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小屋

一个喜欢做梦的人, 后来爱上了写作。总是想把生活过得快乐,丰富多彩。
正文

小说: 错过

(2011-09-07 09:10:08) 下一个
她和他相遇在火车站。那年的夏天,上初中二年级的她,一个人去姑姑家度暑假。暑假过后,姑姑全家送她到火车站,为她买好了返家的火车票。

由于离开车还有段时间,她开始和姑姑,姑父,表弟聊天。突然姑姑看见了熟人,她大声说道:“张教授,你也来送人吗?”

她转头看到张教授和太太,身边还有一对年轻男女。这四个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个个长身玉立。

双方寒暄之后,她得知张教授携夫人及女儿来为外甥送行。 外甥要回去上大学,他去的城市也是她的目的地。 姑姑马上说既然是同路,就请他照顾一下她这个中学生。

他欣然答应,并伸出手来给她,说:“来,握个手,认识了,你就交给我了。“ 她伸出手轻轻握了下他的大手,抬起头来,冲他笑笑。他可真高,有一米九吧?

握完手,他便回头和表妹说话去了。

她举目望去,只见身材苗条面目清秀的表妹在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不住地搽着眼泪,张教授和太太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看起来很无奈,也夹杂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愁苦。

终于要检票上车了,姑姑一家把她交给了他,一番叮嘱。他最后握了下表妹的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来到她的面前,从她手里要过行李包,说: “让我来帮你。“ 就开始往前走了。

他们随着人流挤上了火车,巧得是他们的座位离得很近,他跟她邻座的人换了座位,坐到了她的对面。

等把行李安顿好,坐稳了,火车就离开了车站,向他们要去的方向驶去。

她和他的手里都拿着一本书,她拿的是文学杂志《收获》,他看的是一本物理书。

还没等她翻开书,他就问:“你看的什么书?“ 她把封面给他看说:”文学杂志“。

“你呢?” 她把眼睛移向他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他们四目相对,都笑了。他说:“我好像以前见过你?”

她说你也看着面熟,其实她确定以前没见过。 他问她读几年级? 她说初二,然后转问他是否在上大学?

他们就这样开始聊开了,书再没打开过。

他说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像只猫!

她笑了,问:“那你像什么动物?”

他说他像只千里马!他告诉她自己的属相,她得知他比她大正好十岁。

他心情纠结,此时需要有个倾诉的对象,开始告诉她自己和表妹的故事。

表妹是他舅舅的女儿,小他一岁,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因为两人年龄相差很近,经常通信,假期基本上都一起度过。

他们的感情很纯洁,就是表兄妹的感情,由于遗传的原因,他们都出落得很标致出众,他后来长到一米八九, 而表妹长到一米七五。 他看起来很像国家男排的汪家伟,只是比汪黑一些,但更秀气,表妹则像京剧《杜鹃山》里的柯湘,瘦高的身材,短发,精致的五官,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在他上大一时,表妹向他表明了心迹,表妹爱他。他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他也喜欢她,但他深知近亲是不能结婚的,因此从没往这上面想过。但实在耐不住表妹的一片真情和苦苦的泪水,他和表妹相爱了。

他们的爱情很低调,怕被亲人发现,但纸终究包不住火,父母发现了蛛丝马迹。 追问之下,他没敢隐瞒,如实倒了出来。父母马上表示反对,理由是近亲不能结婚。舅舅舅妈也很坚定,勒令他们暂时断绝来往,一对年轻人的爱情从此夭折。 他这次来就是和表妹正式结束恋情。

她听得入了神,凝视着他的脸。他半晌才从故事中走了出来,也看着她的眼睛说:“真没想到会把自己的私事跟一个刚刚认识的小姑娘讲了。”说着,他的脸有点微红。

她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说:“这有什么,你需要有人说说话呗。“

他说:“你笑起来很甜美,让人觉得容易亲近。”

她继续说:“我说怎么你表妹今天哭得那么伤心?你呢,伤心吗?

“我心里也很难受,但我早有准备,知道这是件不可能的事。“ 他回答,

然后他转个话题说:”你才初二?挺懂事的。“

“跟你在一起,不懂也得装懂。谁让我们相差十岁!“

她跟他谈起了这次暑假的趣闻,他跟她一样都住在大学校园内的亲戚家里,难怪他们都觉得面熟,可能在校园里见过面的,只不过不认识。 他听得津津有味,后来他问起她的爱好,他们谈到了天文地理, 音乐舞蹈电影等等。他知识很渊博,游泳篮球俱佳,也酷爱看书,他们也聊起了文学,那时候她刚偷偷读了《青春之歌》,是班里的同学借给她的,父母一直反对她看闲书,嫌浪费时间。这时的她很单纯,没接触过爱情这个字眼。

