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产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中国人,不仅是中国的普通人民困惑,因为他们很快发现自己根本就买不起本国的房子;房地产商也困惑,因为他们拿地、行贿、囤房的资金链现在也脆弱起来了;政府也困惑,因为房地产和政府的收入以及GDP的增长关系非同一般,甚至关系到官员们的顶带花翎。
在中国能够成为房地产商太幸运了,在政府官员和学者专家的捧场托市中,他们一出世便成了时代的宠儿。笔者还依稀记得当年有人编了一个进入天堂的美国老太太的神话出来忽悠中国人民贷款买房,确实起到了莫大的作用。几年前海南省的主要领导在媒体发表谈话说,赶快买房吧,海南的房子几年将会翻一翻。学者们则在鼓吹中国人多地少,房价只回涨不会落。房地产商则兴奋的宣告自己就是为富人们在盖房子,穷人就不要去讨论房价的高低。
但是,中国的房地产商们也太不争气了,让这些风把他们吹的醉眼朦胧,于是从2006年开始,把房价当成了神州飞船天天升月月升年年升,本指望在千载难逢的北京奥运会中大大的捞个盆满钵溢,却不料由于太贪心反而适得其反,用他们的行动给老百姓上了一堂生动的政治课,跟风多年的中国老百姓才发现把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买一堆破砖烂瓦实在很不值。北京市长把这种现象称为“老百姓懂政治”。
可当中国的老百姓刚刚从糊涂中有一点点清醒过来,房地产市场才出现观望情绪不久,专家们首先坐不住了,教授出来说,大家别等了,我敢打赌房子一分钱也不会降的。还有的则喊出了“卖房就是爱国”的口号。开发商更是坐不住了,高喊要学“猪坚强”,等人来救。政府也坐不住了,出台了不少托房救市的政策,什么减税,买房上户口,银行贷款利息打折等等,还有些官,拿出一付付官腔,叫出了“降价卖房违法”、“房价下降受害最大的是老百姓”等的奇谈怪论。现在的形势是,房产商、专家学者、银行、政府都在劝诫老百姓,双方在僵持着。总之在政府不允许老百姓自己盖房子的前提下,这场对弈还难说鹿死谁手呢。
在2007年房价最疯狂的时候,网上有人提出把北京故宫拆了,盖成房子,并且还一二三四的论证了这样做的可行性和巨大效益,笔者当时看后觉得那人是不是发了疯。但过了这许多日子细细品来,觉得它可不仅仅是黑色幽默,现实中的国人也正是在这样做的。
我们先把公房卖给了居住多年的住户,收回了不少钱,后来又把旧房子拆了,盖起了一幢幢的高楼,又收回了不少钱,更厉害的是批出了很多的地,盖起了“广场”、庄园、小筑、别墅,还有叫作什么“湾”的住宅小区,十几年里这样三番五次的大动作卷走了包括白领精英们在内的中国老百姓几乎终其一生的血汗。
正是由于房地产业来钱太容易,所以各行各业趋之若鹜。据说著名的大中电器的老板就是把商店卖了,一头扎进了房地产。而中国富豪排行榜上的人物,房地产的精英们也占据了多数席位。怪不得中国有很多企业也近乎放弃其主业,利用自身的资源优势,盖房卖钱,或者干脆把场地卖出去,也大有所获。“城中村”的农人们也不示弱,在其所属的集体所有制的土地上盖起了很多“小产权房”,由于价格便宜,卖得也很红火。最厉害还是各级地方政府,他们认为共和国全民所有的土地就是他们自己所有,所以通过圈地,拆迁或直接出售,把地价越抬越高,卖出了天价“地王”,迅速的富了起来,他们拿到巨款之后就大肆挥霍,盖了高大宏伟美轮美奂的办公楼,买了昂贵的汽车,公费吃喝生猛动物山珍海味,公费出国游山玩水。近年来抓出来的贪官几乎无一不是与房地产有关。搞得国务院多次下文,要求严守十八亿亩耕地的“红线”。殊不知共和国的地款本是属于全民的财富,卖地的钱理应属全民所有,这笔钱首先应该用来解决中国老百姓民生之重的住房问题的。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掏空了人们的钱包,中国的房子越盖越多,泡沫也越来越大。如果作一个统计,中国房地产的总值定不低于美国、日本、欧洲诸国。房地产支撑了中国的GDP,支撑了中国热热闹闹的办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奥运会,也支撑了中国的大国崛起的形象。
现在,北京五环以内的房价已经没有每平米低于一万的了,五环以内也几乎没有了用来盖房子的地了。现在的京城已建起了六环高速,六环圈住了原本在顺义县的首都国际机场,它圈住的地要远远大于北京城现在的规模,在那里面很多高楼大厦也陆续拔地而起了。现在各方的力量都在坚挺房价,老百姓的声音毕竟是很微弱的,照此下去,也许用不了几年,六环内也将盖满房子,然后北京还会规划七环八环,其他城市恐也难按捺得住这股疯狂。
专家或许把它称作“城市化”吧,但这个“城市化”正吞噬着我们民族赖以生存的土地,污染着我们一刻也不能离开的空气,毒化着人类生命之源——水,破坏着大自然馈赠给我们和我们的子子孙孙的资源。
同时,这种“城市化”正扭曲着人们的心灵,无限扩大了贫富差距,在穷人的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为官作宦的为了钱不惜出卖国家民族利益,企业为了钱不惜毒害我们的儿童,医院为了钱不惜自毁白衣天使的声誉,教师为了钱抛弃了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品德。为了钱我们会把全中国都盖成了房子,这是一个中国人完全可能做到的事情。
现在的问题是,当我们把中国盖成了房子之后,我们会得到什么呢?这就是我们中国人人生的目标?还是中国发展的目标?我们在这样的发展模式上能够做到共同富裕吗?如果我们做不到共同富裕,那么中国的改革开放是成功的吗?
但有一点可以让老百姓宽慰的必然是:当我们把中国都盖成房子后,那些房子将会比白菜萝卜贵不了多少。
2009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