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 (154)
2015 (47)
2016 (67)
2017 (115)
2018 (85)
2019 (93)
2020 (173)
2021 (141)
2022 (166)
2023 (174)
这博文题目取得比较通俗易懂,既然杨振宁那么在乎名字顺序和贡献多少,那我们还是应该把他与合作者李政道的Credits说清楚。
我们不跟国内的风去吹捧爱国者杨振宁,他们什么与牛顿和爱因斯坦比肩都敢吹。但是通过阅读文献,我们还是觉得李政道要地道的多。
虽然同时被授予了诺贝尔奖,大众理解的贡献应该相当,不谈谁的贡献更大是我这咨询师可以给的最佳建议。但是如果必须谈,各位当事人应该以诚实的态度展现。
杨振宁与李政道发现的只是对一个例外现象的认识,当然也重要,但不是像量子力学或DNA双螺旋那样的改天换地的突破。也不像Francis Crick后来奠定的遗传信息传递的中心法则,到是与David Baltimore发现的逆转录酶相似。
James Watson与Francis Crick发现DNA双螺旋时分别是博士后和博士生,在剑桥没有固定职位。他们在回忆发现过程中都承认,James Watson最早想到了AT和GC碱基配对的开创性想法。
我曾经在纸质的Science杂志上看过展现真实品质的李政道,他在六四镇压后发表过短文或者接受了访谈,似乎报道的题目就是“让科学对抗广场上的枪枝”。
方励之更绝,他在华大演讲时使用不太流利的英文和曲线,演示中国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对科学家态度的变化。当对中国政府有用时,科学家就是宝;觉得他们有碍政权时,就将他们投入监狱。
《纽约时报》在两天前关于李政道的悼念文章写得不错,也披露了他们认为的真相。这次不是引起争议的犹太作者,而是美国最爱尊敬的媒体NYT的爱尔兰裔作者Dylan Loeb McClain,但是他们的结论是一致的。
那就是弱物质相互作用的最原创的思想是李政道提出的,他找到杨振宁后,杨振宁才加入到合作中来。杨振宁不仅不尊重这个事实,还争荣誉到了极限,虽然他的Yang-Mills理论也可能获得诺贝尔奖。
T. D. 是美国同行对李政道的称呼,因为对于汉字的注音名,美国人难发,杨振宁的英文名是Frank。我曾经有机会与美国物理学教授交谈,他对T. D. 真是赞誉有加。
李政道说自己能够反传统提出宇称不守恒,与他在战乱中的流浪经历有关。他在浙大和西南联大都读过书,从化学工程转向物理,但是都没有毕业,他唯一的学位是芝大博士。芝大慧眼识才,加上吴大猷的顶力推荐,李政道只读了二年的大学就被芝大录取为博士生。
《纽约时报》文章再次证实李政道是著名物理学家和诺贝尔奖得主费米的博士生,并且是费米唯一的理论物理学生,每周都会安排与李政道的讨论课。美国收留的意大利裔犹太教授费米,当年就是在芝大的体育场的地下室实施了人类首个可控性链式反应,从此开启了人类的原子时代。
除了在威斯康辛的Williams Bay 的Yerkes观测站(受UCB管理)工作和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短暂研究外,李政道一直是哥大教授。他曾经是哥大最年轻的正教授,直到2012年他还以86岁的高龄给学生们上课,他也担任过纽约长岛国家实验室的主任。
讲一个故事,这故事来自华大的华裔教授。他的纽约朋友有一次坐进了别人的车里,他一路就听到后座的长者在与自己的儿子讨论应该如何做科学。那位长者很严厉,要求儿子目光必须高远,还涉及儿子的科学选题和进展。这位朋友在车子里直出冷汗,因为没有见过这样的虎爸,后来才知道那位长者是T. D. Lee(李政道)。
李政道的两个儿子(James and Stephen) 曾经分别是密西根和康乃尔的著名教授。小儿子Stephen是麦卡阿瑟天才奖得主的康乃尔化学家,大儿子James是社会科学家,现任香港科技大学的社会与人文学院的院长。
应该不是巧合,李政道这老爸真有本事,无论是学理还是学社会科学,俩儿子都是从耶鲁本科毕业后去芝大拿博士。孩子们都希望远走高飞,他们不读哥大可以理解。
李政道在旧金山离家人近的地方去世,很大可能是离孙子辈的家近。他拥有多位孙子辈,还有重孙。根据他的遗愿,他将会落叶归根,与已经在苏州华侨公墓里的妻子合葬。
我在上段的疑问被一个视频解开了,原来李政道生命的最后岁月是与孙女家住在一起。我们应该从现在开始,努力培养与孙女的感情。
可以看ChatGPT翻译的纽时文章介绍的宇称不守恒的发现:
“(李政道)他对一个涉及所谓K介子的衰变问题产生了兴趣。K介子是亚原子粒子,这些粒子不断地衰变,形成电子、中微子和光子。实验显示,当K介子衰变时,有些表现出变化,暗示每个K介子都与其他K介子不同。然而,它们也具有相同的质量和寿命,这表明它们是相同的。
“这种明显的矛盾给物理学家带来了相当大的难题。他们曾假设像介子衰变这样的弱核力遵守与量子物理学的另外两种基本力一样的宇称守恒定律:强核力,将质子和中子结合在原子核中,以及电磁力,管理电荷的吸引和排斥以及光的行为。换句话说,科学家们假设弱核力的方向总是可以反转的。
“李博士要求哥伦比亚大学的一个研究小组进行一个简单的实验,看看情况是否如此。结果表明,可能并非如此。
“他联系了杨振宁,普林斯顿新泽西高等研究所的教授,李博士曾与其共事并在芝加哥大学时就认识。两人一起重新审视了所有涉及弱核力的研究和实验”
