。
 
“不用,你这么不相信我的实力呀?”
 
“不会不相信Dr。Lin 的实力的,只是不想你再碰到张教授,李教授。。”
“不会了,我会接受教训的。”晓培像做保证似的。
 
庄伟也来看晓培,现在她是单身宿舍,有时就是庄伟坐着看电视,晓培就在旁边拿着笔画他的素描。“在干嘛呐?”他回头看着她问。
 
“没干嘛。”晓培边画边说。
 
他猛的一转身,长手一伸,就把晓培的画本抽过来了。
“吆,画的不错嘛。”他把本子举的高高的看着说。
 
 
“你给我,给我。”晓培跳着扑倒他身上要去抢。庄伟本来坐在床上,被晓培扑倒,仰面躺在床上,把手伸向床的里面。晓培几乎是爬到他身上去够那个本子。忽然,她的腿碰到什么,等她反应过来那里的变化,吓得赶紧跳下床。
 
他保持刚才的姿势呆了一会儿,慢慢做起来,定定的看着她,声音有点嘶哑的说:“叫你不要乱动,小心惹火烧身。”
 
她脸红红的,也不敢看那个地方,眼晴不知往哪里看,只好看着电视。
 
“hi,这是什么时候画的?”她回头,看他翻到那张睡觉的图,旁边她还标注了“睡美人。”
“游艇上那次。”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没有经过本人同意,是违反肖像权的。”他逗她。
 
“谁是本人啊,看不出来嘛。”她故意一本正经的回答。
 
“要当堂公证,一个人说了不算啊。”他继续逗她。
 
“你通过不正当手段得到的证据,不算。”她学着美国OJ 辛普森的律师。
“你以为这是美国呀。”他笑她。
 
“讨厌嘛,抢人家东西,还逗人家。”她开始耍赖。
 
“好了,不逗你了,送我一张吧。”他回复了一本正经,看着她问。
 
“画的不好,你要干嘛?”她反倒不好意思了。
 
“留作纪念嘛。”他请求的语气。
 
转眼圣诞节就要到了。
 
“你圣诞有什么打算吗?”庄伟打电话问。
 
“没有,以前就是和同学逛街看圣诞灯饰,从尖沙嘴到湾仔,再到铜锣湾,然后去兰桂坊玩。。。。”
 
“去兰桂坊干什么?”
 
“不干什么,好像是传统,大家都去哪里。”
 
“那今年换一换好吗? 我在尖沙嘴的洲际酒店定的宴会间。”
 
“真的?太好了!可以看无敌海景和港岛的圣诞灯饰了!”晓培无不向往的说。
 
圣诞那天,庄伟来接她,因为晚上汽车就不让在尖沙嘴开了,他们很早就来到酒店。晓培特意画了一个稍微夸张一点的妆,白天看起来有点诡异。

她不好意思的问:“是不是看起来有点怪?”
 
“不会啊,到晚上灯光一打,就好了。”庄伟倒是很理解。
 
洲际酒店是建立在13根深扎在海底的圆柱上,从海边港岛的方向看过来就像是从海里矗立起来的。晓培以前经常到洲际酒店的外面照相,弯弯曲曲的廊道建在海上,可以从不同的方向取景,对着港岛或对着尖沙嘴,背景总有不同的变化。这是第一次进来,站在酒店大堂内,透过巨型的落地玻璃窗,美丽的维多利亚港湾、高楼林立的中环,气势磅礴的会展中心尽收眼底。
 
慢慢的天黑下来了,宴会厅的人也越来越多了。音乐刚一响起来,庄伟就拉着晓培开始跳舞。晓培通常去这种场合都是自管自,她没有结识新朋友的冲动。他带着她东走西走,给她介绍不同的人,她就笑着随着到处打招呼。他离开,她就自己找吃的喝的,然后走到一边,悄然坐着,消灭掉那些吃的。今晚,大部分时间庄伟是和晓培在一起。但由于他是主场,有些人必须要亲自去应酬。等到凌晨4点多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走光了。

庄伟也迷迷糊糊的了,没法开车,就提议:“到楼下休息一下吧。”
 
晓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到底行不行。因为她一喝酒脸就红,她通常不会喝很多。但今晚,在昏暗的灯光下,她就放开了。她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了,脑子感到木木的,不能转了。但她还能控制自己,也没有东倒西歪。随着庄伟来到楼下的客房,看着庄伟打开房间门,她似乎是感到有些不安,但不知怎么了,就是什么也做不了。
 
