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五

自从洛妈妈出了事，龚敛再也不敢带着一家人到处转悠，只等洛红门诊的日子到来。

霍夫曼大夫详细询问了洛红的病情，给洛红开了高达五十多项的抽血化验单，又拍了三十多张脑片，在他的主持下，他们学院的脑神经外科小组又专门开会讨论洛红的病情，大家一致认为这个手术可以做，值得一试，哪个手术都有风险，不能因为有一点风险而裹布不前。如果手术成功，那么洛红就象正常人一样了；如果手术失败，那么洛红也不会比现在坏到哪里去。霍夫曼大夫向龚敛转达了专家的意见，进一步强调说，这个手术问题不大，手术风险系数很小， 况且洛红还年轻，会恢复得很快，做不做手术由你们决定。

这家医院脑神经外科全美闻名，排名第三，要想在他们这做手术需要等很长时间。由于龚敛认识霍夫曼大夫，他们根本不用等，龚敛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跟洛红以及她父母商量后决定接受手术治疗。

手术那天，洛红父母、龚敛和虎子早早来到医院，在洛红被推进手术室之前，大夫单独让出一些时间让家人跟洛红拥抱说话。手术护士还鼓励龚敛亲吻一下洛红，龚敛有些害羞地说等她出来后我再吻她。

等亲属做手术的人走了一拨人又一拨人，小红还没有出来。到后来，人都快走光了，就剩他们一家子，洛妈妈开始紧张、着急起来。然而，龚敛坐在那里却出奇的冷静，就象洛红的事情跟他无关似的，其实龚敛心里明白，这种大手术，做上十个小时都算正常，他已经做好了等到晚上九点的准备。

洛妈妈已经坐不住了，虎子也嚷着要妈妈，龚敛对洛妈妈说，我们现在应该高兴，如果洛红很快地出来，那么说明手术是失败的，我们要有耐心等，这不象别的手术，半个小时就完了。然后，他就搬过一把椅子，让虎子坐在自己身上，他跟虎子一起玩拼图游戏。又过了很久，霍夫曼大夫终于出来了，蓝色的手术服差点使龚敛没有认出他来。他紧紧握住龚敛的手说，祝贺你，手术成功了。洛妈妈赶紧跑上前，龚敛说成功了，洛妈妈眼里马上噙满了泪水，让龚敛转告对她大夫的感激之情。洛妈妈又跑到老头子那里，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成了，成了，我女儿又变聪明了。虎子等在那里不耐烦了，爸爸，快来，我又弄好了一个。

龚敛一家人又等了一个小时才见到洛红。洛红想不明白她现在在哪里，她只记得龚敛让她怀了孩子，却不想娶她，这是她手术后唯一能够想起来的东西。至于她出了车祸，又回了国，然后又再次陷入昏迷都不是她现在的脑子所能回忆起来的，她身体所有的回忆都是关于她来美之前的。霍夫曼大夫说，洛红需要在医院观察一两天，然后就可以出院了。如果出院后有什么问题，请马上打电话，否则的话，三个月以后再来复诊。

洛红恢复智力的消息象长了翅膀传遍了小城。牛锋知道后更是兴奋，他想知道他的太极拳在其中究竟起了多大作用。他跟洛妈妈打电话想见洛红，洛妈妈认为牛锋在恢复洛红智力上出了不少力，没有拒绝牛锋来看洛红。尽管牛锋给洛红做了一年多的丈夫，并且洛红生了病以后一直跟洛红联系，但是洛红对牛锋却没有什么印象，当妈妈告诉她牛锋要来看她时，她怎么也想不起来牛锋是谁。

牛锋如约来到龚敛家的会客厅，高大健壮、英姿勃勃的牛锋让洛红心头一动，自己见过这个人，牛锋没有一句话，开始在龚家客厅站稳，慢慢地打起了太极拳，突然间，洛红的脑海里电闪雷鸣，电闪雷鸣中她看见自己飞出车子的后座，她想起来了，牛锋就是她的前夫。牛锋的到来使洛红把出事前、出事后全部连接了起来。洛红感谢牛锋让她恢复了所有记忆，她答应为他的太极网站写见证。