在《知识分子》公众号看到的,这是可以让李政道母亲读到后高兴得哭的奥本海默的推荐信。与此相反,奥本海默让杨振宁去看精神病医生。
13 January 1956
Dear John [Manley]:
You have asked for my comments on the qualifications of T. D. Lee. This is an easy assignment: I can say either that he is the youngest of the absolutely top flight theoretical physicists in the world, or that he is the best theoretical physicist of his age. He is extraordinarily imaginative, original, and productive. He has worked in fields as diverse as the theory of turbulence, the statistical theory of phase transitions, the multiple production of mesons, the dynamics of strange particle production, and the applications of group theory to the selection rules of subnuclear matter. His work is elegant, novel, and lucid, though on occasion he has undertaken massive programs of computation when there was no other way to derive the consequences of proposed physical laws.
He is a lucid expositor; even a brief look at his published papers will indicate that. He has collaborated widely, and with men of different skill and talent and interest. He is, as far as I know, held in universal high regard, and, among those with whom he is acquainted, with universal affection. In character, he is robust, simple, humorous, and gentle.
Very sincerely,
Robert Oppenheimer
乔兄引用的分析相当客观,完全是根据两人工作中表现出的风格和贡献,“魔都孙大圣”应该是熟悉这些领域的高人。下面这一段我非常赞同,群论和对称性是杨先生从西南联大时代就开始研究的重点,加上家学渊源,这方面的造诣是独树一帜的。
“非阿贝尔场导致的,也就是来自电子半整数自旋及其组成的规范场(非阿贝尔对称群)杨的博士论文正是讨论了这个问题,后来更是写下了杨-米尔斯方程。对整个弱电统一和规范场大统一理论影响巨大。包括后来的重整化方案和希格斯机制。而李杨弱作用宇称不守恆文章的重点是那个二分量矢量场(或赝标量场)的分析。从后来的历史发展看,显然李在规范场这一大块上没有什么重大贡献,说明杨是这部份贡献的主要作者。而李传恰恰从另一方面(反面)佐证了这个历史脉络。杨的数学功底和对物理对称性的来源,对群论的理解都更强。”
魔都孙大圣:“提出弱作用宇称不守恒早于李杨的有朗道的学生。但论文被朗道枪毙了。从李的自述看,李的分析都着重于具体反应。而提出不守恒的具体反应有不少人。李也承认了这点。这从季承写的李传中记述的李去访问密歇根大学时,乌伦贝格给他一个提问,他作的回答相似。李传中讲杨是芝大助教,帮李等安排宿舍。也常去看李等,在看到李作计算这个角分布时,李告诉了杨那个乌问的问题。后来杨作了系统性计算作为杨的博士论文。季写的李传本想贬一下杨,连杨的博士论文题目也是从李那里来的。殊不知,学过粒子物理的知道电子自旋构成非阿贝尔二分量场。而杨的博士论文我只看到摘要(原文要从物理学刊购买)从摘要看杨分析了这类粒子反应与群的关系,这也就是后来杨-米尔斯非阿贝尔的出发点。而李杨关于弱作用的宇称不守垣分析其根源,正是从电子的非阿贝尔场出发的。这个出发点揭示了宇称不守恒的底层物理原因。非阿贝尔场导致的,也就是来自电子半整数自旋及其组成的规范场(非阿贝尔对称群)杨的博士论文正是讨论了这个问题,后来更是写下了杨-米尔斯方程。对整个弱电统一和规范场大统一理论影响巨大。包括后来的重整化方案和希格斯机制。而李杨弱作用宇称不守恆文章的重点是那个二分量矢量场(或赝标量场)的分析。从后来的历史发展看,显然李在规范场这一大块上没有什么重大贡献,说明杨是这部份贡献的主要作者。而李传恰恰从另一方面(反面)佐证了这个历史脉络。杨的数学功底和对物理对称性的来源,对群论的理解都更强。
