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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如他》——2(初次见面?)

(2010-10-17 13:38:44) 下一个

2

 

七点的时候,我等不及了,捉住手提袋出门。还有一个小时,我可以步行去国贸,这大概要穿过四五条纵街和横街,恰巧一个小时后能够到达,也顺便锻炼下我那日渐萎缩的小腿。郑州是个闹哄哄的大熔炉,夜色却因此很迷人,我只说小吃铺这块,虽然店面不可避免的肮脏,但那黄黄的油油的东西却个个抢眼:关东煮的鱼丸、鸭血、粉丝;皮焦内软的油炸烧饼;伴着葱花和辣酱的炒凉粉儿;涂了厚厚豆瓣酱的煎饼果子……胃中的空旷让我不由得加快步伐。

到的时候,桥正在侃侃而谈,酒会在国贸的顶楼举行,四周竖着七八盏聚光灯,客人们挤在一个小圆圈里——跳舞,作乐。桥端鸡尾酒的样子很迷人,他喜欢把脑袋稍微偏离中心,他说这个动作使谈话更加尽兴,我端一杯果汁。这个时候他看到我,撇下人群向我挤过来。

嘿,提!打你电话怎么不接——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噢,我大概没有听到,不过,这不算迟到吧?

他拿酒杯跟我的碰了下,说:迟到?没有的事;你已经喝上了,不过今天你可不是来白吃白喝,我要给你介绍个人;来,到那边凉台上去,我跟你讲。我跟着他过去,顺便端了碟绿豆糕(开封的这个最地道),我实在饿极了。

你一定很感兴趣——”他自以为是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我示意他往下说,“瑞士人,盛辉集团总部派驻来的顾问,中法混血,一米八几的个子,跟你是绝配……

我起身又拿了杯冰水,夹了两块奶油蛋糕,边吃边听他继续说,瑞士男人,不管怎么说,对我还是有不小的引力。

他叫费西金,22岁,收入可观,不,应该是,家财万贯。我知道你有金钱冷漠症,但在今天的社会有钱毕竟是男人的优点之一,我这么介绍他希望你可以理解。

然后呢?我尽量把吃的动作放轻柔些,这样才不至于与周遭环境太不协调。在这种僵硬的场合,我总不能如我朋友那般如鱼得水。

“我相信你跟先生定能走到一起,我有预感;不过,如果你就此到了瑞士,我还真会舍不得……”我是很能体谅我这位朋友的多愁善感的,所以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伤感,并不安慰。不久后音乐声响起,曲子轻快,我听不出是什么。我对音乐没有研究,唯一喜欢的乐器——钢琴也仅会一点皮毛;再说,跳舞对我来说根本就如季节,一年只有四次而已,不过跟安娜在一起时就要另当别论了,我俩跳得别出心裁,便趣味无穷,即使是交谊舞也能跳得满面春光。这时,桥另外的朋友过来邀请他下舞池,他优雅地一一拒绝。直到我坚持表示一个人不觉得无聊时,他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挤进圆圈里。我绕过耀眼的聚光灯拿了碟粗粮饼跟热饮,回来的时候发现凉台的位置给人占了去,只好退回餐桌上,把饼放下,捧着奶茶,用竹签扎着饼子一块儿块儿地往嘴里送。除了食物跟桥,我不明白这趟的意义何在,只为见一个桥所谓的至今尚未露面的瑞士男人?

小姐,您是不喜欢跳舞,还是没有舞伴?如果是后者的话,我想我也许能有这份荣幸——”说着生涩中文的东方面孔,我相信他是个日本人,而且是个魁梧的日本人,日本国自从牛奶兴国以后,输出这个高度的男人已不罕见。

谢谢,我不太会跳;好吧,如果你非追问下去的话,我只好承认了,刚刚上楼梯的时候崴到了脚,还不能动。”我没声好气,显然,他打扰了我幽静的进餐时光,我常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允许别人掺和。

他盛了杯威士忌,爽快地干了又去添满,又独自说了会话,看我爱理不理的样子,最终悻悻地走开。

嘿,提!不介意的话跳支舞如何?桥已经跳完了上支,现在正弯下腰,优雅地伸出右手,急切的眼神不住地哀求。

你知道的,我跳不惯。

总要赏光。高桥把杯子从我手上夺走,硬拉着我下了舞池。音乐响起,他脉脉含情地盯着我研究了好大一会儿,一边迈着舞步一边戏谑道:时下女孩子的邋遢似乎很是流行,象你这般不修边幅恰巧很能吸引男人的眼球,风姿绰约的混血儿更是如此。

不修边幅?我惊叹:我用了二十分钟去粉饰眼睛跟鼻子,花了十分钟才穿上这个该死的肉色丝袜。

噢,原来是这样。桥一本正经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很显然,他的控制力不佳,最后噗哧笑出声来。直到乐声再次响起,我俩没再攀谈,我生着闷气,他倒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我忿而离开舞池,到凉台吹着冷风。接着又有几个人邀请我跳舞,我并不认为是我足够欢迎,很显然,这个舞会男女比例太过夸张,平均三位男士要共用一位女士,所以如高桥所讲,连我这种“不修边幅”的女孩也会受到男士们的垂青。整个舞会上,我只是跟高桥装模作样地跳了一曲,其余都是坐在某个角落里喂食物,这让我多多少少有点收获,不觉得这个夜晚浪费月色。

约莫一小时后,我彻底对舞会感到厌烦,而我的朋友——高桥先生似乎已经将我的使命忘记,只是劝我跳舞,并不提见那位费先生的事,这让我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我迫不及待地向高桥告辞,借口是天太晚,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而且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太晚我会送你;今天是周一,你不可能太忙的,你不要找借口;连个人都没见就想逃脱,我怎么可能理会你……可是,那个费先生怎么还没到?舞会快进行一半呢。

“我去问问,真是没礼貌。”他走到边廊向侍者打听了会儿,才缓慢地踱回来,吞吞吐吐地说:“那个傲慢的先生……实在抱歉,提,”他不敢看我,只低着头继续说:“他说已经见过你,不必再单独介绍。”

“已经见过我?!”我忽然想起刚刚搭讪了“日本人”,难道他就是费西金?“不可能,”我断定,那是个典型的亚洲人,一定不是他,“无礼的家伙,我现在很是后悔降低人格来见一个钱罐子,白白受了有钱人的羞辱。”我咬牙切齿地说着,一边接过桥递来的披肩,他木着脸,英俊的脸庞上写满了抱歉,我拽了把脑后的头发,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然而,终究是义愤填膺地说:“这是我见过的最无礼的人;傲慢透顶!真感谢他没出来见我,避免了我以后的后悔;你有什么可说对不起的,这个事情虽然糟糕,但并不值得我放在心上!”他并不相信,我只好继续说:“相信我,我只是一时无法收容自己这颗受挫的心;”我拎着包大摇大摆地走出舞厅,我有理由相信那位傲慢的先生说不定正躲在某个角落里注视着我呢,而我必须对他无礼的行为有所回应。

我得承认,刚出大门我就后悔了,原因是虽然晚宴上吃了不少东西——但终究净是些甜点,不能压制住我强烈的食欲,我仍感到腹中空空如也。还好,我可以回去炒个小菜——比如说香菇青菜,在拐角的便利超市我买到了干香菇,虽然这个比不上新鲜东西的色泽和味道,但还是可以将就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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