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已经离世6年多了,我父亲也过世1年了,值此清明节之际,重读去年写的文章,怀念我的父亲母亲,愿他们在天国快乐!)
任劳任怨吃斋念佛的母亲
转眼间我的母亲离开我们已经5年有半了,一直想写点文字纪念她,表达对她老人家的思念,但却一直未能动笔。这次回国参加父亲的葬礼,又去母亲的墓地给她上香、烧纸,双膝跪在母亲的墓碑前,向她述说着家里的大事小情:您唯一的孙女被哈佛商学院和肯尼迪政府学院双双录取,今年秋天将赴哈佛深造;您最记挂的孙子今年冬天将大学毕业,开始人生的新生活。希望母亲在西天极乐世界开心快乐,无病无痛,也祈求母亲的在天之灵继续保佑儿孙平安健康等。想到母亲这一生,不由悲从中来,潸然泪下,哽咽难言。
我的母亲盛兰英1930年6月22日生于江西进贤李渡乡,她这一生吃苦多,享福少,任劳任怨,有什么委屈和痛苦都深埋在心里,从不向外人抱怨,就是在儿子们面前也是轻描淡写,一语带过。父母这一代适逢中国多灾多难的时代。先是战乱经年,8年抗战,接着又是3年国共内战,1949年中共建政后又赶上大跃进、三年大饥荒、文革等人祸。父亲在文革初年因所谓“成分”问题,被从抚州市下放到穷山沟的金溪县,多次戴高帽游街,母亲也跟着被发配到畜养场养猪,前后有十年之久。后来又调到国营的金溪县“利民饭店”和“金溪餐厅”上班。父母就是在金溪下放的日子生下了我,我在金溪出生也是在金溪长大,读完小学、初中和高中,直到考上北大。这次回国还特意到金溪老城去看了看,我出生的利民饭店旧楼还在,但周围的环境已经面目全非了。
母亲这一生一共生育了6个子女,其中有两个女儿幼年就因病夭折,我没有见过。我还有一个弟弟,七、八岁时去水库玩水而溺毙,我的二哥2008年又因心脏病突发而英年早逝,年仅53岁。青年丧女,中年丧儿,老年又丧子,我母亲这一生确实是遭受了太多的艰难和痛苦,有些是国家的,是时代的产物,有些是个人和家庭的,但我从来没有听见她抱怨过什么,只是偶尔听她唠叨说没有女儿(2个女儿未长大成人就夭折了),3个儿子难以理解母亲的心思,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这可能是她最大的遗憾吧。
母亲50岁以后开始吃斋念佛,头几年偶尔还吃点鸡蛋和瘦肉,后来就全素了,连鸡蛋也不吃,只吃点豆腐、海带和蔬菜。家里还设有专门的佛堂,每天早上5、6点钟就会起床,洗漱沐浴,穿起专门的居士服,念佛一小时。念佛之后,她再去作家务。晚上睡觉前,这套功课会再做一遍。除了吃斋念佛外,母亲还非常喜欢非常享受去寺庙参加礼佛活动,她称为“走庙”。临川区上顿渡有个西竹寺,最早兴建于唐朝,有千余年的传承,母亲生前常常去西竹寺参加庙里的活动。母亲晚年身体羸弱,不太出门,但一听说庙里有活动,她立刻忘了身体的病痛,请人载她去庙里,精神也跟着好多了,这可能就是信仰的力量吧。母亲为庙里无数次捐款,她说她的退休金以及我每年给她的孝敬有一多半都捐给了庙里。母亲一心向佛,乐意助人,又从不与人结怨,所以在信众中有很高的威望,被尊称为“盛居士”。她生前多次对我说,她吃斋念佛一是为了精神寄托(当然“精神寄托”是我给她的总结),二是求佛祖、求观世音菩萨保佑家人和子孙平安健康。母亲过世后,家人遵照她的遗愿,把她的一幅照片送入西竹寺悬挂保存,西竹寺是她晚年的精神家园,照片存放在西竹寺也是一种归家的意思。母亲过世后,我每年回临川探望父亲,都一定会去西竹寺,拜祭母亲的遗像并给寺庙捐点香火钱。
我母亲是旧式妇女,没读过书,认不了几个字,但明事理,与人为善,从不与人结怨,对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到了晚年,80多岁,依然头脑很清楚,记忆力很好(这些方面我大概是继承了母亲良好的基因)。过世前几天还特意交代,重孙女考上大学,给她准备了一个红包,又说请人给我女儿(她孙女)打了一个金戒指。我父亲90岁的生日会就是我母亲一手操办的,尽管她那时也已经88岁高龄了,而且饱受带状疱疹的折磨,后来又摔断了右臂,但她把生日会安排的井井有条。也许是操劳过度,又或者是心愿已了,当天晚上母亲就因心脏衰竭而突然过世了。亲友们都说,她是“有福之人”,一来她活到了88岁的高寿;二是把父亲的生日会风光地办完了,三是过世前见到了几乎所有的儿孙亲友,她的离世是“喜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