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三年解放战争,我的学历也连升三级,六年小学正好上了一半。49年解放后,学校复课,我升到了四年级。那时刚刚解放,全社会欢腾,扭秧歌、打腰鼓、唱东方红,各类游行活动不断。男女老幼都参加,形成一种全民娱乐的社会气氛。小学生也经常参加这些活动,我还成了学校的鼓手,走在队伍的前头,很是得意,还很有乐感,从此我对音乐热爱起来,对鼓点的节奏和吹号的配合很有兴趣。当时游行都举毛主席像,于是我就学着画,而且画的很像,同学们都来要。从此我又对绘画感兴趣,并成为了一个特长。
由于我从小身体粗壮,又爱打爱斗,经常惹事生非。记得有一次,和邻居的孩子打架,他打了我就跑,跑出十多米,在一个花池边90°拐了弯。我追不上,就拿起一块石头,居然那时想到应当有一个提前量,就像现在射击打游动靶那样,所以我把石头朝他前方扔去,正好打在他头上靠近眼睛的地方。幸亏没伤到眼睛,非常危险。父母很着急,我也不敢回家。我还是个摔跤能手,当时学校体育项目很少,有个沙堆,孩子们常常在沙堆比赛摔跤,而我经常胜出。甚至一些粗大的孩子,也被摔倒在地。我制胜的诀窍是用巧实力。在交手时,我并不先动手,而是站稳脚板,等对方先动。待他起腿重心不稳时,即时顺势用力,把他摔倒。而且他越用力越容易摔倒,所以可以以小搏大。现在有人提出用巧实力的概念,已经落后多了,当然这是个玩笑话。但本质上说,巧实力其实是因为没实力,才不得以采取的一种投机取巧的对策。
我爱玩爱斗,而学习落后。考试交卷很快,而学习成绩很差。粗心大意,丢三落四,成为考试成绩差的重要原因。姐姐虽然晚我一年上学,却连跳二级,反而高了我一年级提前毕业。于是,父亲有所警觉。他想到需要改个名字。小时候因为我壮实,父亲给我起了个小名叫石兰。“兰”字是我们这一辈人通用,“石”字却是对我性格的概括--外刚内实有些愚笨。上学后父亲按辈分,单名木字旁的规律,并根据我爱打好斗的性格,起了一个字的名字叫“械”。这是个机“械”,“械”斗的“械”。有点尚武的倾向。小时候我的粗暴的性格也许是受到这个名字的影响。
为了改变性格,小学四年级时,父亲决定把名字由“械”改为“检”近,但意义却大不同。字典上,“检”字有两个含义,一是“查”如检验,二是约束,检点。对我来说就是父亲希望我改变急躁、粗心大意的毛病,同时要约束检点自己的言行,改变粗暴的性格,应当温顺而有教养。也很奇怪,由“械”而“检”,竟然成为我性格一个重大的转折。从此,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性格逐步变的沉稳内向。甚至逐步走向另一个极端,倒有些柔弱的倾向。从那以后我的学习变化很大,一是能静心读书,开始用功。另一方面考试按父亲的要求,不再提前交卷而是细心检查,有没有遗漏和错误;等大多数人交卷时才交卷。这样我的学习成绩开始上升,由差等生向优等生转变,但还不稳定。五年级时,我想学姐姐跳级考初中,但却因考分不够,未被录取。这对自己是个警示。说明我虽然初有进步,但水平还不到。这次失败,促使我六年级时学习更加努力,到小学毕业,以很好的成绩考取了五中(当时叫太原中学)。入学报到时我就被指定了班长。当时五中指定班长是按考试成绩决定的,所以那时我的入学成绩在班内应当是名列前茅。名字到底对人生有没有影响,我也说不清,反正对我自己一生影响很大。由于我的姓本来就少见,而名字“检”,由于含义显得负面,也很稀缺。因此,至今未见跟我重名者。人们常常根据读音,把我的姓名全部写错。大多时把“检”当“俭”。如果无关紧要,我也不计较,就默认,也不更正。甚至我多年的同学和认识的人,也常常写错。但当遇到重要情况时,我就不得不预先说一句:我的名字是检查的“检”。人们往往有些惊奇:怎么会把“检查”这个负面的字放在名字里。于是,我就常常又加一句话“因为我经常写检查”,以调侃的语句改善一下气氛。我虽然也写过一些检查但并不经常。我觉得“检”字带给我的还是得大于失。人的名字本来是一个符号,以区别于他人,但还有不少其他的功能和含义,于是,名字显得重要起来。中国人对起名很重视,也很讲究。而汉字的结构与含义复杂而多解,起一个适合的名字很不容易。古人除了名外还有字、号之分,很繁琐。现在人名字已大多变得简单而通俗。除了起名时男刚女柔,与同辈人相互关系的大规律外,更多的是与当时的流行或大事件、社会热点相关。于是建国、援朝、跃进等进入人名,而且数量很大,造成大量重名。但人们似乎并不太看重名字对性格的影响。人们更多选择吉利的字,几乎没有人选那些有负面意思的字。应该说,父亲的思维有点不同。他竟然起了一个紧箍咒的名字来约束我。
当自己也成为人之父,人之祖父时,才真正体会到父亲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