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月娥屈死后，六岁的女儿陆素素受尽杜兰芝的欺凌虐待。杜兰芝把三岁的亲生儿子陆小宝捧在掌心，决定要除掉陆素素，就像除掉她妈妈一样。

新的大锅子里烧的干饭是给杜兰芝母子和陆德财吃的，旧的小锅子里焖的稀粥是给陆素素一个人吃的。杜兰芝在稀粥里拌了灭鼠药，把小锅子端上饭桌，想要打开锅盖替陆素素盛粥。可是，奇怪，任凭她再用足力气，无论如何也揭不开锅盖。

陆素素站在饭桌旁，笑眯眯，温和轻柔地说：“杜阿姨，你知道吗？你为什么揭不开锅盖呢？那是因为我妈妈的手现在正揿在锅盖上呢，我看见我妈妈的手正在使劲压住锅盖，用的力气比你的大，你当然就揭不开锅盖啦！”

杜兰芝听了陆素素的话，毛骨悚然，冷汗淋漓。听说幼年孩子的眼睛可阴阳两用。陆素素说她看见她妈妈的手揿在锅盖上，使劲压住锅盖，不让杜兰芝盛出拌有毒药的粥给陆素素吃。心里思忖，原来陶月娥虽死犹生，还在这间厢房斗室里阴魂不散与她相争，便更加下定决心要毒死陆素素以除却后患。

这时陆德财下班回家，进门就嚷肚子饿，拿起小锅子就要盛粥吃。

杜兰芝劈手夺过小锅子，“这粥怕是已经馊了，不好吃了，我去倒掉。”

陆德财怒目瞪眼，“这粥既然已经馊了，你怎么还给素素吃？你这坏心肠的女人！”

杜兰芝转身把下过灭鼠药的粥倒掉，把大锅子里的干饭盛在三只饭碗里，大饭碗递给陆德财，让他狼吞虎咽先吃，吃完后到隔壁人家去下象棋。她在另外二只小碗中各插上一个塑胶汤匙，一个塑胶汤匙是粉红色，另一个是天蓝色。杜兰芝在两碗饭上都浇上红烧肉的酱油汁，并在插有粉红色汤匙的饭里拌入灭鼠药。杜兰芝不惜给陆素素吃碗干饭再死，反正是最后一餐了。

杜兰芝态度自在地把插有粉红色汤匙的饭碗放在陆素素面前，把插有天蓝色汤匙的饭碗放在陆小宝面前。不料陆小宝吵着一定要那只粉红色的汤匙。杜兰芝心急，掴了宝贝儿子一巴掌。儿子啼哭，她心疼，后悔出手打了儿子。为了弥补歉疚，转身去糖罐头里拿粽子糖。

就在杜兰芝转身的一霎那，陆素素因心疼弟弟陆小宝被杜阿姨打，就把自己面前的粉红色汤匙从饭中拔出来，插入弟弟的饭碗，又把弟弟碗里的天蓝色汤匙换到自己的碗里。陆小宝看到粉红色的汤匙插在自己的饭碗里，就破涕为笑了。杜兰芝回身把颗粽子糖送到儿子嘴边，只见儿子手持粉红色汤匙，正要把饭送进口，大吃一惊，急忙夺过粉红色汤匙和饭碗，递给陆素素，把陆素素面前那碗有毒的饭喂给陆小宝吃。陆小宝手拿粽子糖，乖乖地吃完了杜兰芝喂的饭。

夜半，陆素素正在酣睡中，她的弟弟、杜阿姨的亲生儿子陆小宝，因食物中毒，肚疼腹泻，七孔流血，不治夭亡。

经过公安局的侦查及杜兰芝悔恨交加的自首坦白，谋杀亲子罪状属实。杜兰芝被判无期徒刑，在入狱一年后得了急病猝死牢中。

从此，这个家只剩下陆德财和陆素素父女俩相依为命。

陆德财仍然在大饼摊干活，杜兰芝和陶月娥的空缺由新来的青年男女填补。新上任的一男一女都是高中毕业生，出身于资产阶级家庭，考不上大学，又不愿意到新疆农垦生产建设兵团的广阔天地去炼红心，做了几年灰头土脸的闲散待业社会青年，总算由街道里委会分配到大饼摊来工作。

大清早，就有街道居民和附近小菜场里买菜的人到大饼摊头前，排起长长的队伍，手拿铝锅、淘箩、竹篮、搪瓷杯、塑胶盒等器具，来买烧饼、油条、豆浆、粢饭。大饼摊上的三个人分工合作，陆德财饱经忧患，黯然神伤，耷拉着脑袋揉面团，做烧饼，照料烘饼炉火。男青年英俊挺拔，玉树临风，弓起腰背做油条，包粢饭，盛豆浆。女青年清纯秀丽，婀娜娉婷，玉立在油锅旁煎油条，兼管收钞票和粮票。大饼摊自有接班人，长江后浪推前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