进了房间以后,晓培径直的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对面依然璀璨的灯火发呆。庄伟站在她的身后,双手从后面 圈住她。晓培很喜欢庄伟从后面抱着她,这样,她既可以感受到他的身体是可以依靠的,又不必看到他的面容。似乎这样她就不会感到做了难堪的事情。庄伟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然后慢慢的低下头,他的嘴唇就在她的耳边,喷出的呼吸热呼呼痒痒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始吻她,先是耳垂,然后是脖子,他细密的吻着,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中,她渐渐觉得慌乱。他的吻轻柔而绵长,吻得她的整个人也软绵绵的,失去了力气。
 
后来的事,她不是记得很清楚了。她只知道,她有在躲闪,企图制止他,但浑身虚弱无力,反抗的行动却更加撩拨了他的欲望,他的动作变得急躁而霸道,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温文而雅。她就像被念了咒语一样,像个木偶,在他的指挥下,尽情的体会身体一阵一阵痉挛和寒颤的高潮。
 
第二天,等晓培醒来,已经中午了。她知道一切已经发生了,怪罪酒精的作用也好,怪罪圣诞的气氛也好,她和他的关系经过一夜,已经变了。
 
进入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画的浓妆因为昨晚的汗水和泪水,留下一道道脏脏的痕迹。想到昨晚一定是鬼一样的形象,她急忙洗掉脸上的妆容,把身上也洗干净了。
 
庄伟已经离开了,桌上留下一张纸条:“晓培,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房间付了两天,你多睡一会儿。晚些时候,我给你电话。”

晓培一分钟也没有等,赶紧出了酒店,仿佛多呆一会,就会更加难堪。
 
坐在回学校的火车上,她开始琢磨怎样恢复和庄伟的关系。她不想失去他,但也不想和他这样不清不楚。她后悔昨晚自己没有坚持回到学校,其实,昨晚的地铁是通宵的,人也很多。她不知怎么的就随着庄伟开了房间。她一点也没有埋怨他的想法,有的只是对自己行为的懊恼。
 
这时,庄伟的电话打进来了:“喂,晓培,你醒了?”
 
“嗯。我已经在火车上了。”虽然还没想好怎样面对庄伟,但听到他平和温柔的声音,晓培就没了主意。
 
“你可以晚一点起的,昨晚一定很累。”庄伟关心的说。
 
“没有关系,我回学校一样可以休息。”
 
“我马上就要上飞机了,要回北京呆几天,。。”知道这是一定的,但听到庄伟说出来,她还是不太好受。听到晓培没有接话,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说,“晓培,。。对不起。。”
 
“没关系,我昨天喝多了,脑袋迷迷糊糊的,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用在意。”晓培急急忙忙的赶紧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她心里想,这样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就当是意外,以后就不会发生了。
 
显然,晓培的回答出乎庄伟的意料之外,他过了很长时间,才回答,“噢,。。。这样吧,。。。我飞机马上要起飞了,等我回来再给你电话。”
 
庄伟的电话刚打完,梁国辉的电话进来了:“晓培,昨天晚上玩的好不好啊?”
 
晓培原先是约好了和梁国辉还有他的朋友一起过圣诞的。接到庄伟的电话,晓培就推掉了梁国辉的约。现在她是有一点后悔的。梁国辉不仅名字和那个演员梁家辉相近,长得也很像。高高瘦瘦的,细长的眼晴,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按李婷的话:一点也不像广东人。

“我是客家人。” 梁国辉自己解释,“客家人是早年从北方移民到广东的。”
 
晓培能够感觉到梁国辉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但他每次找晓培都是大家一起玩,有时单独和晓培吃饭也从来也没提起过什么。晓培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又不好问。她原本喜欢和他们一起玩,不需要有什么负担,还可以学广东话。可真正和他们在一起却发现,他们都是要和她学普通话的,结果,晓培的广东话没有什么长进,他们的普通话却进步了不少。
 
这次晓培很不好意思的爽了梁国辉的约,于是,他们约好元旦一起去看烟花。
 
元旦马上就要到了,这天庄伟打电话来了。这是他回北京后第一次打的电话:“晓培,元旦怎样安排?”
 
“我和同学一起去尖沙嘴看烟花。”晓培一副早有安排的语调。
 
“噢,。。那。。。要不要到游船上看?”他总是有更好的选择。
 
“不了,我和同学都约好了。” 晓培赶紧回绝。
 
庄伟接着诱惑,“你可以和同学一起去啊,游船上看的效果好很多啊。” ---那还用你说。
 
呃,。。我和同学商量一下吧。”晓培犹豫了。
 
“嗯,好吧,你如果要去的话,31号下午,先去湾仔的会展中心,在那里吃完饭再去。我那一天可能比较忙,你记一下袁秘书的电话,到时给他打电话就好了。”听到这里,晓培又有一点自作多情的感觉:人家根本没要和你一起过嘛,你还一个劲的拒绝。
 
