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铃,我大大地松了口气,这
“伯母您好,我叫吴安娜,是提的朋友,我们通过电话的。”安娜乖巧地走到
“原来你就是安娜,瞧,多漂亮的姑娘。”
不知某位先生是否觉得受了冷落,我匆匆瞥了眼戴蒙,他正集中注意力盯在客厅的亚麻窗帘——那些我手绘的图案上,表情凝重,若有所思。
“妈!”我拽着苏太太进了厨房,并向那位无辜的先生投去抱歉的眼光,苏太太推推嚷嚷着,一脸的不满,等我关上厨房的门,她才大声说:“你对他那么客气做甚么?!敢诋毁我女儿的人都是有眼无珠;瞧瞧他做的那档子事。”
“妈,也许我做错了更多——详细的以后再跟你说,他现在是客人,是丹尼和Gerry的好朋友,我们应该拿出热情来,不要让一个外国人说了短,对吧?”
“是,不过也要稍微公平些,”我打趣道:“——那万一他的家资超过了丹尼,你不就树敌了吗,这事谁也说不准呢。”
“那就另当别论。”
“午餐时间到了——你在看什么?”
他看我进来,迅速合上书,我一眼瞥见封皮,是《实用心理学》,便疑惑地问他:“你对心理学感兴趣?”
“只是好奇罢了——”他看了看我,突然问:“你会不会讲法语?”
“一点不会。”我坦言。
“噢,这可有点糟糕,”他叹了口气,又说:“那你最好学点,身体里淌了一半这个国家的血却不懂这个国家的语言,也算是种遗憾吧。”
“……说得有道理,不过,说实话,你的中文讲得真好。”我由衷地称赞着,却在不知不觉中,等我回过神来,又不自觉后悔了。
“全托我父亲的福——他是中文教授,从小耳濡目染。”提起父亲他似乎不大情愿, 我提议去餐厅,因为,海鲜的香味已经顺着门缝飘进了鼻孔里。菜已经摆上了桌,小餐厅里堵得水泄不通,苏太太特意把丹尼安排在我的旁边,安娜坐在另一边,她的对面自然是李希,戴蒙则坐在苏太太的左手边,我们两个坐对面——我以为他整顿饭都吃得浑身不自在,苏太太的眼睛90%的时间是直勾勾钉在他脸上的,然而,这仅仅是我以为。相反,他似乎泰然自若,席间还淡定地与苏先生聊上几句:
“海鲜真是新鲜,尤其是海蜇。”
“恩,”苏先生点着头,笑意涟涟,“既然到了海滨城市,就得常常海鲜,今儿早上去集市买的,当然新鲜。”
“新鲜的食材配上高超的烹饪技术,好吃极了。”他顺道赞扬了那位与他为敌的夫人,这招很凑效,
“戴蒙先生是做什么的?听说在盛辉表业里工作,是个体面的人吧。”
“啊,不久前,的确在那开过电梯;不过,前不久刚被炒了鱿鱼,现在属自由职业者。”
“咳咳!”
“谢谢,只是恐怕没有我能干的活,我是说,我毫无特长,最起码的劳力做起来也会力不从心。”
“从事对外合作怎么样?学校里正有空缺,我想你既然是外国人,在对外上具备很多优势呀,过些天——”
“对外合作可是要谈判的,哪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搞定的?我们学校正在招教务协助人员,也就是有事发发传单,搞搞清洁什么的,零基础就能上岗,戴蒙先生一定能够胜任!”
“妈!”
“我这也是为他好呀!我怎么了——对外合作谈判哪是那么容易的呀,他不是急着找工作吗,一会儿我跟学校负责人员说说他明天就能上班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心呀!我怎么了我?!”
我偷瞄向受害者,他放下筷子静静地听着,旋即从容答道:“真是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恐怕我连个清洁员的工作都难以胜任呢,”又自我调侃着,“不然怎么会去开电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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