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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的一辈子 (六)

(2013-02-17 06:38:20) 下一个


凭借着婆婆天生的为人热情和开朗,以及从小在粮庄练就的四面玲珑的本事, 街道的大妈干部们一致认为尽管婆婆娘家和公公家非天生的无产阶级,但毕竟大麻子奶奶也是属于封建社会的受害者,且婆婆和公公态度诚恳,积极向上,更何况,公私合营嘛,怎么说人家大麻子奶奶家的几家铺面也都给革命了,于是就给俺婆婆和公公分配了工作,去街道上的一个小杂货店当售货员。 收入虽微薄,但至少够买点粮食,日子勉强能得以维持。

1956年的新年好不一般,婆婆家的小院里红红绿绿的花炮碎屑还为来得及收拾,空气中还带着浓浓的炮竹香,婆婆一家这就忙碌起来了,大麻子奶奶这次也按捺不住了,在厅里坐下,站起,站起,坐下;公公则不停地往婆婆屋里张望。“哇,哇”随着婴儿的嗷嗷啼哭,产婆大声叫着出来了,“儿子!奶奶,儿子啊!”

这个儿子就是我LG。 他是婆婆的大儿子,大麻子奶奶望眼欲穿的孙子,香火。

大麻子奶奶高兴啊,N代的单传又保住了。

公公一如既往地不问油盐出处,生活艰难,有一盅小酒就着几块萝卜干也照样的乐呵呵。

惟有婆婆。 婆婆看到的是家里又多了一口,六口之家了。婆婆想到的是饭碗。

一出月子,婆婆想了个辄,送货上门。 她心细,平日里心里都记下了谁家酱油该买了,谁家的盐该添了,婆婆就主动给送去,顺带着谁家忙了就插把手,邻里也就多给个一分两分的,或者给把菜,送俩鸡蛋。日子就这样一天算着下一天的过。

不想来的,还是来了,三年后又怀上了,这就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

1959年,我LG的妹妹出生了,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上有老人,下有三个孩子,又加上这个嗷嗷待哺的女儿,婆婆一咬牙,生下孩子的第5天,她把女儿送到了乡下远房的一个刚生过孩子的堂妹代哺,自己只身去了上海, 给一个革命大干部家当奶妈。

一年后,婆婆从上海回来了,带着一年的奶钱和晒干了的大干部家吃剩下的米饭回来了。

那晒干了的剩米饭我LG的大姐到现在都记得。她告诉我,每天,我婆婆就抓把从上海带回来的晒干了的剩米饭放进热水瓶里泡软,孩子们饿了,就倒一碗喝,LG的姐姐平平地叙说,我默默地听,心酸 。。。

婆婆到家的第一天,放下包裹就去乡下接自己的女儿。 一见到女儿,婆婆眼泪刷的流下来了,这是自己的女儿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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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yixiao 回复 悄悄话 写得很好, 喜欢你的文笔, 盼下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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