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禅心

文学是一条寻找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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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哈顿(二十四)

(2013-07-15 06:47:51) 下一个

《曼哈顿的中国村》

第二十四章  天使的花园

(婴子)

    高洋开着车直奔离开曼哈顿的高速公路。孩子在哭,她也在哭,她只是一个劲地开。孩子哭得睡着了,她也哭得泪干了,只有这孤零零的车在路上嘶吼。车开过了托皮卡,开进了堪城,她在一个加油站停下了。她为孩子盖上了两件大衣服。外面风吹的渗骨,她加好了油,钻进车里,继续往前开。她看到了前方圣路易斯的路标, 毫不犹豫地上了这条大道。

    她开啊!开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的脑子象被冰雪封动,什么头绪也理不出来。茫茫然然地向前奔。大约到了深夜两点,她看到了城市的灯光。长途行驶已经使她双目疲倦,窗外又下起了小雪,她的视线模糊了。她猛然发现了通向圣路易斯城的入口路标时,车速还没有减下来。她用劲一踩轧,车身忽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车被甩到了路边的斜坡下。

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吓醒了,大哭起来。

高洋意识到出事了,她几乎被甩出驾驶座位,安全带紧紧拉着她。她忙安慰孩子:“妈妈就来帮你,别哭!”

可她自己怎么也抽不出身来,她又怕用力过猛,车子会翻滚下去。她匀着劲,使出了全身力气,终于使自己从座位上抽身出来。可车门怎么也打不开。她先把孩子从安全位上解下来,用劲打开了后门。

“格雷,快爬出去!妈妈马上就出来。”

格雷一边哭,一边迅速地爬了出去。高洋费了全身的力气也爬了出来。

冰冷的风雪吹过来。她用身体当住风,紧紧抱着孩子。车在斜坡上倒着,前灯射向天空。她抱着孩子站在公路旁边等待救援。不一会儿,远处开来了一辆大货车,她急忙向它频频挥手。大货车向他们慢慢靠近了。老司机跳了下来,一看是母子两个,急忙问到:“有人受伤吗?”高洋摇摇头。他招了一下手,让他们先进他的车里。

高洋浑身打着抖索,抱着孩子爬进了高高的大车里。老司机用无线电话报了警。他们静静地坐在车里等待。孩子吓得偎倚在高洋怀里,一声也不敢哭闹了。

不多一会儿,警车来了。他们检查了高洋的驾驶执照,问她是否喝了酒,高洋摇摇头。她告诉警察,只是进路口急减速时,不知什么原因就翻了车。警察笑了笑,让他们坐进警车里,要把他们带进城。高洋取了箱子,就跟着警察走了。

她进了警察的办公室,马上给萨姆挂了电话。

“萨姆,是我,高洋!”

“几点钟了?”萨姆还在睡梦中,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萨姆,我出车祸了。”

    “什么?”他一听,一下惊醒了过来,大声问到:“你在哪儿?在医院吗?”

    “不,我在市警察局。哦,是圣路易斯的!”

    “赶快告诉我你的地址!”

    高洋把电话递给了一个警察,请他帮助通告一下这里的详细地址。警察接过了电话,同萨姆聊了几句,然后微笑着对高洋说:“他马上就来。”

高洋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她紧紧地把孩子搂在怀里,亲着他的脸:“不怕了,萨姆叔叔一会儿就来。”

孩子已经被折腾的没了精神,搭拉着眼睛要睡了。高洋悠着他,拍着他,他睡了。

    她把他放在一个长椅子上,伏身看着孩子,不觉得泪又流了下来。她想着这个寒冷的夜,他们母子俩孤立在荒凉的路边;想到在异国的土地上,他们有家不能归,可怜的孩子睡在光凉凉的椅子上,她感到心疼啊!

    这时,萨姆冲了进来。高洋一看见他,眼泪象泉水般地涌了出来,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感谢上帝我们不是在医院里。”萨姆紧紧拥抱着她,又问:“发生了什么事儿?一鸣呢?”

