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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天堂:中国留学生的美国梦 (第四章第二节)

(2010-05-18 09:59:05) 下一个

第四章

尽管菊石夫妇非常加小心,但小红还是怀了孕。他们一致同意,如果怀的是男孩,就叫壮壮,如果怀的是女孩,就叫乖乖。孩子都三个多月了,小红一点都不显。要不是星期日大家在一起聚餐,小红一会跑出去吐一下,不会有人注意。王妈妈就说,是不是有喜了?小红的脸上马上红了起来。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他们孩子生下来怎么办。有人出主意说把父母接过来,还有的说把父母接过来是好,但是关系难处,即便是你亲生的父母,也会有矛盾。老人和年轻人永远住不到一块。

结婚这么久,小红仍然是蜜月的感觉,特别是依偎在菊石高大、宽厚的怀里,小红的心比吃了蜜还甜,为人妇着实让小红高兴、激动了许久,然而怀孕一下子使她怅惘起来,这不仅打乱了她的刻苦学习、尽早毕业的计划,而且也使小红过早地陷入家庭之累,小红尚年轻,现在又怀了一个,怎么把孩子养大成人让小红很犯愁,因此,她想做人流,可菊石不同意。他认为主赐予的一切都是好的,不能嫌恶、丢掉的。小红爱菊石,菊石的决定就是她的决定,尽管小红真的不知道怎么伺弄一个孩子,但是她接受了丈夫为她做的决定。一般孕妇到了四个月就不吐了,但小红眼瞅就四个月了,可她反应仍然很强烈,吐得一样厉害,一点也没有食欲亢进的迹象。

看到小红怀了孕,雨鹃心里很痒痒。然而她知道她是如何不能怀孕的,她要出文章、要做美国大学的教授。如果要了孩子,岂不毁了美好前程?谁又能帮她照顾孩子?双方父母年纪已大,另外他们都等着雨鹃和邝野寄回钱去,有了孩子什么都不好办了。等毕了业,工作有了,房子和车都买了,她想再考虑要孩子的问题。尤其是现在,她的学业并不顺,布莱克教授的不信任使雨鹃非常痛苦,加上赛莉的懒惰和撒谎,这些都深深伤害了雨鹃。她对美国人的观念起了非常大的变化,以为美国人多么正直、公正,原来美国人也玩这一套。雨鹃在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就走完了对美国人由崇拜到尊敬再到蔑视的过程。与赛莉的不愉快合作使雨鹃对自己的前途忧心忡忡,如果赛莉是这样,那难保别的美国教授不这样,将来与美国教授共事,自己的单纯、轻信与缺乏交流技巧怎么能应付得了这个复杂的社会?雨鹃心乱如麻,原来对前途那么充满信心的雨鹃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雨鹃现在最头疼的是写数据报告,她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终于写完了五页之多的报告。雨鹃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完了。写完后雨鹃没有立即将报告寄给布莱克教授,她站起身,伸伸懒腰,揉揉快花的眼睛,决定到外面走一走,换换脑子,然后回来再改改,这样才少出差错。

外面的天空清新如洗,鸟一会落在树上,一会又飞起来,那只鸟真好看,雨鹃试图近距离观察鸟,可那鸟没等她走近就飞走了。无聊地坐了一会,雨鹃又回到了电脑房。她开始通篇检查,直到确信没有一个错误她才把报告发给布莱克教授。

尽管雨鹃拼命赶出报告,可布莱克教授根本没有看,她压根没相信过雨鹃。报告压在布莱克教授的抽屉里,她连扫一眼都没有,她不是忙到连五页报告都没有时间看的程度,而是她认为不值得浪费她时间。她完全相信了赛莉的话,认为雨鹃太不诚实了。雨鹃把报告交上去以后认为完事大吉了,让布莱克教授消化去吧,她根本不去想想布莱克教授看不看,或能不能看懂。布莱克教授见到雨鹃时,也根本不提这个茬,这更使雨鹃认为自己没问题了。这会,赛莉会有好日子过了。雨鹃觉得自己出头之日马上到了,专等着有自己名字的学术期刊出版呢。

