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感觉想写点什么,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写。也不是没有素材,而是没有灵感。很奇怪,以前我并不认为写字是需要什么灵感之类的,似乎有些虚弥的玩意儿。后来,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却发现自己写不出东西了。也许是因此才不得不承认灵感这东西是存在的,于是就有些沮丧,因为我的灵感消失了。
据说这与年纪有关,医学上讲是脑供血不足。中医所谓的气虚。可能是我老了,气不够用,到不是贫血,而是气不能把血输送到脑袋去,于是脑子便缺血,得出结论,灵感是要依靠血液来激发的。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灵感,问题还是来自脑供血不足造成的记忆力减退。在身体感到舒畅时,偶尔脑袋里会突然像是被敲了那么一下,思如泉涌的冒出一片绝句。称之为“绝句”与诗词无关,而是随着词句的结束,一篇本该能够被人欣赏的文字也就消失殆尽。
呜呼!
也没什么遗憾的,“被人欣赏”是自己认为的,真写出来未必。
以上是关于脑子的问题,还有眼睛的问题。
过去嗜书如命,这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的。我天生好动,包括上课时会如坐针毡,那个屁股下就不能安稳片刻。可是只要一本小说到手我竟然可以一动不动静静地一气读完。现在老花眼了,眼睛几乎不会近距离聚光,即便是戴上眼镜看那么一会儿也免不了串行。罪过啊。谁让年轻时眼睛太好。
那时在草原没书可看,就连报纸也不知道都是哪年的。后来发现,场部大车班顶棚被各类报纸糊满,休息时躺在土炕上阅读也是一种乐趣。说这些往事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眼力极佳,带有吹牛的成分。
好汉不提当年……
记得一年回国,在摊上发现可以阅读文字的软件,心想这下可好了。下载文章,让电脑帮我读岂不更好,起码可以节省眼力。可是回来一试,沮丧啊。单调乏味的女生用一个腔调的声音,一种匀速,平淡地讲出一些跌宕起伏的故事,听不多会儿就双眼黏糊的想睡。
现在网络发达,什么过去不敢想的事都变成现实。有声小说不要太多了。现在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听着小说稳定衰弱的神经入睡。几年下来,听了很多有头无尾的的小说。不是因为没耐性,而是选择性少。
文学开放了,是件好事,也是一件不那么好的事。什么人都敢写,勇气可嘉。可是我最多是听了一半就兴味索然。尤其是加进一些广告之类的冲淡了小说的连贯性,还有烂糟糟的背景音乐,与主题几乎一点都不搭界。不抱怨了,能有的听就已经很不错了。
也有好的,比如《飘》、《静静的顿河》等,虽然漫长。
我喜欢听推理和悬疑小说,多是被作者假设的圈套套住,随着故事情节瞎猜。
现在在听的是一部美国推理小说家雷蒙德 钱德勒(Raymond chandler,1888—1959)写的系列小说。作者多部小说被拍摄成影视。
《漫长的告别》,描写一个醉汉与私家侦探的故事。
我是被小说的标题吸引了。
漫长的告别。
听起来就能够使我遐想联翩。
生活中很多告别并不是永远。如果我还在这个世界上喘气,即便是告别后也将会保留在记忆里很难消失。
