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大厅里,乐队正奏响德彪西轻快活泼的小步舞曲。宾客们有的饮酒交际文质彬彬,有的轻歌曼舞风度翩翩。安娜鲁莽地一头冲入大厅内四处张望,冷不防有个法国男子盯上她。
法国男子走过来搭讪,“哈罗,小姐,今晚多么美好,不是吗?”
安娜敷衍他,“哦,是呀。”
法国男子问:“你一个人吗?我有荣幸陪伴你吗?”
安娜摇头,“对不起,先生,我正在找一个熟人,再见。”
法国男子无奈地摊开双臂,“哦,再见,也许待会儿可以请你跳支舞。”
安娜随即单枪匹马闯入拥挤的舞池。
那时,汉斯和白莲刚从宾客密集的大厅里挤出来,在走廊上停留休息。汉斯从大玻璃窗看一眼大厅内狂欢的人群,不经意中似乎瞥见安娜的身影在舞池中晃来晃去。他本能地扭头,不愿因遐想而再次让自己失望,可是禁不住还是又看了一眼,这次确定没有搞错,安娜真的在大厅里。一阵狂喜,汉斯奔向大厅,白莲跟在后边。汉斯突然止住脚步,脸色尴尬笑容僵硬。
汉斯惊呼:“哦,上帝啊!”
白莲问:“怎么了?什么事?”
“安娜!她,她在这儿!”
汉斯从大玻璃窗看到大厅内有个法国男子把安娜哄到一个角落吻她,安娜看一眼头顶悬挂的花,也吻了一下法国男子。这一幕看在汉斯眼里,沮丧透顶,可是看在白莲眼里,却不足为奇。
白莲揶揄他,“哦,真是的,怪难受的,是吧?别傻了。”
白莲把汉斯拉到走廊的角落,眼珠子滴溜溜看着悬挂在两人头顶上的蜜斯妥花,突如其来地强吻汉斯,汉斯受惊退缩。
白莲指着头顶上悬挂着的蜜斯妥花,“按照你们西方人的习俗,任何男女老少,不必是情人爱侣,只要站在蜜斯妥花下,就可以随意接吻,毫无不当之处。而你呢,看到安娜在蜜斯妥花下与男人接吻,还以为安娜交上新男友了呢,大惊小怪的,真没出息。”
那当儿,汉斯不但看到他和白莲头顶上悬挂着的蜜斯妥花,也看到了安娜和法国男子头顶上悬挂着的蜜斯妥花。
汉斯失笑,“哦,天哪,我真笨。”
白莲嬉哈,“呵呵,是啊,有点傻。”
汉斯深深吸口气,用手理一下头发,整一下领结,起步向大厅走去。回头向白莲点点头,白莲正对他翘起大拇指。
汉斯笑容可掬地朝安娜走去,安娜看见他了,惊喜地眨着眼睛,容光焕发。俩人迈步奔向对方,好似在梦里腾云驾雾一般。他们面对面停住,安娜伸手触摸汉斯,原来是真的,不是梦,汉斯真的在这里。汉斯紧握安娜的手不放,生怕又失去她,他们十指紧扣,牢牢地牵住对方。汉斯把安娜拥入怀中亲吻,安娜笑得热泪盈眶。乐队开始奏起华尔兹舞曲《花之舞》,安娜和汉斯双双步入舞池,对视着起舞,旋转又旋转,浸沉在曼妙优雅的古典音乐中。
艾密丽在厨房里忙着做点心,一会儿用中式油锅炸甜面圈,一会儿用平底锅煎马铃薯薄饼。安娜从烤箱中取出一盘起士卷。
马克和汉斯在客厅里点燃光明节的蜡烛。艾密丽把一盘盘点心放在咖啡桌上,安娜在一旁倒咖啡。大家边吃边谈。
马克在胸前划十字,“上帝保佑!经历过那么多的苦难曲折,我们总算团聚了。”
汉斯很兴奋,“我竟然在募捐舞会上遇见安娜,真是太奇妙了。”
安娜的脸上充满激情,“当我看到你在支票上的签字时,是多么惊讶啊。我立刻知道你在舞会上,所以我马上冲到舞会场合到处寻找,终于看到了你。”
汉斯紧握安娜的手,“看来天赐良缘,我与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是上帝的造化呀。”
艾密丽拍拍汉斯的肩膀,“汉斯,当你捐款给难民之家时,你是不求回报的,然后,万能的上帝给了你与安娜相遇的机会,这可是你梦寐以求的最大的回报啊!”
汉斯太高兴了,“是啊,是啊,哈哈哈……”
汉斯走进俄国犹太人开的珠宝店,心情欢愉地浏览着柜台里的首饰。他选中一对结婚戒指,示意售货小姐包好,掏出钱包就买。
安娜站在珠宝店对马路的人行道上,看着汉斯迈出珠宝店,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珠宝盒。汉斯打开珠宝盒凝视里面的一对戒指,安娜在对马路看得眯起眼睛直笑。再定睛看时,吹着口哨的汉斯已经坐进新买的福特汽车扬长而去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