在交谈中,他发现了这一点。他问她:“你有过为哪个男孩子痛苦吗?” 她马上摇摇头。 他伸出手摸摸她的脸蛋,说:”你太小了,还不懂爱情。“

他问她看过《红楼梦》吗? 回答还没有,他便开始给她讲《红楼梦》的故事。从宝黛,宝钗三角恋开始,一直讲到大观园里的勾心斗角,人情冷暖。

几个小时很快过去了,目的地到了。他帮她拿好行李带着她下了火车。

她的父母在车下等着她,看到了陌生的他带着她,一脸的狐疑。他马上自我介绍,她也忙不迭地给双方介绍。

他父亲过来了,大家握手告别。他问她母亲要了家里的地址,说改日前来拜访。

他几乎每一两个星期就来一次,给她辅导物理,教她装简易半导体,他是学物理的。他总要在她面前显示出他的能耐来,他希望看到她崇拜的目光。

他们互称大哥小妹,慢慢的真的像兄妹一样。他有时带她去看电影,回来一起讨论电影的内容,带她去公园玩,去游泳,给她讲大学里同学们的爱情故事。他不断明示暗示,希望她快点长大。

可惜这时的她就是长不大,拔苗也没助长。

一年多后,他约她妈妈谈了一次,一谈就是几个小时。

多年之后,她定居国外,妈妈才告诉她那次谈话的内容。

他告诉她妈妈,他爱上了她,请求她允许他们恋爱。

她妈妈是个严厉而死心眼的人,虽然很喜欢他,还是告诉他:“不行,她太小,现在谈这个太早了。“ 请他不要耽误自己,找个他喜欢的姑娘。并且要求他不要告诉她,不能干扰她那颗还没长大的心。

他很伤心,一连几个星期没来看她。她不知为什么,很是惦念。

她思念他,下课后约一个女友陪她到他的学校找他,下午晚饭前,校园里很多学生都在打球。她估计他会在篮球场,就直奔篮球场,他正在打球。 看到了她,他怔住了,马上从场上跑下来。

她望着他,满脸的胡子,眼窝深陷,形容枯槁。她过去拉着他的衣袖,问他怎么了? 为什么不来看她?

他用双手扶在她肩膀上,轻声说他太忙。她说忙也要来,不然她不高兴了。

他答应她会来, 说他看见她很高兴。

他来了,带来个姑娘。是他新交的女友,别人给介绍的,她看他们并不亲密。那时只要见到他,她就高兴,才不管他有女朋友没有。

她当然不知道是妈妈要求他一定要带女朋友来,她妈妈怕女儿过早陷进感情的漩涡中,年轻聪明的她还有着美好的未来。

这以后他带了三个不同的女友来。他和她还是很亲热,他告诉女友这是他的妹妹。后来一个他未来导师的女儿,进入了他的生活,这人长得还不错,就是比较胖。他跟她说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女友,但生米煮成了熟饭,就是她了。

后来她考上大学离开家乡,他在本校读博士。 走之前一晚他来家里送她,他说:“知道你会有出息的,可惜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她说:“如果你没有女朋友,也可以考到北京,这样我们还可以经常在一起。”

他望着她,眼睛湿润了。他们彼此不说话,然后他站起来说该走了,她也站起来, 只见他走过来,把她的头抱在怀里,很久……

她的心里有一股暖流通过,在心里盼望着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吧。

他用双手抚着她的脸说:“我会去看你的,我们经常通信吧。” 她点点头。

在大学里,他们频繁地通着信,这期间他结了婚,还是没有间断。直到她大三的一天,她
终于长大了,在学校周末的舞场上,她喜欢上了某系的学生会主席,一个英俊潇洒的北京小伙子M 。

她开始了和M轰轰烈烈的初恋,她享受着M热烈的拥抱和亲吻。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她恋爱了。电话那边,他没说话,她兴奋地告诉他,她很爱M,只听他说:“可惜,我怎么就没有等到这一天?”

她完全投入到甜美的初恋当中,给他的信少了,他很自尊,不愿打扰她,他们渐渐来往也少了。

后来她来到南方,准备出国留学,再找他却找不到了。

她在美国一呆就十几年,一次在派对上遇到一个男同学L ,交谈中得知L的爸爸是他舅舅的同事,她问L要了他舅舅的电话,又从他舅舅那里得到了他父母的电话,他的电话, 得知他住在澳洲。

她异常惊喜,心情激动地拨通了他的电话,他惊讶极了!说做梦都没想到会与她再联系上。

当年他拿了博士之后,就带着妻儿举家来到澳洲,在一家公司里供职。妻子在一家中国人办的贸易公司里做点工作,她的英文不好,儿子已经大学毕业,在银行工作。

他的表妹一家三口也追随他搬来澳洲,在他家的旁边买了栋房子,他们经常在一起吃饭聚会。

他们兴奋地回忆起往事,他说是命运和缘分让我们相聚又分离。

她说假如他当初能等她长大,可能结果就会是……

他说是她妈妈不让他等,然后又问,如果他等了,她就一定会跟他吗?他们就一定会幸福吗?

她笑了,是啊,这谁能知道呢?

人啊, 还是珍惜自己所拥有的吧,要开开心心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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