故我认为李杨争弱作用宇称不守恆争的是不同的东西。李讲他首先想到宇称不守恒在phi-tao 粒子衰变和另一重子反应中不守恆,进而推广到普适。而具体想到几种反应不守恆的有不少人。杨讲的大概是非阿贝尔规范场导致的不守恆。具体那个赝标量场谁先提的不清楚。李讲他首先想到自旋点乘动量的角分布,显然不得要领,李没讲电子自旋二分量规范场唯象理论是他首先提出的。”
1/sqrt(2)*[某A*某B+某B*某A] ,这个物理学家一看,就知道两人是对等合作。”
思路是对的,但仍行不通。问题正出在不光是弄行的物理学家在看。试想一下,咱们署名
1/sqrt(2)*[阿乔*阿留+阿留*阿乔]]
30多篇文章下来大众的视觉印象是好象阿留多少有点跟着沾光的。
需要指出的是讨论的其实有二个话题,一是宇称不守恒发现,二是李杨交恶。这二个实际上是混杂在一起了。李杨交恶并非始于诺奖仪式,爆发在五年后的1962年。
深层原因是这个新发现的乔氏人类学第一定律 -- #长期双人对等合作署名顺序是个无解的难题#。
特邀阿留为共同发现者。没有阿留阿乔不可能发现这一定律。
宇称不守恒,就是李政道的贡献大,这应该是公论。与李杨谁是好的物理学家无关。后来诺奖发言的时侯,杨提出自已的年龄大,所以要提前发言。这就是提出二个标准的坏处,以至于二人后来交恶,至死都不往来。
哈哈,谢谢乔兄分享乔氏第一定律。: ) 也许只能用量子力学方法解决,署名为
1/sqrt(2)*[某A*某B+某B*某A] ,这个物理学家一看,就知道两人是对等合作。: )
qiao62024-08-10 04:13:06回复悄悄话受阿留网友下面留言的启发,刚想出一条人类学定律 -长期双人对等合作署名顺序是个无解的难题。
李杨之争是很大的遗憾(尤其对他们共同的朋友们而言),也许由于两位当年都还年轻。
他们得诺贝尔奖,影响和激励几代中国青年学子。在国内改革开放以后,他们最早以各自方式、并带动一大批华裔科学家对中国科学和教育事业的复苏和发展、人才的培养作出重大贡献,功不可没。
Lee和Yang,除了一篇分为两集的统计物理文章二人分别做一作以外(part I vs. part II),全是Lee and Yang,想想也不可能都是Lee的贡献大哦,只不过两人按惯例,对等贡献排字母而已。:)
仰天大笑 发表评论于 2024-08-09 11:45:34
杨-Mills 的文章也是杨在前,没有字母的问题。几百个人的文章是按字母排,因为很难按贡献排,但几个人的文章,都是按贡献。
Conservation of Isotopic Spin and Isotopic Gauge Invariance
Chen-Ning Yang(Brookhaven), Robert L. Mills(Brookhaven)
1954
5 pages
Part of 100 years of gravity and accelerated frames: The deepest insights of Einstein and Yang-Mills, 150-154
Published in: Phys.Rev. 96 (1954) 191-195
DOI: 10.1103/PhysRev.96.191
View in: OSTI Information Bridge Server
对杨博士:理论物理造诣和个人利益最大化都超级厉害。(贡献应是主流,个人利益只是败笔。)
对毛太祖:胆略与谋略、权术,几乎天下无敌手。 败笔:1.极端左派幼稚病,导致假大空‘大跃进’和多次屠杀整人运动,到文革更是登峰造极。2.迷信枪杆子治国:强力实行托洛茨基极左派理念:(将土地资本彻底共产之外,彻底把小资、农民、知识分子统统剥夺成无产,强迫他们革自己的命,一起走向共同贫穷。)
Conservation of Isotopic Spin and Isotopic Gauge Invariance
Chen-Ning Yang(Brookhaven), Robert L. Mills(Brookhaven)
1954
5 pages
Part of 100 years of gravity and accelerated frames: The deepest insights of Einstein and Yang-Mills, 150-154
Published in: Phys.Rev. 96 (1954) 191-195
DOI: 10.1103/PhysRev.96.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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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tistical theory of equations of state and phase transitions. I. Theory of condensation
CN Yang, TD Lee ? Physical Review 87 (3), 404
Statistical theory of equations of state and phase transitions. II. Lattice gas and Ising model
TD Lee, CN Yang ? Physical Review 87 (3), 410 3097 1952