31号下午,晓培和梁国辉一起来到会展中心。原来这是深圳市政府的一个答谢宴会。袁秘书带着他们进入宴会厅时,宴会已经开始了。这里虽然是自助餐,但座位是固定的。晓培和梁国辉被安排和记者们坐在一起。大厅的一边是主持台,庄伟像是今天的主持人,他站在台子的一端,介绍不同的人上来致辞。他站在那里高高的个头,像是明星一样,银灰色的西装显得时尚而轻快,讲话简短而不失幽默。晓培又有那种庄伟离自己很远的感觉,像童话,或是天上的星星,只是远远的看着,却够不着也摸不着。
 
“还请来明星主持?” 梁国辉问。
 
“不是,他是深圳市政府的。” 晓培赶紧解释。梁国辉和许多香港人一样,对大陆的政府官员没有好感。他们认为大陆的政府官员不是贪污腐化就是教条愚忠,而且不会在公众场合讲话,因为他们没有经过竞选,从来也不需要讨好民众。其实这也是晓培的观点,但在晓培心里庄伟是不同的,她希望别人也看出来他的不同。
 
接下来,晓培和梁国辉就是全心全意的用在吃饭上了。他们研究着哪一个菜好吃,哪一个菜有鱼翅或鲍鱼。
 
“晓培。”等到庄伟叫的时候,晓培正在研究梁国辉刚端过来的碗里是粉丝还是鱼翅。她有一点近视,又不爱戴眼镜,所以看东西总喜欢趴的近近的。从远处看,就是两人头挨着头亲密的品尝一碗汤。
 
她看到庄伟吃了一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好像偷吃被发现一样,脸上也发烫起来。她急忙站起来,尴尬的笑着:“嗨,。。你,。。你,有时间了..”。
 
他好像很严肃,脸上没有了通常的温和。晓培看到这样的庄伟更加不知所措了,她只是傻傻的站在那里。

梁国辉马上反应过来了,他缓缓的站起来,左手很自然的搭在晓培的肩上,右手伸向庄伟:“我叫梁国辉,晓培是我的女朋友。”
 
梁国辉是故意的,他想如果晓培生气,他就会说是开玩笑。他原来准备的话是:我叫梁国辉,晓培是我的女朋友,这是我努力的目标。但是晓培没有反应,庄伟握了握梁国辉伸出的手,没有说话。

梁国辉刚想接过自己的话把实情说出来,没想到晓培点点头,微笑着说:“这是庄伟,深圳政府经济办公室的主任。这是梁国辉,我的男朋友。”她没敢抬头看庄伟的表情。
 
庄伟脸上瞬间恢复了笑容,是那种非常客气的疏离的笑容,他拍了拍梁国辉,说:“好好玩,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们了,照顾好晓培,Happy New Year!”
 
然后,转身走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晓培一眼,似乎梁国辉才是他的朋友。晓培感觉到庄伟的不同,但又说不出那里不同。他始终是笑着的,但那个笑容和平时的笑容是不同的。虽然嘴角是上扬的,但眼睛里没有一丝温暖,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
 
直到在游船上看烟火的时候,晓培还在想着怎样和庄伟解释。
 
“哎,晓培,你一晚上都心不在焉。”梁国辉的两只手支在船旁边的栏杆,看着在一旁望着海水的晓培。
 
“有,。。。有吗?”晓培收回目光。
 
“当然,瞎子都能看出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庄伟啊?” 梁国辉回过身,把胳膊肘支在栏杆上。
 
“怎么可能?人家有太太和孩子的。”晓培也把两只胳膊搭在栏杆上,望向另外的游船。她注意到庄伟和一些人上了那座船。
 
“噢,不可能的爱情,怪不得拿我做挡箭牌。” 梁国辉似是明白了其中奥妙的语气。
 
“我哪有,是你自己说是我男朋友的。”晓培急忙解释。
 
“我那不是看你一副花痴样,帮你一把吗。”他一副心中了然的口气。
 
原来是那么明显,连第一次见到的梁国辉都看出来了,庄伟一定早就知道,好吧,就算是歪打正着,就让他这样认为吧。
 
新年,庄伟没有打电话来。快到春节了,庄伟还没有打电话来。晓培定好了回家的飞机票,因为这一次,从深圳到北京的机票很便宜,晓培决定从北京走。她打电话给庄伟,没人接,她留了话。过了一个星期,还没有电话打回来。
 
放假了,晓培回家,路过罗湖,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没有回音。路过北京,再打,依旧没有回音。春节过后,晓培回到罗湖,坐在罗湖站的大厅那曾经坐过的地方,晓培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只是一年的时间,认识庄伟,那个童话一样的男人,真是像梦中醒来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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