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Democide 这个词的中文译法。Democide 的定义是由政府官员直接地或间接地杀人,或者在政府影响暗示同意下由其他人所进行的杀人或者造成死亡。 这不包括处死通常认定的罪犯,如杀人强奸犯等。这也不包括在军事对抗行动里的杀敌军。
比如文革时,黄梅戏名演员严凤英服安眠药想自杀,被发觉后送医院,还来得及救。她单位里的军代表刘万泉不但不准站在旁边的医生去抢救,反而还要抓紧最后的时刻,对严凤英进行“现场批斗”,逼严凤英“交代罪行”,以至于耽误了抢救时机。刘万泉还要叫医生给死了的严凤英当众开膛剖肚。刘万泉就是在对敌人越狠越革命的绝对主义影响下做这个事的。这是Democide。
文革期间,在广西发生吃人肉、挖人肝等野蛮事件的有武宜县、上思县、灵山县、天等县、贵县、横县、武鸣县、隆安县、都安县、大新县、浦北县、崇左县、容县、钦州县等县。仅在武宜县就有75人的心肝和肌肉先后被野蛮者吃掉。……其中吃肉后砍头的1人,挖心肝的56人,割生殖器的13人。全部吃光(连脚底板肉都被吃光)的18人,活剖生割的7人。灵山县檀墟、新墟两公社就有剖腹食肝22例,合浦县石康公社有18例,浦北县北道公社定更大队有19例,钦州县小董茶场有3例。这都是Democide。
有人做了历史上的调查。 表一是20世纪之前世界上Democide的前十名。
表一
国家或事件 期间 Democide 数(000)
中国 221bc-19世纪 33,519
被蒙古人 14-15 世纪 29,927
非洲的奴隶 1451-1870 17,267
印度 13-19 世纪 4,511
伊朗 5-19 世纪 2,000
奥特曼帝国 12-19 世纪 2,000
日本 1570-19世纪 1,500
俄国 10-19 世纪 1,000
十字军东征 1095-1272 1,000
法国大革命 1783-1794 200
由表上可以看出,中国历史上Democide的总数是三千三百万。是第一位。当然中国人口多是个推托的理由。但是印度人口也多,比中国的一半还多,印度的Democide只有四百五十万,只有中国的八分之一。
顺便提,日本的Democide非常高。日本也是不把人的生命当会事的国家。
第二次世纪大战时,西方盟国在欧洲的战俘,只有2%的死亡率。 在亚洲日本人手里,那是37%。
20世纪是最血腥的一个世纪,二次世界大战都发生在20世纪。第一次世界大战在战场上死了九百万,第二次世界大战在战场上死了一千五百万。 再加上其他战场上死的,总数是三千五百六十多万(35,654,000)。
叫我吃惊的是,根据研究报告,20世纪里,Democide的人数比在战场上死的人还要多得多!1918-1953年间,苏联枪杀屠杀饿死流放死的总数就是三千九百五十万。 中国,在毛泽东下就死了四千五百万。 注意,这里没有包括毛泽东的饥荒饿死的三千八百万。 单单这二个国家的Democide,就是在战场上死的人的2.5倍!
那种国家的Democide最多呢?Democide研究结论的顺序是集权国家(totalitarian), 威权国家(authoritarian),半自由的国家和民主国家。美国对黑人有Democide的。 瑞典瑞士加拿大冰岛是没有Democide的国家,还有Costa Rico。 见表二
表二
Democide总数每万人口中的Democide
(000)
共产主义国家 95,154 477
其他非自由国家 20,270 495 (397)
部分自由国家 3,140 48
自由国家 831 22
国际战争 29,683 17
国内战争 5,970 26
据研究者的看法,要把1975年印度尼西亚在只有60万人口的Timorese里杀死了10万人的特别情况除外,那样的话,其他非自由国家(或者说成不自由的非共产党国家)的每万人口中的Democide 是 397。
从表上看见,以每万人口的Democide来看,没有自由的绝对主义国家的Democide比战争多上10到20倍之多。研究者说,“不是战争,而是绝对主义是人类最要命的灾害。”;他还说,“自由保存了和平与生命”。
下表比较中国和苏联在20世纪的Democide的组成百分比。
中国,1900-1987 苏联,1917-1987
共产党造成 33.5%
国民党造成 8.8%
战争 10.7% 26%
其他 0.9%
饥荒 42.6% 10%
恐怖 3.4% 10%
流放 5%
集中营 49%
国民党在中国大陆杀了多少人呢?研究者估计在5,965,000 到 18,522,000 之间,研究者认为合理的数字是10,214,000。研究者有许多考证,我只看到黄河决堤是用的中国社会科学院的资料(44万-89万)。研究者说到抗战胜利后,随国民党军队回去的“还乡团”也杀了很多人,这当然是Democide。 毛泽东的中国对此没有做研究,没有数字。 可见中国历史研究之贫乏。对毛泽东来说,我已经拿到天下了,还乡团杀了多少农民的数字对我有什么用。
斯大林说过,“死一个人是悲剧,死一百万人是个统计”。 毛泽东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参考
China's Bloody Century: Genocide and Mass Murder Since 1900. Rutgers, New Jersey: Transaction Publishers,1991 http://www.hawaii.edu/powerkills/welcome.htm
(写于201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