Parity nonconservation and a two-component theory of the neutrino
TD Lee, CN Yang ?Physical Review 105 (5), 1671 1090 1957
Many-body problem in quantum mechanics and quantum statistical mechanics
TD Lee, CN Yang ? 1957 ?Physical Review 105 (3), 1119
Theory of charged vector mesons interacting with the electromagnetic field
TD Lee, CN Yang ? 1962 ?Physical Review 128 (2), 885
Conservation of heavy particles and generalized gauge transformations
TD Lee, CN Yang ? ?1955 ?Physical Review 98 (5), 1501
Implications of the intermediate boson basis of the weak interactions: Existence of a quartet of intermediate bosons and their dual isotopic spin transformation properties
TD Lee, CN Yang ? 1960 ?Physical Review 119 (4), 1410
Many-body problem in quantum statistical mechanics. I. General formulation
TD Lee, CN Yang ? 1959 Physical Review 113 (5), 1165
Low-temperature behavior of a dilute Bose system of hard spheres. I. Equilibrium properties
TD Lee, CN Yang ? 1958 ? Physical Review 112 (5), 1419
Charge conjugation, a new quantum numberG, and selection rules concerning a nucleon-antinucleon system
TD Lee, CN Yang ?1956 ?Il Nuovo Cimento Series 10 3 (4), 749-753
Possible Nonlocal Effects in ? Decay
TD Lee, CN Yang ? 1957 ? Physical Review 108 (6), 1611
Many-body problem in quantum statistical mechanics. IV. Formulation in terms of average occupation number in momentum space
TD Lee, CN Yang ? ?1960 ? Physical Review 117 (1), 22
Mass degeneracy of the heavy mesons
TD Lee, CN Yang ? 1956 ? Physical Review 102 (1), 290
High-Energy Neutrino Reactions without Production of Intermediate Bosons
TD Lee, CN Yang ? 1962 ?Physical Review 126 (6), 2239
TD Lee, CN Yang
Physical Review 87 (3), 410 3097
如果当时有现在这样的"co-first author",那么就不会有后来的争论了。现在重要的文章都要求把作者的具体贡献写清楚,我看这是个不错的进步。省得以后因分功不均大打出手。:)
仰天大笑 发表评论于 2024-08-09 08:25:04
其实看当年Phys. Rev. 的文章,T.D. Lee是第一作者,C.N.Yang是第二作者。所以在宇称不守恒的问题上,李政道的贡献要大于杨振宁。
qiao6 发表评论于 2024-08-09 05:20:44
综合下来个人阅读的心得是最终拿下对弱相互作用宇称守衡的质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合作项目。
有二个关键点: 1) 明确形成了奇异粒子宇称可能不守衡的判断。李政道把这点讲得很清楚,可信。2) 下一步杨振宁的功力和洞察力认为应推广到整个弱相互作用并最终拿下这点,杨的贡献也是不可缺的。
只有这二点合在一起才能成为一篇获诺奖的文章。
小山人 发表评论于 2024-08-08 17:49:30
问题是李仅以“奇异粒子宇称不守恒”而发表的文章能获诺奖吗?宇称有可能不守恒在当时物理届是个热门话题。是李杨的整个弱作用下的宇称不守恒才获了诺奖。
这件事两位物理大师本来不该起争议的,只是因为人性使然罢了。
问题出在搞科普。这个东西方一样。大众就像我们小时候听故事,最爱问谁厉害?,谁更厉害?谁最厉害?
