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漪语惊人

白蜓闻声从房里跑了出来，惊见李豫站在那儿，她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奴婢叩见太子。”

李豫看着紫裳喃喃地问道：“ 你是紫羽还是紫裳？”

 见紫裳无语， 惨白的面孔上滑下了两行清泪：“ 你一定是紫裳， 没错是紫裳！”
    白蜓看小姐还呆在那儿，忙起身过来扶了紫裳走到李豫跟前，自己又跪下道：“ 太子恕罪，请不要怪小姐，小姐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皇上逼得紧，小姐不想辜负太子殿下，小姐也不会装死回到紫姝园。”
    李豫一把把紫裳拉入怀中，忘情地吻着她的额头，声音颤抖着：“ 紫裳，紫裳没死，何苦骗得我这么惨，还好让我找到了你，不然叫我一生怎么过，我李豫就差把你的坟迁到太子府了。”
    紫裳泪流满面地推开他，摇头道：“ 太子还是当紫裳死了吧，虽然紫裳入了宫， 但紫裳从未期待过太子的宠爱，紫裳何德何能让太子用心如此？紫裳惭愧，觉得对不起皇上也对不起太子。希望太子能够放弃紫裳以大居为重。”

李豫痴痴地望着怀里的紫裳道：“ 不，我不会放弃你， 我也不会再接你入宫， 我会把你留在紫姝园，我的裳儿太美，美的让天地失色，把裳儿藏在紫姝园才最安全。”
    紫裳看着李豫，大半年没见，李豫变得更成熟，更深沉了，经历过了战场的李豫显得比以前略黑，棱角分明的面孔透露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刚毅。

宽宽的肩膀看起来更强壮了，她好想躺上去， 可是她不可以， 从第一次见到他， 她的心就在不住的挣扎着， 如今她才明白， 为什么那么多人为情心碎， 为情而死， 就向飞蛾扑火， 明知道要灰飞烟灭， 却也要为那瞬间的灿烂而心甘情愿， 就象爹爹为了娘， 紫羽为宇尘一样。

 但她不可以， 虽然她也愿意就这样让他抱在怀里靠着他，直到地老天荒。可是她知道她和李豫的路不好走， 也不能走。
    平阳公主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俩个不认识的小丫头上来为她梳洗，侍候她用了早膳，她心不在焉地吃着，想着单公子和二哥。
    用完早饭后，出了房门她来到了涟漪居的后院，看到那里有一个美得出奇的小女孩在草地上画画，她悄悄地走到小女孩的身后想看看她画的是什么，都说紫姝园里的女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无人能比。
    一见之下，她大吃一惊，那个女孩把眼前的美景都搬到了画纸上，让人惊奇的是，她明明用的是水墨，但一见之下，画纸上，绿草红花分明娇艳，风吹草动徐徐如生。
    紫漪听到了平阳公主的喘气之声，转过头来朝她嫣然一笑：“ 你醒了，娘说你是平阳公主，昨天你一定好累，你睡了很久。” 说着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来。
    平阳公主坐下道：“ 别叫我平阳公主，叫我平儿吧，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女孩道：“ 我是紫漪。”
    平阳公主忍不住称赞道：“ 紫漪的画好美，平儿从没见过这么美的画，紫漪怎么会画得这么好？”   紫漪道：“ 用你的双眼看到的世界就是单纯的，画出来你所看到的就很逼真。用你的心看这个世界是复杂的，画出来你所感觉的就失去原样了。”
    平阳公主吃惊地看着紫漪：“ 你有一个很好的老师，是吗？”
    紫漪道：“没有啊，这是小黑告诉我的。”
    平阳公主问道：“小黑是谁？”
     紫漪想了一下：“ 小黑就是小黑，是紫漪的好朋友。”
    平阳公主落寞了：“ 平儿从来都没有朋友，他们只把平儿当公主。”
    紫漪笑了：“ 其实我也没有很多朋友， 但是我有几个姐姐， 小黑是我唯一的朋友， 既然你也没有朋友，我就做你的朋友吧，就象小黑做我的朋友一样，可是做公主不好吗？”
    平阳公主道：“ 做公主有什么好，没有人和你说心里话，没有人和你玩，每个人都朝你点头哈腰，每个人都怕你。”