    高洋摇着头说:“他要他的父母,他让我们走。”

“他疯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紧紧拥抱着她,吻着她的头,说:“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让我们回家。”

他转身抱起孩子,把他们母子带到了自己的车里。

高洋坐在车里,闭着双眼,一肚子话怎么也倒不出来。他发动起了车,拉住她的手问:“现在好一些吗?”

高洋点点头。他们回家了。

萨姆把自己的床让给了他们母子,自己抱了一卷铺盖到客厅的沙发上。

高洋红肿着眼睛,拖这一身疲惫从卫生间出来。他把她扶到床边,让她躺下。他看着她苍白消瘦的脸,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脸。

“我想你该先休息一下,有话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高洋感激地点点头,她也想这么说的。她拉住他的手说:“谢谢!”

“谢谢你,能来这儿。晚安!”他亲了一下她的手,轻轻地带上了门。

    高洋太累了,此时她只想静静地躺下来,她的身体都散了架子,一动也不愿再动。她拥着暖暖被子,闭着眼睛,脑子茫茫一片。她是多么需要一个温暖而又安全的小窝呀!

    她迷迷乎乎睡了。突然她被小腹的一阵紧缩惊醒,下身好像湿湿的。她用手摸了一把,热乎乎的东西。她打开了床边的灯,抬起手来,手上血红一片。糟了!她知道大事不好了,从床上站起来。突然肚子又一阵紧缩,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流了下来。她的腿一软,倒了下来。肚子开始剧烈疼痛,疼得她已经难以忍受了,她叫着萨姆的名字。

他听到了叫声,冲进来。一看高洋爬在地上,血乎乎一片,惊住了。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没等他开口问,强烈的宫缩上来了,高洋疼得喊出了声。汗大把大把地流了下来,他抱住她,使她镇静住。他又抓起电话,打通了“九一一”呼救线。

孩子被吵醒了,看到这慌乱的情景,吓得大哭起来。他们俩已经顾不上孩子了,萨姆在回答电话里的提问。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她在流血,他无法回答更多的问题。他看到的只是血,其它他所回答的都是“不知道!”他按电话那边的指挥,又开始指挥格雷:

“枕头!枕头!把枕头拿给我。”

格雷照他说的去做了。

“毛巾!毛巾!在那边的壁柜里。”

格雷跑过去打开壁柜,抱了一大堆毛巾过来。

这时传来了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

“开门!快去开门!”

格雷又跑去开门。

    警察先到了,接着救护人员也到了,他们迅速接管了下来。

格雷被现场急救的气氛又吓得大哭起来。萨姆这时才把孩子抱过来,拍着他的背说:“不要怕!不要怕!”

格雷搂着萨姆的脖子,哭着说:“我再也不让妈妈抱了,BABY就不疼了,妈妈就不流血了。”

萨姆一听,问:“妈妈有BABY吗?”

格雷点点头。

“她怀孕了!” 他马上告诉救护人员说。

救护人员点点头,说:“我们知道!”

    不到十分钟,高洋便被送到了医院的急救中心。

医护人员马上与高洋的医生通了电话,取得了她的病例。他们在竭尽全力保护胎儿。但强烈的宫缩还是一次一次逼来。护士和萨姆一边拉着她的一只手。

“不要用劲!不要用劲!”

他们做着深呼吸,让她配合着使身体放松下来。

医生又一次为她作检查。测量胎儿心跳的仪器就在身边,所有的眼睛都盯在那儿上。胎儿的心跳在逐渐减弱,慢慢地心跳停止了。

高洋早已有了这种预感,她看到了医护人员失望的眼神,无可奈何地朝他们点点头。宫缩又上来了。

“来,用劲!” 医生说道。

这时,她反而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用劲!用劲!”

她听到他们呼唤着,一次又一次。她最后一次用了最大的力气,身下“哗”地一下轻松了。她觉得产房里死一样的静。

医生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说:“对不起!一个女孩!”