引起矛盾爆发的1962年的New Yorker就是篇科普文。
最好不要涉及获奖者的人品及政治行为,这与他或她(们)的科学成就无关。
如李政道先单独发表了对奇异粒子宇称守衡的质疑,但是很快他人(包括杨振宁)推广了这一观点发表了一篇文章。而且由于仅在奇异粒子层面谈,理论阐述上不及从整个弱相互作用上看得更清淅谈得透彻,那就有点是个递进的发现过程了。
有二个关键点: 1) 明确形成了奇异粒子宇称可能不守衡的判断。李政道把这点讲得很清楚,可信。2) 下一步杨振宁的功力和洞察力认为应推广到整个弱相互作用并最终拿下这点,杨的贡献也是不可缺的。
只有这二点合在一起才能成为一篇获诺奖的文章。
就对事物理解的深透来讲,杨高于李一筹。当然,我对二人都极其崇敬。二人都是伟大的科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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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美教授也是做研究的人,一定与许多人一起做过研究,写过文章。以我小人之心,我想主要作者通常都会认为自己在文章中有重要、主要贡献。我有这样的猜想:如果让文章的共同作者自己评估对文章的贡献,大多数文章会是这样的情况:贡献加起来总和超过100%。虽然我没有去专门研究这个事情,但我这些年自己的研究感觉下来是这样。心理学有关于bias的许多研究也间接地证明了这种现象。所以作为做研究的人,我们要时常提醒自己多谈问题,少谈贡献。合作研究一旦进入了争贡献的地步,那是世间最为糟糕的事情。
当事人都说不清楚的事情,外人何以更清白?
这件事两位物理大师本来不该起争议的,只是因为人性使然罢了。
文/李政道、杨虚杰
编者按:2003年《杨振宁传》出版,2003年4月,李政道接受《科学时报》记者杨虚杰访问驳斥此书不实之处,共18条,因篇幅太长,只刊出前3条,其中第三条是有关谁先提出宇称不守恒这一思想突破的回答,这是李杨之争的核心,全文可在互联网搜索得到,本文原载北京大学科学传播中心(CSC)。
(1)问:江才健写的《杨振宁传》去年在台湾出版,引起了很大反响。今年可能又将在大陆出版,您对此书的出版有什么评论?
(1)答:此书对我和杨振宁在物理研究上的合作,以及对我本人人格的很多描述都与事实不相符合。杨振宁是想通过此书重写历史,通过对我进行诬蔑和贬低来索取根本不属于他的荣誉。在一本传记中对别人进行如此集中的歪曲和诬蔑是非常罕见的。我读了之后感到十分震惊和愤怒。
(2)问:书中有关您和杨振宁的关系的记述,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甚至超过了书的其他内容。您认为其中原因何在?
(2)答:此书用了耸人听闻的煽动性的手法,篡改历史。杨振宁利用此书,制造不真实的故事,企图抹煞国际科学界早已公认的、我对物理学发展的贡献。特别是,书中关于宇称不守恒思想的突破的叙述,更是采取了歪曲事实、制造谎言的手法来抬高杨振宁,贬低我本人。这样的行为在世界科学史上很可能是空前的;这样的传记写作手法在历史上也是极为少见的。因此,该书当然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其实,这都是杨振宁和传记作者共同谋划的。这一点传记作者在后记里也已经讲了。他们这样做是各有各的目的。
(3)问:李杨合分,症结所在,据一般人看来,是由于你们之间的下述争论:获诺贝尔奖的论文的思想,即弱作用中宇称不守恒这一思想的突破,是你们二人中谁第一个提出来的。据杨振宁的说法,是他“在一个节骨眼上,我(指杨自己)想到了…”还说你先是反对这种观点,经过他的说服后才同意的[1]。您认为这种说法符合事实吗?您能不能说明一下您知道的事实真相?