想想那些告别似乎就是漫长的,每当回忆起,依旧还有或苦涩,或甜蜜,抑或是幸福留存其间。苦涩的想起与甜蜜的回味却充满了幸福。而告别并不意味着失去,因为曾经拥有过那是会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珍藏。在心里。
故事很长,不想做“剧透”,有兴趣的朋友还是自己去读吧,算是在此留下些悬念。
我的灵感是因其中的一句话。
那天清晨,似睡非睡的打开枕头边的MP3,朦胧着继续昨夜听了一半的故事,当时我的意志并没有完全恢复,耳边突然传进一段话,很短:
令人不悦的永远是小事。
觉得是灵感闹的,突然一下完全清醒,马上把MP3关掉,脑子里却留下了这句话。
整个一上午脑子里都是这句话,不悦……小事……,极力想把不悦与小事之间的关系联系起来,却怎么也做不到。最最重要的是,死活也想不起有什么事能够使自己不悦起来,却都是小事。
本来想写的标题是:无小事。在与之抗衡后得以缓解我内心的不平衡。有一套理论,大事是无数小事的累积。
每件能够使人感到不悦的事情发生,都被当事者认为是大事,也是因为这些累积在内心产生的潜意识,否则怎么会为区区小事就把自己闹得不高兴起来。只是当事情过去后,冷静下来会发现,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于是便为自己狭隘的偏见又苦恼起来。
好像这与心态有直接关系,属于性格范畴。要不怎么名人教导说,性格决定命运。
其实这辈子不悦的事该是太多,以至于也分辨不出什么时候悦过。也就是说,我被小事折磨得太多,所以都这个岁数了依旧没整明白一辈子过多的不悦其实真的太没必要,因都是小事累积起来造成的心结。
似乎真的解脱了,该从此不为小事所烦恼。
明白是明白了,可是谁能做到呢。何况小事、大事该如何界定。于是又开始纠结。
婆婆妈妈可能就是指我这类人,我抑郁了吧?
有病!
作者序
一些文学鉴赏家也许有一天会调查20年代后期和30年代前期繁荣昌盛的廉价侦探杂志档案。他需要锐利的眼光和开放的胸襟,才能决定这些流行的推理小说在何时以何种面貌编成堪登大雅之堂而落地生根的作品。廉价小说未曾梦想会有子嗣传人,大多数的作品此时大都已经变成肮脏的黄褐色了。一个人的确需要相当宽阔的胸襟才能接收这种粗俗的封面、鄙陋的标题和令人难以忍受的广告,才能体会一种写作真实的力量——即使这种写作风格已经拥有高度发展的形式和技巧,使得当代小说读起来宛如老处女茶室里温吞的肉汤。
虽然许多人在故事里被杀身亡,他们的死往往被费劲笔墨描写,但我不认为这种力量全然是暴力之事。当然也无关写作的好坏,因为任何这类努力都被会编辑大人无情地删除;也不是因为故事情节或角色都是相当原始、典型的人类。这恐怕要归咎于这些故事衍生出来的恐怖气味。他们的角色生活在一个出了毛病的世界,一个早在原子弹发明以前的世界,文明创造了毁灭自己的机械,而且大家都还在学习使用,好像恶棍白痴愉悦地第一次试用机关枪,法律是用来操纵争权夺利的工具,街道上尽是比夜晚还要黑暗的东西。推理小说的动机和角色变得愈发蛮横凶狠和愤世嫉俗,但是对它想要产生的效果或产生的技巧却颇具推动性。当时几个不寻常的评论家看出这一点,其实一个人只能指望这多么了。一般的评论家从来不承认这点成就,他们只等到这些成就取得尊敬后才忙着去解释。
标准侦探小说的情感基础是——而且一向是——凶杀案得以侦破,正义得以伸张。它的技巧基础除了皆大欢喜的结局外,其余都没什么重要意义。作家所编织的情节为结局服务,结局能够说明一切。但是另一方面,《黑面具》杂志里这类故事的技巧基础是场景比情节重要,也就是好的情节应该制造好的场景。理想的推理小说应该少了结局,我们写作的人跟拍电影的人有相同的观点。我第一次去好莱坞工作时,一个很聪明的制片人告诉我,你无法将推理小说拍成一部成功的电影,因为小说的整个重点是要揭发结局,而这在银幕上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就能分辨,观众很快就会明白。他说错了,因为他想的是别种错误的推理。
