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日,天阴沉沉的,很凉,像宛秋离开纽约时的天气。气象预报今天最高气温将不超过十六度,比周六低了将近十度,比周五则低了快二十度了。“现在的天气呀,一冷一热太不正常,让人容易生病,你出门可要加好衣服。”母亲叮嘱宛秋。
吃早饭的时候,宛秋先吃了昨天剩下地那碗桂圆水煮蛋,又从父亲手里接过蒸好的大包子不知不觉连吃三个,吃完觉有点儿撑。母亲问“要不要吃多酶片帮助消化?”
“不用不用,早饭吃多了做点事消耗掉就行了。”
母亲闻言,说:“我那件可脱卸的羽绒服,就是你给我买的那件紫红的,外套又长又大,穿了好些次一直没有洗,你替我洗一下吧。”宛秋见是尼龙面料,说可以用洗衣机洗呀。母亲说面料这么薄,怕被洗衣机洗坏了,还是要手洗。宛秋也不在意,说声好,便动手洗起来。宛秋知道父母不喜欢家里的滚筒洗衣机,说洗不干净,怕洗坏了,又说太慢。其实滚筒洗衣机对衣物损伤很小,宛秋想,父母老房子里特地买的那种“搓板式”的洗衣机对衣物损伤才厉害呢,好象就听说洗坏过衣服。也许,他们是有点怕了,或者就是习惯了,反正宛秋觉得不容易说服他们。去年夏天父亲在宛秋家,他的衣服硬是要自己用洗衣皂手洗,宛秋拿他没办法。宛秋自己家洗衣服,基本是靠洗衣机的,宛秋还真没法想象要是没有洗衣机,老公儿子那大堆的脏衣服该怎么办。一会儿,宛秋洗完了,拧干水,晾在了阳台上。母亲又拿来一件她冬天的毛线短大衣,宛秋赶忙也洗了,这下吃的早饭该消化得差不多了。
父亲买了菜回来,见宛秋还在家,就问:“你什么时候走?”
“不用太早,我总要等小姑妈到了她儿子家才好吧。”
母亲提醒宛秋:“可能你表妹也会到,给她女儿的钱也要准备好。”母亲想起什么,又说:“你虽然是要给钱的,但手上不拎点什么恐怕也不好。你小姑妈有次在我面前说,空着手去她家,让左邻右舍看了笑话。”
“哦,这样啊,那妈妈你找找,家里用不着的礼品我拎过去。我会和小姑妈说清楚,也让她送人的。”
正好家里有两盒礼品装的燕窝,宛秋便挑了一盒,准备带走。父亲也找出一盒铁观音,说:“这个你也带去。虽然你小姑父是喝绿茶的,但他茶友里可能有爱喝铁观音的。放在我这里真是没有用。”
“好,我会告诉小姑父的。”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宛秋穿上外套提着东西,出门去表弟家。表弟家的房子是弟媳十二年前买的,两室两厅的公寓在一幢高层的两楼,可算是黄金地段,走十五分钟就是繁华的淮海路和时尚的新天地,当时买价四十多万,现在不知翻了多少倍了。弟媳是外地人,比表弟大三岁,在上海英语专业研究生毕业后,娘家资助买了这房子,当时还有蓝印户口的政策,顺便也解决了上海的户口。小姑妈对儿子要娶外地“大娘子”不太满意,但架不住年轻人的坚决,也渐渐接受了事实。但婆媳之间当初的龃龉不快总是存在的,好在大家不住在一起,除了逢年过节走动也不多。宛秋听说表弟成家后没有如小姑妈所愿补贴父母家用,搞了个新主意,给小姑妈买了个医疗保险,后来小姑妈查出了淋巴癌,不知道这保险有没有用。从母亲口中传出来的仿佛表弟和弟媳并没有为小姑妈的病出多少力。宛秋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并不关心也不想知道,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哪里搞得清楚。
弟媳两年前生了个儿子,年纪也不小了,中年得子格外宝贝。宛秋听母亲说小姑妈更是高兴,从媳妇怀孕开始就主动负责了买菜做饭,忙得可起劲了。宝宝出生后,虽然家里请了保姆,但小姑妈还是跑前跑后忙那些保姆不做的事情。如今小名嘟嘟的孙子两周岁了,小姑妈一周一次的去儿子家报到,买菜做饭,雷打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