(3)答:杨振宁的说法与事实不符。事实是,宇称不守恒思想的突破是我在1956年4月上旬独立地做出的,与杨振宁无关。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1954、55年,θ-τ之谜已成为物理学界关注的焦点。这里我想先简单地解释一下当时的θ-τ之谜。50年代初从宇宙线里观察到两种新的粒子,θ和τ。它们具有很不同的衰变模式。θ衰变为两个π介子,τ衰变为三个π介子。因为奇数个π介子的总宇称是负的,而偶数个π介子的总宇称是正的。所以从θ和τ的衰变模式可以决定θ的宇称是正的(称为标量),而τ的宇称是负的(称为赝标量)。奇怪的是到 1954、55年,经过很精密的实验测量,发现在实验的精确度内θ和τ这两个不同宇称的粒子居然有完全一样的寿命和质量。
那时候,从θ、τ的衰变模式,不仅可以决定它们二者的宇称不同,也已知道这类的衰变是通过弱作用力实现的,因而可用理论计算来估计它们的寿命。假使τ和θ是不同的粒子,τ的寿命应该比θ的寿命长很多,约一百倍。可是实验结果是τ和θ的寿命几乎完全一样。而且,假使τ和θ是不同的粒子,为什么它们的质量也会几乎完全一样呢?如果认为它们是同一个粒子,它们怎么会具有完全不一样的宇称呢?
为解决这一问题,物理学界曾提出过各种不同的想法,但都没有成功。50年代时,粒子物理学领域,每年都举行一次国际性的综合学术会议,地点在美国纽约州的罗彻斯特(Rochester)大学。因而,这个很重要的会议就被称为罗彻斯特会议。凡是要参加会议的,必须收到邀请才行。在1956年4月3-7日的罗彻斯特会议上,也讨论了θ-τ之谜这个问题。当时在会议上已经有人提出,包括我和杨振宁,是否在θ和τ的衰变中,宇称可能不守恒?但是,会议上的这些讨论都没有达到任何结论。要了解这是为什么,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情况,我需要介绍一下当时宇称守恒问题的背景。
宇称守恒是当时公认的一个重要物理定律。宇称守恒的基础是“左右对称”,而“左右对称”一向被认为是物理的公理。从经典物理学开始到近代物理学(包括力学、电磁学、引力场、弱作用理论、原子、分子和核子构造等),一切的物理理论,在1956年 4月以前,都是左右对称的。因为每一门物理理论都有一大批、一大批的实验作证明,所以物理学家们想当然地认为“左右对称”在粒子物理学中也已经被充分证明了,是非常正确的,是自然界的真理。宇称守恒是天经地义的。
在1956年4月初的罗彻斯特会议上讨论时,所有的物理学家都公认,一切已了解的物理都是左右对称的,是宇称守恒的。这是毋需讨论的。在会议上讨论的问题是:在θ、τ衰变过程中,宇称是否可能不守恒;在当时一切已了解的物理之外,θ、τ是否可作为一个特殊例外,是孤立的一点。”
。。。
1956年4月中至4月底,我努力于完成宇称不守恒在θ-τ、Λ0、Σ0这类以及所有称为“奇异粒子”(Strange Particles)的弱作用衰变领域的理论分析和论文写作。我并和斯坦伯格约好,我的理论分析文章和他实验组当时的实验分析文章,即后来1956年9月15日发表的布德、史瓦兹、斯坦伯格等人的文章,同时发表。当然,弱作用衰变,除了奇异粒子外,还有更大的领域,那就是有五十多年研究历史的β衰变。这包括中子、π介子、μ子等更多的粒子。我准备在1956年5月初,写完奇异粒子宇称不守恒的论文后,立刻开始对它们进行分析。
1956年5月初,斯坦伯格又到哥伦比亚大学我的办公室,说他刚在布鲁克海文实验室的学术报告会上报告了他们的实验结果和分析,也报告了我关于宇称不守恒的建议。杨振宁也在场听报告。可是他却在听众中强烈反对我关于宇称不守恒的想法。在那段时期,我和杨振宁没有合作的工作。1956年4月初罗彻斯特会议结束后,我回到纽约,就没有再和杨振宁见过面。我听了斯坦伯格的话之后,就打了一个电话到布鲁克海文实验室,告诉杨振宁说,自从我和他在罗彻斯特会议分手后,我有一个理论上的突破,请他在和我讨论之前,不要再把他的反对意见公之于众。第二天上午,也就是杨振宁所说的4月底和5月初的一天,杨振宁来我办公室。谈了不久,杨振宁说他是开汽车来的,忘了纽约停车的困难,必须下去到街上移动他的汽车。