雨鹃就读的新闻学院有一个韩国人,一个日本人,他们比雨鹃早来一两年,这两个人都宣读了不少会议论文。雨鹃很怕与这两个人见面,因为人家总要关心地问一下雨鹃的学业情况,雨鹃恨不能钻进地缝里。最近,学院又出了一期新闻公报,那个日本鬼子和南韩人各有两篇文章在国际会议上宣读。雨鹃就更急不可奈,恨不得有自己署名的那篇文章现在就出来,自己也有炫耀的资本,否则,雨鹃老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雨鹃这时最讨厌见到赛莉了,除非有课,她根本不去新闻学院,更不去大家合用的办公室。赛莉就象个苍蝇,整天盯在里头。每天咧个大嘴,见谁都笑,找了一个比自己矮半头的男朋友,她男朋友有时也泡在里面。要说美国教授也挺好当的,三个小时的课都是学生在表演。他只出个话题让学生分组讨论,然后再让学生到前面来进行示范和解说。这学期雨鹃根本不想选布莱克教授的课,然而教授指定她必须选,她毫无回旋的余地。布莱克教授的课上得不怎么样,雨鹃心里一有事更听不进去。尽管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布莱克教授,心里却想着有自己署名那篇文章的事。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来新闻学院了,因此,中间一休息,她就跑到信箱去取信。

博士生的信箱和教授的信箱都在一个房间里。 路过布莱克教授信箱时,雨鹃一眼瞥到了里面的一本杂志。美国人邮杂志很少用牛皮纸袋,他们把你的地址直接打在杂志封面上。雨鹃一下子激动起来,哇,文章终于出来了。她不敢去翻教授的信箱,直奔院图书馆。那本杂志也刚到,还没有编码上架。雨鹃解释了一番,学生雇员才把杂志给雨鹃看了。翻了好几个来回,也没见到自己的名字。于是她又去找赛莉和布莱克教授的名字,发现两人的大名都赫然印在上面,在那篇论文的第一页的脚注上说了一些感谢雨鹃的话。雨鹃嘟哝了一句骂人的话,把杂志还给了那个学生,她要找布莱克教授去算帐。等雨鹃赶回教室时,布莱克教授已经宣布上课了。雨鹃走到讲台的脚又折了回来,上课的同学已经嗅出雨鹃某个地方不对,但不知雨鹃出了什么事。回到座位,看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雨鹃感到太难熬了,就象那次在站台上等邝野来,她受不了这种折磨,她觉得自己熬不过去这么长时间,于是就冲动地写了一张纸条,说头疼云云,交给布莱克教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来到教室外面,雨鹃肺都要气炸了。为了避免自己失控,雨鹃只好回家。回到家里,雨鹃觉得口干舌燥,又习惯性地去找冰镇的绿茶,打开冰箱,发现桶已经空了,雨鹃只好倒了一杯果汁灌了下去,生气的时候,雨鹃总是习惯喝些东西,直到喝到肚子鼓了才觉得气消,可今天雨鹃灌了三杯果汁仍觉得气愤难平,雨鹃想骂、想喊、想哭,可这一切管什么用呢?只有疯子才会那么做。雨鹃想给邝野打电话,但又怕给他增加压力、让他开不好车,路上车来车往的,稍不加小心就会出事。想来想去还是不打好,可雨鹃还是不知不觉地走到电话机前,邝野的手机一下子响起来。

邝野在餐馆帮着送外卖,为了节省时间和避免警察罚款,就买了手机。刚开始雨鹃和邝野还犹豫买不买手机,但连续被警察罚了两次后就决定买了。雨鹃居住这个小城大多数公寓前面没有设来客的车位,车只好停在消防车的位置。如果人在车上还可以,否则就容易被罚款。一次二十五美元,差不多是一个月的手机费。雨鹃打电话时,邝野正给订餐的找钱。一个上午送了八餐,三餐没有小费。这餐更没戏了,是个黑鬼,果不出所以然。不仅不给小费,差五分钱还等邝野找。邝野左找右找也找不到,又怕车在外面停太久警察发现会罚款,把邝野急坏了,而偏偏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一看是雨鹃的,邝野说,你等一下就挂了。回头一看,真不凑巧,一个警察正在写罚单,邝野马上跑出去解释,警察算是饶了邝野。突然想到车上有零钱,邝野摸出五分钱转身给了随后追出来的黑人。

早晨没挣到钱让邝野很窝火,一听雨鹃那么说,邝野心里更难过,雨鹃求学这么艰难,自己英语又不过关,难道送一辈子外卖不成?邝野忍住心里的苦痛,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安慰雨鹃,并说正好路过家里,要回家看看雨鹃。邝野回到家里时,雨鹃正组织构思怎么找主管学生工作的副院长谈这事。邝野一再劝雨鹃算了,雨鹃说你能咽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邝野也觉得妻子挺委屈的,但有什么办法呢?人家是教授,是你的老师,有气也得忍着。在中国这样,在美国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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