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传说希特勒曾经派人到喜马拉雅山麓寻找纯种雅利安人。网上也传“纳粹德国探访西藏秘史”,是一组上世纪三十年代的西藏风情照和简单的文字解说。欧洲人早就开始考察西藏了,1830年代,匈牙利的乔玛开创了西藏学;1903年,英国军队强攻西藏,打通了西方人进入西藏的通道,二十世纪初,在中亚考察的欧洲人斯坦因、伯希和、古柏察等探险、传教的范围也包括了西藏,有人去过再去、一住经年,并颇有著述,显示着欧洲人的“西藏情结”。
欧洲地盘不大,风土人情相近,一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外出探险的风气就兴盛起来了。无论非洲荒原还是南美亚马逊,爱斯吉摩人的营地或毛利人的村落,都有他们的足迹,踏上“世界屋脊”已经算晚了。欧洲人惊喜地发现,地球的“第三极”,除去神奇的雪山、辽阔的草原、咆哮的河流,还有启迪心智的人文景观。在他们看来,朴素原始、嵌入自然的藏文化与他们很亲近。而内地的华夏文明则显得太多修饰。欧洲也是,文明程度越高的地方,人活得越累,做事约束多、举止得端着;偶尔狂欢一下还不能尽兴、要顾及纵欲造成的破坏;为了社会进步,牺牲本能欲求,意义虽然重大,做起来真不情愿。游牧民族则为了保持“战斗力”,一向抵制“先进”的生活方式,推崇自然主义、鼓励放松心性。“在西藏能返璞归真”,不可救药地吸引着西方人。
西藏的人文风情,在许多欧美人眼里,代表民族素质、宗教精神、普世价值三个同心圆;二战前就遭遇现代科学打击的神秘主义,也在西藏找到了驰骋的领地。比如德国,像其它古老民族一样认为自己是天神的后裔,雅利安民族源自传说中的“亚特兰提斯”,被地震毁灭后,族群流向南亚次大陆和欧亚大陆,成了西藏人和德国人。看到西藏的情形,有人相信藏人中的一支,血统更接近日尔曼人的祖先。种种神话又演变出“地心空洞”和“世界轴心”说,认为西藏某处洞穴通往地心,在那里可以操纵时间、练就“不死军团”,从而赢得二次大战云云。纳粹政府1938年派遣综合考察团赴藏的动机,越传越离谱。
其实,二十世纪德国地缘政治学家荷斯豪菲早已让希特勒及副手赫斯认可:为了巩固德国的心脏地带,生存空间要扩展到整个欧亚大陆,其捷径是让别人扫荡心脏两侧。所以,荷斯豪菲主张与意大利、日本结成轴心国乃策略考虑,而非意识形态。在这个方案中,德、日势力的交界就是西藏,荷斯豪菲本人又是个粗通梵文的印度、西藏迷,自然要鼓动政府派干员到青藏高原做多种考察了。带回去的影片、文物、资料,都加深了西方人的“西藏情绪”。也是早于意识形态之争,欧美诸国很多人不愿看到中国内地对藏区的影响:文化改造、习俗沾染。让西藏以原生态的形式永远充当“自然历史博物馆”,最好的办法就是自成一体、独立为国。正好,他们在西藏归属上的标准与我们大异其趣,这个官司已经打了一百多年。
背景之一、不幸的是:中国向有“内地十八省、两京十三省”的说法;西方则出现“China proper”等词,意为“中国本土、中国本部”,指汉族聚居、儒家文化统治的主要区域;与之对应的地区,则称“Outer China”,指中国外围或曰中国疆部、外部中国。
书载,1904年,以清政府议藏约全权大臣身分,与英国交涉签订《续订藏印条约》的唐绍仪,很快就发现,英国对属地、宗主国的概念与中国完全不一样。留美回来的唐某只得建议退回源头、从统一词义开始谈。却原来,历史上中国的版图除皇家亲领的土地之外,还有包括三类地区:亲藩,藩部和藩国。亲藩和藩部为内藩,是宗室子弟和功臣宿将的封地;藩国为外藩,被征服和来归顺者是也。如高丽,琉球,安南等,其国王为中国朝廷册封,西藏显然也在此列,既现代所谓的“宗主国—附庸国”。
“藩国”对中央王朝称臣纳贡,中国是他们的宗主国。他们与中央的关系比较疏离,自主办理内政、外交,在礼仪上则奉中央王朝为正朔,使用中国皇帝的年号纪年等。中国王朝吸纳这些“附庸”主要目的是让他们作为内地与外部强敌之间的缓冲地带,同时承担着保护他们的责任。如清朝后期,总督袁世凯在朝鲜击倭、刘永福率黑旗军在越南抗法等。这种关系史称“只有义务、没有权力”,中国已经实行逾千年。然而,近代国际法是西方定的,认为内政、外交独立自主者就是主权国家。他们哪懂东方历史,也不知道事情转变需要过程,只顾迫使中国一步跨进他们设下的藩篱。致使“西藏地位未定”论叨扰至今。
无论外界怎么议论纷纷,西藏神秘依旧、魅力依旧。看多少现在人拍的片子、写的游记,走马观花地去过也还不够。网上的消息说,l939年夏天,那德国支探险队回到欧洲时,带了3万多米电影胶卷,制成记录片《神秘的西藏》—–那是七十多年前的影像,无可比拟哦—–但是,1945年秋天的科隆大火把片子给烧了,惜乎、哀哉。
西藏和新疆都应该赶快建省!
《西藏文化谈(原著:耶律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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