在哥伦比亚大学周围的所有街道,因清洁街道的原因,规定每天上午十一时至下午二时,不准停车。因为杨振宁对纽约这些规则不熟,我就陪他离开校区,到北边125街。那边清洁街道的规定是,每天上午八时至十一时不准停车。在125街和百老汇大街交叉处有两家中国饭馆,是我常去的。因为那时候是早晨十一时,饭店尚未开门。我们就在天津饭店隔壁的一家咖啡馆先喝杯咖啡。我把我最近的工作以及关于宇称不守恒突破性的想法和斯坦伯格依照我的建议所做的新实验结果,统统告诉了杨振宁。
杨振宁激烈反对。他说前两天刚听了斯坦伯格的报告。斯坦伯格测量的是“二面角”,对这方面,他(杨振宁)曾经研究过,绝对不会出任何宇称不守恒的新结果。在我们辩论时,隔壁的天津饭店开门了。
我是天津饭店的老顾客,就向服务员借了纸和笔。我写下方程式,画了图,再次向杨振宁全部重新解释。我向他指出,斯坦伯格新的分析中用的角度Φ,不是杨振宁想象的二面角,而是我的思想突破所指的新赝标量。二面角是标量,只能从0到π,当然是宇称守恒的。这新的Φ角度是赝标量,可以从0到π,然后也可以从π到2π。当Φ在0到π的区域时,Φ和二面角一样,可是在π到2π的区域就完全不一样。用了这样新的赝标量Φ,通过Λ0和Σ0的衰变过程,如果这二个Φ区域的事例数不同,那就是明确的宇称不守恒的证明,据此就可以去测量θ-τ以外的粒子是否也是宇称不守恒。这是以前别人没有想到的。这就是我的宇称不守恒思想的突破。
斯坦伯格实验组依照我的建议,对Λ0和Σ0衰变中,Φ在0到π和π到2π两个范围的事例的数量进行了分析。这个分析在四月份已经完成了。结果这两个数量相当不同,已经可以看出宇称不守恒的迹象。可惜,整个实验的事例数目不够,暂时还不能下定论,不过已经可以证明我的思想突破是可行的了。然后,我又重复在纸上写下,刚才在咖啡馆口述的斯坦伯格实验组的初步分析细节。杨振宁慢慢地不再反对了。
午饭后,我们回到哥伦比亚大学我的办公室时,杨振宁已被完全说服了。他也很兴奋。在我的办公桌上,他看见我正在写的关于在θ-τ、Λ0、Σ0和其他奇异粒子的衰变中,宇称可能不守恒的文章。我告诉他,这篇文章将与斯坦伯格的实验文章同时发表。我也告诉他我正开始预备将这种分析应用推广到β衰变的领域。
杨振宁说他很愿意和我合作。同时,他劝我不要先发表我已差不多写完的奇异粒子宇称不守恒的文章。他说,这是非常热门的突破,应该用最快的速度,将整个弱作用领域一下子都占领下来,这样可以更加完整。
。。。
我本人也学过高能物理,是李政道先生为中国所做贡献的直接受益者。对李政道先生无比崇敬。对杨振宁先生也无比敬仰。
对于李、杨之争,从来都是众说纷纭。建议大家自己去读一下李政道先生于2003年4月3日答《科学时报》记者杨虚杰的文章。这篇文章是李政道先生直接的解释或说反击。
一个观点是:宇称不守恒的最初想法,应该是来自李。但这个想法起初比较粗糙,是来源于Q-t等奇异子的衰变。后来,是杨同李合作,才将此推广至整个弱作用领域,并从理论上做了解释,正是这篇文章,让两人获得了诺贝尔奖。
对于后人来说,讨论李、杨在获诺奖上谁的贡献大,其实没有多少意义。
我也读过双方的原始文字,虽然我也不是物理行当的,但我觉得下面阿留网友的留言比较公允。
另外杨之亲GCD,里面有邓稼先的重要影响。但他并不唯上,比如反对继续投巨资搞加速器,说得很在理。所以不可因讨厌其人,而说他学问也不行,要说杨跟李沾光,就更不妥了。其实他后半生从Yang Mills 出发和陈省身先生的纤维丛殊途同归,是追求终极真理的一段佳话,也是直接对爱因斯坦物理学几何化的重要传承,比宇称不守恒的影响深远得多。现代物理的发展,清晰表明了宇宙的几何和对称性结构决定了各种物理定律,Yang-Mills开辟的是现代物理的主流道路。
雅美之途 发表评论于 2024-08-08 09:24:17
回复 '阿留' 的评论 : 我不同意你说的。大家持续关注李杨之争,建议以后媒体在说宇称时,以李政道和杨振宁的顺序,这是诺贝尔委员会的顺序,被杨振宁歪曲了。[偷笑]
雅美之途 发表评论于 2024-08-08 07:54:09
