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话粽

今年春天的脚步格外漫不经心不说还偏又阴冷连绵，还没等到天气热起来，日子就在不知不觉中滑到端午。

端午节自然是要吃粽子的。父亲祖籍浙江，自打我记事儿起，无论是否端午，老家有人来都是要带粽子的，跟父亲回老家也一定有粽子吃。浙江老家的粽子都是咸味儿的，鲜肉或是火腿加上板栗和芋头，咸香糯嫩，想起来就口水嗒嗒的。在当时物资不甚丰富的年代，粽子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我年幼时家是在北方的，记忆中北方的粽子是甜的，豆沙馅的，红枣馅的，可我们一家还是独爱肉粽。如果哪一年快到端午还没有老家的粽子，那么父亲就会亲自上阵。其实父亲工作忙碌，不能常回家，家里上上下下全靠母亲打点。父亲也不善厨艺，唯独包粽子一定是他掌握，母亲只是给他打下手，帮他捆绳子，这样节约时间。我和哥哥姐姐就在旁边时不时的帮下倒忙和迫不及待得等着吃。母亲一直跟随父亲走南闯北好多年，最后他们安定下来时，父亲终于依了母亲跟她回了武汉。武汉的粽子是白粽没有内容，煮好后沾白糖吃，我们家里不喜欢，还是保持着包肉粽的传统。渐渐地，好吃的东西多了，我们就不再馋粽子，再加上儿女们陆陆续续都离了家，父母亲就不再自己包粽子了。到了端午节，他们就会在五芳斋买几个了事。

父亲再拾起包粽子的手艺是来到加拿大。他和母亲一起来过三次，每次都过端午节。出国多年又勾起我肚子里的馋虫，华人超市里的粽子怎么也吃不出儿时的味道。父母亲就张罗着包粽子，没有家乡的火腿就用五花肉，没有板栗就用花生米替代，好在糯米，粽叶总是有卖的。照例是父亲包，母亲打下手，馋吃的人儿，除了我还有我家两个小家伙，就连在武汉土生土长的老公也被同化，喜欢肉粽胜过白粽。父母除了包给自家人吃，会多包一些让我送人。我的许多好友和同事也都尝过老俩口的粽子，在国外大家过端午的意识很淡，很多时候他们看到我送过去的粽子才想起过节的事情。父母亲往往为此劳碌一整天，我心疼他们，他们总说不累，看到我们吃得兴高采烈就很满足地样子。我慢慢从父亲那里学艺，父母亲在国内的时候，我家小子们要吃粽子也能赶鸭子上架，虽说比不上父亲的，但好歹端午有粽子吃。

去年家里没过端午节，也没有吃粽子，缘因五月底母亲在上海病逝。母亲走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觉得生活就像断了一样，伤痛得不知道如何接下去。直到今年初父亲移民签证下来，过来和我和姐姐一起生活，才慢慢缓过来。

又是一年端午，父亲又张罗着包粽子了。周末我和老公去超市买好粽叶，糯米，五花肉，花生米。粽叶和花生米头一天泡好，第二天上午再把糯米泡上，五花肉切成小条用盐，酱油和料酒腌上，花生米去衣，粽叶一张张用清水洗过，捆粽子的麻绳一根根剪好。单单准备就是一个繁琐的过程，而这过程是承载着亲情的不可缺少的细微与凝重。照例是父亲包，我替代母亲给他打下手，帮他捆绳子。父亲今年79了，身手却不减当年。倒是我，毕竟做的少再加上左手不灵便，比起母亲来还是慢许多。从早上九点一直忙到下午六点，我和父亲总共消耗10多斤糯米，两三斤五花肉和一斤多花生米，歇歇停停，又包又煮，竟然完成了七十多个粽子。又像往年一样，留下自家的，好些朋友们也有得吃。说不累那是假的，可我真真切切体会到当年母亲劳碌一天下来的喜悦。看到身旁亟不可待又欢呼雀跃的我的孩子们，可不就是像极了儿时的我和哥哥姐姐。其实生命就此轮回，没有母亲的日子，我们还是要好好地继续。

图一：包好的粽子



图二：刚出锅的



图三：肉粽的真面貌





（好久都没写什么了，心里空空的，自然笔也就干涸了。今天端午连老天爷都赏脸，几周来一直阴雨连绵，今早太阳公公竟然冒出来了。祝大家端午快乐，全家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