自从洛红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联系起来，她对龚敛产生了极其矛盾的情感，恨龚敛又离不开他。她恨龚敛那时没有娶她，离不开龚敛是龚敛又在养着她全家，尤其是爸爸妈妈对龚敛充满了感激之情，这使洛红不得不思考眼前的现实问题，另外更大的一个难题就是她跟龚敛生了虎子，虎子不愿意离开爸爸也不愿意离开妈妈，这使洛红觉得她没有选择。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又到了洛红复诊的时候，龚敛和洛红两个人乘飞机直飞纽约。霍夫曼大夫又给洛红拍了脑片，结果做手术的地方长得很好，这样洛红就不用再来复诊了。在龚敛跟霍夫曼大夫讨论以后洛红怎么保养、怎么服药的时候，洛红意外邂逅了她过去的情人。当洛红从厕所出来后，她看见了一个令她熟悉的背影，洛红情急之中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只见那个人应了一声，马上转过身来，洛红高兴地跑上去，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洛红奉献贞操的高中体育老师－－田浩。原来田浩搞到了一个随团出访的机会，后来人间蒸发，再后来又办下了绿卡，现在正在纽约这家医院做男护士，他的按摩执照也很快下来了，到那时他就可以开按摩诊所了。

洛红也简略说了自己的情况，当然她没有说那一大堆曲曲折折的经历，只是选择了令人非常羡慕的东西炫耀了一番。龚敛告别霍夫曼大夫到处找洛红时，发现她正在跟一个人热络地聊着，洛红看见龚敛走过来，迅速跟田浩交换了通信地址和电话号码就告别了过去的老情人。龚敛指着田浩远去的背影，问洛红他是谁，洛红敷衍龚敛说刚刚认识的。

终于回到家里，龚敛非常高兴洛红的事情有了了结，使他不再担心受怕，然而洛红是个嫌不住的人，她还想读书，或者找个工作。龚敛说，你妈妈年纪已大，你可以帮她照顾照顾虎子，很多美国人在家办私塾，自己在家教育孩子，我看我们虎子也可以不用上学。洛红闻言，极力反对，她说她没有那个耐心，恐怕虎子还得送到学校。龚敛也不是不想把虎子送到学校，而是学校对孩子教育太那个了。听他手下一个护士说，学校居然教育孩子同性结婚是正确的，在这个社会里有异性家庭，也有同性家庭。那个护士摇摇头说，难怪那么多年轻人能够接受同性家庭，这跟小时候受的教育不无关系。然后又说，龚大夫有条件在家里教育孩子，有那么年轻漂亮又聪明的妻子，还发愁孩子教育不好。正是与护士的一番对话，使龚敛产生了让洛红在家里教育虎子的想法，但是他想错了洛红，自从洛红见过田浩，她的心一刻没有平静过，那是她的第一次恋爱，第一次偷吃禁果，见到田浩使她心潮澎湃，她无法平静下来，她想跟田浩说话，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她与田浩在一起的日子，那是多么遥远而令人倍感甜蜜的回忆啊。

自从跟田浩联系上，洛红整个人都变了，她又象过去那样欢声笑语、那样痴情与浪漫，每天都计划着怎么去见田浩，发电邮还感到不过瘾，打个电话没完没了，每天至少打半个小时，通话对象甚至对母亲都保密。田浩在医院很忙，有时无法接听洛红的电话，晚上龚敛在家，洛红又不方便给他打电话，两个人爱的火苗一旦点燃就再也熄灭不了，他们想见面，他们想在一起。

洛红不好跟龚敛张口说去纽约，就怂恿妈妈跟龚敛说。洛妈妈在龚敛面前从来都是有面子的，龚敛非常高兴洛妈妈想散散心，她整天忙里忙外，应该到外面走走，龚敛没有往别的地方想，马上给几个人订了机票，洛红爸妈、虎子和洛红都去了纽约。龚敛还给洛红买了手机，有事好方便跟他联系。

那么快的飞机洛红还嫌慢，她有些烦躁，她恨不得马上就见到田浩，为了掩饰她烦躁的心，她在飞机上假装闭目养神，不禁又使她想起多年前的那天中午，知了在树上不知疲惫地叫着，她又去了田老师的办公室，又象往常一样坐在田老师的大腿上。那天是礼拜五，同一办公室的另外一个体育老师回家了，于是两个人就开始疯狂起来。田老师先是亲她、吻她，摸她的乳房，然后就退下裤子，让洛红亲吻他的私处，并把那东西射到了她嘴里。这还嫌不够，他又把洛红放到他午睡的床上，没等洛红脱下裤子就急不可耐地强奸了洛红，从此，两个人就盼着星期五，那个老师一回家他们就可以翻云覆雨。

当年，市里组织中学教师到美国参观时，根本没有田浩的份，他还是通过贿赂主任，得到了名额。田浩的老婆不同意他随团出来，所以当田浩在美国上演人间蒸发时，两个人因此分道扬镳，田浩至今还是单身，拿他的口头禅说，在美国娶不起老婆。

与洛红在美的意外相见也使田浩欣喜若狂，他非常想重温旧梦，他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专等洛红的到来。洛红把老少三口扔在了旅馆，说是刚刚知道她过去的一个老朋友在纽约，她必须现在就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