回复 '阿留' 的评论 : 谢谢提供专业视角,李政道描述过他与杨振宁在中餐馆外的讨论,似乎李在先,没有贬低杨的意思。本来这事不应该争,整个过程是杨太贪功劳了。
This apparent contradiction created quite a conundrum for physicists. They had assumed that weak nuclear forces, like meson decay, obeyed the law of conservation of parity just like the two other fundamental forces that govern quantum physics: strong nuclear forces, which bind protons and neutrons together in the nucleus, and electromagnetic forces, which govern the attraction and repulsion of electric charges and the behavior of light. In other words, scientists had assumed that the orientation of weak nuclear forces could always be reversed.
Dr. Lee asked a research group at Columbia to perform a simple experiment to see if that was the case. The results suggested that it might not be.
He called on Chen Ning Yang, a professor at the Institute for Advanced Study in Princeton, N.J., whom Dr. Lee had worked with and had also known as a graduate student at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and together they went back through all the studies and experiments involving weak forces.”
"(在1956年4月的罗切斯特会议上)??费曼的回忆也提到了他代表Block向李政道提问:”如果宇称守恒定则错了,结果会怎样?“对此李政道给了一个很复杂的回答,连费曼都没有听懂。可见当时李此时对这个答案也不确定。"
另一处的描述是:
"Lee and Yang pitched an idea: Tau and theta might point to a new symmetry".
最早是受罗切斯特会议讨论的启发,一位实验物理学家直接问同屋的费曼,宇称守恒是不是错了?曾写过一篇小文总结之,当时的会议记录有很多其他当事人的回忆。最近重贴了一次, 见https://bbs.wenxuecity.com/memory/1680367.html
《对“宇称守恒”的质疑是李政道、杨振宁二位先生的独创吗?》
qiao6 发表评论于 2024-08-08 06:26:55
这篇纽约时报描述的时间线有些问题。
李-杨合作开始琢磨k介子puzzle*早于*李要求哥伦比亚大学Jack Steinberg
作一个实验。正是在和Jack Steinberg讨论中李政道明确产生了弱相互作用宇称可以是不对称的判断。说杨是随后被拉进来*沾光*恐怕也不范合事实真相
纽约时报的逻辑摆在那里。是之后把杨拉进来的。
李-杨合作开始琢磨k介子puzzle*早于*李要求哥伦比亚大学Jack Steinberg
作一个实验。正是在和Jack Steinberg讨论中李政道明确产生了弱相互作用宇称可以是不对称的判断。说杨是随后被拉进来*沾光*恐怕也不范合事实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