紫漪不解地问：“ 平儿不凶，他们为什么怕平儿？”
    平阳公主道：“ 因为我是公主啊，告诉你一个秘密，有一个人看到我没有怕我，他竟然捉住我的手要我给他带路，他就是单公子，是紫姝园的人，你知道单公子吗？” 说完她期待地看着紫漪。
    紫漪道：“ 单公子？你是说婵儿吗？”
    平阳公主不解地问：“ 婵儿？谁是婵儿？”
    紫漪道：“ 是我的三姐，紫婵啊？”
    平阳公主摇头道：“ 漪儿搞错了，单公子是男人，不是女人，怎么会是漪儿的三姐呢？”
    紫漪道：“ 婵儿喜欢扮成男人的样子， 喜欢穿男人穿的衣服，在外面每个人都以为他是男人呢， 都叫她单公子啊。小黑还说婵儿和小黑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结拜成兄弟呢？”
     平阳公主花容失色，不敢相信地看着紫漪，泪水爬了满面。
     她使劲地摇头：“ 我不相信，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他喜欢寒烟，他也喜欢我，怎么可能是女人呢？”
     紫漪小心地问道：“ 平儿怎么了？平儿为什么哭呢？我说错话了吗？我没有说谎，婵儿也喜欢过白霜啊，婵儿是女人有什么不对吗？”
     平阳公主哭着说：“ 当然不对，因为我喜欢她，如果她是女人，怎么娶我？”
     紫漪越发糊涂了：“ 喜欢她，就要伤心的哭吗？我喜欢小黑，小黑也不能娶我，我也不会象你一样难过地哭。”
     平阳公主道：“那小黑也是女人吗？”
     紫漪摇了摇头：“小黑不是女人。”
     平阳公主道：“ 你当然不会伤心，小黑不是女人将来就可以娶你，除非你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你。”  

紫漪道：“ 小黑喜欢我，小黑说它一辈子都不离开我，我也喜欢小黑，可是小黑真的不能娶我，奶娘说只有男人可以娶女人，小黑不可以娶我。”
     平阳公主被她搞糊涂了，抬着一双泪眼问道：“小黑不是女人就是男人，怎么就不能娶你。”
     紫漪低下头小声道：“小黑不是人啊，小黑是蛇。”
    平阳公主忘记了哭，站起来惊恐地看着紫漪道：“ 你是疯子，你刚才明明说，小黑说，小黑说，现在你又说小黑是蛇。天呐，这紫姝园里的人都是一群疯子，女人扮男人，人和蛇说话。” 说完她转身就跑进了屋里，把门狠狠地关上。
     紫漪垂头丧气地坐在草地上，小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
     紫漪抱住膝，看着小黑道：“ 漪儿做错什么了吗？”
    小黑睁着明亮的双眼认真地看着紫漪，从紫漪的心底传来一个声音道：“ 漪儿没有做错什么，这个世界上，只有漪儿不会做错事。”

紫漪道：“ 那平儿为什么生气了呢？”
    小黑碰了碰紫漪的额头，那个声音又说：“ 是平儿和婵儿他们自己做错了事，漪儿别在意。”
    紫漪起身回到房中，听到涟儿的房里传来了平阳公主呜咽的哭声，忍不住走了过去，推开门，看着床上哭得呜呜咽咽的平阳公主说道：“涟儿听说宇凡哥哥大婚的消息，也是这样哭。”
    床上的哭声小了。
    紫漪又说：“ 后来涟儿遇到了慕容公子，就不再哭了。”
    床上的人不哭了。
    紫漪小声地道：“ 我不是疯子，我没有胡说八道。”
    平阳公主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站在门口的紫漪，紫漪的双眼纯净坦诚，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那里分明盛不住谎言。
    平阳公主不好意思起来，学着紫漪刚才的样子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床，紫漪愉快地过来坐到了她的旁边。
    平阳公主道：“ 我真的喜欢紫婵，我该怎么办？你不要笑我，不是你疯了，是平儿疯了。”
    紫漪学着红娘平常抱她的样子，轻轻地抱住平阳公主，用手抚摸着她的背道：“ 平儿不伤心，让我问问小黑吧。”
    平阳公主道：“ 你不是说小黑是蛇吗？”
紫漪道：“ 这有什么关系？小黑什么都知道啊，我有事情都是找小黑的，你要不要见一见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