高洋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高洋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她已经在一间敞亮的病房里。萨姆正坐在她的床边,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中年妇女。

“洋,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萨姆拉着她的手,高洋轻轻点点头。“这位是圣路易斯社会工作者,她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他把身边的一位女士介绍给高洋。

    “我叫安妮。我很遗憾发生了这件事。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们会尽最大的能力来帮助你。这就是我的工作。”

    “谢谢!”高洋无比感激。

她想向高洋了解,孩子是否是正常的早产,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造成早产。高洋哭了。她真是有满肚子的苦要诉说,可她现在还不能说。她不能把真实的情况告诉这个人,她是一个积极的社会工作者,一个投身于保护妇女儿童组织的工作者。美国人对这类事很敏感,爱管闲事的人也很多,如果高洋告诉她,她是被家庭逼出门, 无处藏身而最终造成车祸、造成早产的,这一事实,要是通过新闻媒介传出,一鸣就完了。他会没完没了地卷入社会舆论、事端中,他的学业、他的工作就无法顺利进行下去。高洋想到这儿,话就咽了下去。他恨一鸣,但还没有恨到要伤害他的程度,她只是恨他的软弱,他的无能。于是她这样说到:

“我和我的丈夫都很想一个女儿,可是不幸的事情总是会发生。”

安妮听了,同情地点点头,她说:“关于这个不幸的婴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将她安葬了。”

高洋同意了。

“你想再最后看一眼孩子吗?”她问。

高洋点点头。

护士将她扶到轮椅上,萨姆和安妮一同跟进了一间屋里。

在一个玻璃罩里,高洋看到了一个淡粉色的小生物,她曲着细细的四只,孤零零的躺在那儿,她的身边放着一小束细碎的鲜花。高洋眼眶湿润了,她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的女儿,她在自己的泪水中颤抖,她捂住了眼睛。萨姆紧紧抓着她的双肩,她抽泣着,轻轻地说:“萨姆,给她留下点相片好吗?”

他伏在她耳边说:“已经留下了。”

“再给她一个名字好吗?” 她又一次请求。

他答应了。

护士把她推回了病房。她突然象丢失了什么似的,到处找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萨姆忙按住她,说:“格雷很好,他在安妮的朋友家。我晚上就把他带来。”

高洋终于放下心来。她还是很虚弱,护士让她躺下了。

高洋又睡了不知多久,迷迷乎乎中她感到了孩子的小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浮动。她睁开眼睛,果然是孩子。她一下把孩子搂在怀里,另一只手还输着液体。

“妈妈,你醒了。‘九一一’送你来的。”

她知道孩子最喜欢看“九一一”这个救护电视节目,她笑了,说:“你也救护妈妈了是吧?可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保护好你的小妹妹,她死了。”

格雷一听,撇着嘴哭了,对着萨姆说:“她怎么又死了呢?萨姆叔叔,你不是说她长了两个翅膀,飞到天上去了吗?妈妈怎么说她死了呢?”

高洋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他走过去把孩子放到腿上坐下说:“妈妈睡着了,她怎么能看到呢?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孩子高兴了,说:“妈妈,我已经看到了,小妹妹长的可漂亮了,她还长了两个白白的翅膀,她会飞呀!萨姆叔叔给她照了一个大大的相片。她的名字叫安琪。”

高洋眼睛湿润了,多好听的名字啊!安琪儿,天使。她蒙起被子哭了起来。

    一个多么美丽的故事啊!大地就在脚下,可她疲惫地一步也走不动,这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哪儿是尽头?她真想自己能有双翅飞起来,可她感到她连飞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一次次站起来,又一次次倒下。她在心里呼唤着,帮帮我吧!天空光耀了,她看到了上帝,上帝向她伸出了双手。你已经太累了,让她先飞去吧!顷刻间,她的身体轻松了,她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天使,她在上帝的手中颤动着双翅,眼睛忽闪忽闪地打量着她。这就是我的女儿吗?她多可爱啊!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粉红的小脸。上帝把她举向了空中,她飞起来了,她在空中飞旋着,恋恋不舍地看着她。天国里的天使们在向她招手,她终于飞去了……   

