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路,饥饿的感觉开始如影随行。在机场,买了一包腰果,一瓶水。先放着不动,留在包里,等更饿更渴的时候。因为完全不知道下一餐会在哪里,在什么时候。
狭小的空间里,每个人被绑在自己的座位上。飞机上引擎的轰鸣声怎么也盖不住一个女乘客的喋喋不休。我可以带上眼罩,却忘记准备耳塞。是一个南方的黑人口音,中气十足的女高音。一开口就是"我的一生", "从来不","永远" “总是",不打算给自己留一丝余地。
系安全带,解安全带的叮当声在头顶上多次反反复复,飞机把乘客当摇篮里的宝宝来回上下摇晃,居然把身边原本尖叫的婴儿给哄睡了。不知疲倦的女高音继续折磨人的耳膜,直到飞机在震动中着陆。解脱后,我急匆匆赶去陌生的地点,见陌生的客户,去做一个并没把握的项目。
感谢手机。书本,音乐,电影,电台,相机,摄像机,地图,备忘录,手电筒全被压缩在手掌里面。其它的身外物也被减至最低。一周的旅行,衣服药品,化妆包,电脑,文件通通塞进一个拉杆背包里。轻轻一拉就走。现在流浪的人,背上没有帐篷,手里没了火把,身后也不再有瘦马或老狗跟着。多了方便,却少了意味。
依靠GPS在水泥森林里搜索行进。如果光凭眼前景像,根本无法判断身处美国哪个城市。哪里的DOWNTOWN都长得一个模样。被日晒雨淋看不见原色的四方办公楼高高低低,远处是孤零零的一座教堂,耸立的尖顶,够得着天上的云彩。
一样的机场,一样的餐厅,一样的酒店里,每天流动着不一样的人群。妮可和汤姆还在一起时候,曾对杂志说,天涯海角,爱人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多年后物事人非的她,至今去酒店都带着整套的床单被褥,可能里边依旧裹着来自家中的气息。
真累的人,倒头便睡。管他在五星级酒店还是十元一晚的大统铺。晚归早起的客人们,门一离手,"砰"的一声,把隔壁的梦全吓走了。夜半醒来,黑暗中就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着房间里陌生的布置,恍惚间,忘了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