至于冷硬派(hard-boiled)侦探故事的情感基础呢?虽然它不相信凶杀案得以侦破,正义得以伸张——除非信念非常坚定的个人决定插手管事,确定正义得以伸张。这类小说是关于使这个信念成真的人的故事。他们无论是警察、私人侦探还是记者都是坚强的人,他们的工作艰难而危险,因为他们所能得到的工作就是这样。从前到处都是这种工作,现在也是。这类事情发生过,但不是那么快速,不是发生在一群关系紧密的人身上,也不会发生在狭窄的逻辑框架里。这是不可避免的,因为需要不断的动作,如果你停止思考,你就输了。一有犹豫,就会有人手上拿着枪走进门来。一个不敢超越自己的作家跟一个害怕犯错的将军一样无用。
我回头看自己的小说如果我不希望它们更好,那是很荒谬的。但如果它们更符合我的标准,恐怕就无法出版。倘若要求不那么严格,当时更多的作品也会流传下来。我们有些人尽力想打破陈规,但常常遭遇退稿的命运。既能超越限制又不去破坏规矩是每一个为杂志撰稿卖文者的梦想。我的故事里有些东西我想改变或剔除。要做到这点,看似容易,但一旦尝试起来,你会发现根本不可能。你只会破坏好的,对坏的部分无能为力。你无法重新捕捉气氛,渲染情节,甚至刻画人物。对小说创作所规定的规则和技巧正好把作家带离写作的需要或欲望。最后他学会所有的技巧,可是没东西要说。
对于那些规则和限制,我无法虚伪地表示赞同。身为作家,我一直无法把写作令人难以忍受的特质之一——满心诚挚——分秒挂在心上。而且幸运地逃过被称为“势利的形式,可被视为过去的娱乐文学,却是今日的启示文学”。在平板单调的幽默和文人贫乏的含蓄之间,还有很大的空间。推理小说置身其中并非不可突破。有些人憎恶所有推理小说的形式,有些人喜欢关于好人的故事(“那个迷人的琼斯太太,谁想得到她会用肉锯锯她丈夫的脑袋呢?他还是个挺英俊的男人哩!”),有些人认为暴力和残暴狂是可以互换的用词,有些人认为侦探小说是次文学,不比那些习惯滥用定语、狡猾的标点符号和虚拟语气的作品高明到哪里。有些人只在疲倦或生病时才看侦探小说,而且从他们阅读的推理小说数目看来,他们一定经常疲倦或生病。有些人是推理迷或色情迷,发热的小脑袋想不通虚构的侦探人物只是催化剂而不是大众情人。前者要求豪门宅邸的平面图,标示书房、枪械室、大厅和楼梯以及通往幽暗小房间的走道,管家就在那里擦拭乔治时代的银器,薄唇沉默,倾听乖舛命运的呢喃。后者认为两点之间最近的距离是从一个金发女子到床笫。
作家不可能讨好所有人,也没有作家会尝试如此。本书里的故事当然不想在写后10年或15年内取悦任何人。推理小说是一种不需要沉埋在过去阴影中的写作方式,也不须对古典崇拜忠心无二。虽然现在活着的作家很难写出比《亨利 埃斯蒙德》更出色的历史小说,比《黄金时代》更好的儿童故事,比《包法利夫人》更辛辣的社会评论,比《波音顿的珍藏品》更优雅高尚的呼唤,比《战争与和平》或《卡拉马佐夫兄弟》更波澜壮阔的景观。但是设计出比《巴斯克维尔猎犬》或《丢失的信件》更合理的推理小说应该是不难的事。实际上,没有所谓的犯罪或推理“经典之作”,一本也没有。在本身的参考范围之内,就是惟一品评的标准。经典之作应该是一件耗尽本身形式的可能性、无人可以超越的作品。至今还没有一部推理小说或故事达到那个境界,接近标准的也微乎其微。这就是为什么许多人继续攻克这一堡垒的缘故。
雷蒙 钱德勒
1950年2月15日于加州拉荷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