高洋出走了。一鸣以为她去了苛月家,可是她没有在。他打通了所有高洋朋友的电话,都没有找到她。他想到了萨姆,又觉得不大可能。他还是硬着头皮打了过去, 白天、晚上都没有人接。他着急了。两天的时间没有高洋的消息,他想到报警,可这种丑事传出去,会让他无地自容。他在分分秒秒中煎熬着。终于他接到了萨姆的电话。

    三天之后,一鸣来到了圣路易斯,他来接高洋回家。当一鸣接到萨姆的电话时,他心里说不出的苦。他紧闭双眼,几乎没有听进去萨姆对他的指责。他曾想到过萨姆, 但还是努力使自己相信高洋不会到他那里。他早感觉到高洋和他有些粘粘糊糊,但没有确凿的事实。他也尽量使自己不要想到那方面,因为他爱高洋。他现在感到最 头疼的还不是萨姆,而是高洋对自己的父母。他想到自己父母艰辛一生,受人爱戴一生,千里迢迢来到美国,没有得到子女的厚待,却背了一身的怨恨,他心里难过啊!他也理解高洋,她是一个极为容易接受新生事物的人,她喜欢美国的自由与文明,喜欢美国的广阔天地,他都知道。可一个中国人,永远是一个中国人,即便是在这儿生活一辈子,也不可能脱胎换骨变成美国人。美国之所以有这样的自由民主,正是因为她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是一个世界的大熔炉,她溶多元文化为一体。 无论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都可以完好地保持自己的民族风格。对于个人来讲,也有极大的选择性,尊重个人的意志。他想,高洋你可以喜欢美国文化,也可以效仿他们的生活,吃热狗、穿比基尼、进酒吧,我作丈夫的都能容忍。可对生我养我的父母你不能这样啊!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华夏大地,遵循着古老的传统文化,他们的思维方式,他们的生活方式早已根深蒂固了,你让他们如何理解你,进入你的意识里?他们来到美国,不是来入乡随俗的,他们是远方的贵客,你不情愿热情地款待,至少也不该伤害他们呀!陆家祖辈在家乡就美名远扬,忠孝两全,父母之爱、兄弟姊妹之情,方圆百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老人这次美国之行,带着家乡父老的重托来看望我们,我们却让他们带着忧怨而去,良心上怎么说得过去?他也有一些迷茫,高洋对他、对家里抵触,仅仅是因为这些吗?他真不敢想了。

    一鸣来了,他是连夜赶来的。按照萨姆给他的地址,他找到了医院。

    他心里急啊!高洋出走了,她车祸,她流产,父母那边的风波还没有平息。他的脑子都要炸了。他急匆匆地找到了高洋的病房,一到门前,却迟住了脚步。高洋看到了他,他背着一个学生书包,眼中露着急切、露着歉疚。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慢慢地向她走来。她背过了脸去。

“妈咪!”格雷和萨姆来了,孩子一到门口就喊上了,他像所有的美国孩子那样富有激情。他跑到妈妈的床边,搂住她的脖子,亲吻她的脸:“ I love you ,妈咪!”他送给了妈妈一支玫瑰。

高洋微笑着抚摸着孩子的脸,轻轻地把花贴在了唇边,说:“I love you too,谢谢!”

她抬起双目看着萨姆。他深情地望着她,怀里抱着一大束鲜花。他走过来,躬下身,在她面旁轻轻一吻,递上了鲜花。此时,高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想跟一鸣讲,也不愿多看他一眼,她冷漠的象一尊冰雕。而她坦然地接受萨姆的体贴,却让一鸣觉得无地自容了。

    第二天,他们将去一个地方,那里安葬着他们的女儿安琪儿。

    一鸣开着车尾随着萨姆向墓地奔去。高洋坐在车里,眼望着窗外,心倍分的凄凉,她一句话也不愿说。

    公墓到了。沿着宛延的车道,车开进了墓地。僻静的公墓里竖立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墓碑。这些石碑下躺着安息的灵魂。活着的人不一定得到人们的爱怜,死去的却常常为许多人所牵连。残冬的大地伴着凄凉的风,除了常青的松柏,绿色的生命还都被冰硬的大地封锁着。脚下依然是秋日里遗弃的落叶。格雷怀里抱着一束鲜花让萨姆领着。高洋拖着疲惫的身体,一鸣过来搀扶她一把,却被她推开了。

萨姆在一个小小的墓碑前停下。格雷把手里的鲜花放在碑前。萨姆亲吻了一下自己的手,把吻送向了墓碑。格雷也学着他的样子,亲了一下墓碑。

高洋痴呆双眼走向前来,她慢慢地跪了下来,双手触摸着冰冰的墓碑,仿佛触摸到了孩子冰凉的身躯,她的手颤抖了。她多想用温暖的怀将女儿拥抱啊!她轻轻地摇着头,含着心酸。墓前已经有很多鲜花,都是不知姓名的医护人员、社会工作者送来的。她轻轻地抚摸着墓碑,墓碑上写着:“安琪儿,十六周。一九九五年二月二十五日。”她府下身,轻轻地吻着墓碑,说:“安琪儿,我的女儿,妈妈来看你了……”她说不下去了,泪水点点滴滴从墓碑上流下。

萨姆含着泪转过头去。

一鸣走了过来,扶着她的肩,说:“这里风大,别吹着了。”

高洋转过头,恨恨地看了一眼他,他终于在女儿的墓碑前低下了头。

高洋默默地坐进了自己的车里,她看到萨姆和一鸣背在一边谈话。在萨姆的身边,一鸣显得那么矮小,那样可怜。一鸣低着头,他知道他作了一件无法弥补的错事,在萨姆面前他也无法抬起头来。高洋心神坦然地等待他们谈话结束。萨姆看着她,走了过来。

高洋放下玻璃窗,伸出了手。

他握住她的手,深情地说:“洋,多多保重自己!”

高洋点点头,说:“谢谢你,萨姆。我爱你。”

“我也爱你们!”他亲了一下坐在后面的孩子。

格雷也恋恋不舍的说:“我爱你,萨姆。”

他们就这样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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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婴子 回复 悄悄话 回复仲伯由序的评论:谢谢您的支持。其实这已经是二版后的老作品了,自己都不敢看,瑕疵太多。有感于当年“洋插队”的“知识青年”们都已在美国安居乐业,也有时间在茶余饭后消遣了,我才将这部小说拿出来与读者们分享,怀着感恩,衷心祝福每一个家庭。
仲伯由序 回复 悄悄话 一直在看。每看完一集,都盼着下一集早点到来。
一部好的小说,源于对生活本质的深刻认识和体验。开篇的铺垫和叙述,已经为其结局指明了可能行走的方向。一鸣显然是一个好男人。可这个好男人自身精神境界的局限,为这个家庭带来的缺陷是显而易见的。也为家庭的埋下了,足以破裂的能量。当外界诱因的能量突破这种承受力的时候,也就是家庭解体的成熟时机。高洋不属于传统忍受型的女人,对感情的追求也是正当的。离开一鸣,开始新的、能够比较自由的释放自己的生活,也在情理之中。
支撑一个家庭的两个重要支柱,之一是责任感,之二是感情,缺一不可。一鸣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但在理解高洋上,差得太远。因此,随着日常琐碎的生活,夫妻之间的碰撞不断,感情上的逐渐流失,是必然的。
两个好人,在具体的时代里,未必有着白头到老的夫妻命,这已经被无数个家庭的实例所证实。
这个故事,深深的吸引着我。我想,作为可以打动无数读者的小说,出版成册,已经足够水准了。
期盼在小说结尾的时候,出版商已经在洽购出版权了。
婴子 回复 悄悄话 谢谢您的鼓励。
大姐 回复 悄悄话 越写越精彩了,故事和文笔都朴实、真实,足见你的生活积淀和细致观察。让人欲罢不能。期待下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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