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禅心

文学是一条寻找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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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哈顿(十三)

(2013-06-23 10:27:49) 下一个

曼哈顿的中国村

第十三章  家有娇妻

(婴子)

    传统的中国春节很快就到了。这里的中国学生联谊会举行了隆重的辞旧迎新春节晚会。这一天选在大年三十之后的一个星期六晚上。

学生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自己动手包了饺子、包子,炸了春卷、鱼。有北方的凉面,南方的炒饭,江苏的盐水鸭,四川的麻辣豆腐,凡有绝招的都上马了。学生们 往往利用这个机会邀请一些外国朋友。对于中国人来讲,所有的庆贺都离不开宴会。这种晚宴对外国朋友来讲是看中国的一大景观。他们简直无法相信,中国人是如 何把这些看起来十分普通的东西做成美味的食品。他们总是细细地嚼过之后再问:这是什么东西?中国人也是在这个时候显得最得意。晚会上还特意请来了一些民间 团体组织。他们多是基督教团体。他们每年为新来的国际学生提供了大量的义务服务,使初来的外国学生在美国能感受到一个大家庭的温暖,让他们在精神上有所寄 托。

坐在高洋对面的就是一个牧师,他是一个和蔼的老头。他们礼貌地相互作了介绍。牧师说他叫鲍勃,中国人常叫他“爸爸”。他说他已经在这个组织义务服务了近十 年,他有很多中国朋友。这很有意思,大概是上帝有意让他成为中国人的朋友,所以给他了一个发音跟“爸爸”相似的名字吧!一鸣把高洋的话翻译给他,他高兴地 大笑起来,于是一下跟他们亲热起来。他主动提出要为他们找一个美国家庭做他们的朋友,他们愉快地接受了。

晚宴结束以后是文艺表演,有唱歌、跳舞的。学生及家属自发组织了时装表演队。大人们穿着从国内带来的各式旗袍,孩子们穿上了近年来国内最新的儿童服装。高 洋妊娠反应刚好一些,也把旗袍穿上了,头发盘了卷。大家即兴,一定要找一个大肚子的妇女,穿开襟大棉袄,硬是把安怡拉上来。她说什么也不肯,大家说什么也 得说服她。最后,一个漂亮的女孩自报奋勇,穿上了大开襟,肚里掖了一个大枕头,专门为安怡当陪衬,安怡这才勉强上了场。

晚会有两百多中外朋友参加,在高昂的歌声和优美的音乐中,推出了学生家属精心准备的时装表演。一时间,传统的中国旗袍一展风采。孩子们无拘无束、天真烂漫 的表演迎来了阵阵掌声。一对大腹便便的孕妇迎来冲天的喝彩。照相机、摄像机、闪光灯劈里啪啦一片,晚会热闹非凡。最后,一曲动人的歌声,把人带到了故乡: 我思念故乡的小河,还有河边吱吱歌唱的水磨。噢,妈妈,如果有一朵花向你微笑,那就是我,那就是我。我思念故乡的炊烟,还有小路上赶集的牛车。噢,妈妈, 如果有一只竹笛向你吹响,那就是我……

春节以后,高洋的生活有了巨大的变化。鲍勃为他们介绍的一家美国朋友,成为高洋的 Host family。 这是一个极为普通又极为和美的美国家庭。男主人理查在政府机构工作,女主人苏姗家庭妇女,家里有一儿一女,小的只有两岁,大的也不过三岁。有孩子的家庭, 给他们带来了许多话题。苏姗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女人。她品质高雅,待人和善,而且弹有一手很好的钢琴。她曾经作过音乐教师,结婚以后便在家里带孩子了。她从 始至终总保持着一种平静,高洋很欣赏她。她曾问她,是否心甘情愿呆在家里?她很安然,说:“这是我的工作,我的一个伟大的工作。”所以,在这样一个母亲身 边,这样一个环境里生长起来的孩子,给人的感觉也是与众不同,可爱而不顽皮。

高洋非常喜欢他们的家庭,喜欢坐在地上听她讲孩子、讲家庭。因为语言上的障碍,她还无法全面地表达自己,词汇量也越来越显得贫乏。苏姗总是耐心地将她不懂 的单词写下来,高洋再去查字典。以后高洋便开始跟她学圣经。高洋开车去她家,每周一次,每次一小时,从上午十点到十一点。这样,中午她还可以教苏姗做一样 中国饭,同时练习口语。

在苏姗家做午饭,对高洋来讲真是一种享受。这是一间漂亮的厨房。厨房和小客厅连成一体,电视和音响都放在这里。也许是有意这样设置,好使主妇在做饭时不至 于孤单。厨房的墙壁上都镶上了壁柜,宽敞的桌面上巧妙地摆着装饰品,但没有一件杂物。四季常青的绿叶花草,点缀在厨房的每一个角落。这里摸不到一点油烟。 高洋知道美国人做饭的习惯,她也尽量不做出油烟来。饭菜做好了,苏姗把它分装在几个大盘子里。有时米饭在下,菜在上。有时菜在中央,米饭围在一圈,再加上 点花花绿绿的青菜叶子。桌子上一摆,一人一杯加冰凉水,普通的一顿中国午餐,一下变了风味,吃起来都觉得味道不一样了。苏姗总要给理查留一份,她说理查最 喜欢吃中国饭,这一天他的胃总会变的很大。日复一日,月复一月,高洋不但英语长进不小,还学了不少理家的技巧。她常常梦想,如果自己有这样一所房子,这样 一个厨房,一定要好好享受家庭主妇的生活。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了。

高洋开始进教堂了。美国社会是以基督教立国的,想真正了解美国社会,必须首先了解基督教。对于在中国生长二十多年的她来讲,很难一下子接受基督教义。这批 八十年代的中国青年,可以讲是最无信念的一代。孩提时在“文革”的风暴中度过,一片昏昏暗暗。少年时在学校,三天学工,两天学农,几天又学当小大兵;教育 制度也是三天紧两天松,最后上课成了读报。整天听着祖国大地锣鼓喧天、喜报频传,可大年三十的夜晚一年比一年没劲。就是这样,大人都不敢说为什么、究竟! 童年没有金色,少年没有浪漫,青年又缺乏追求,回首的路苍茫看不到痕迹。温暖不足,冰凉又不够振奋,糊里糊涂走过来的。今日里也是糊里糊涂进的教堂。《圣 经》看起来深奥,听起来易懂,犹如躺在母亲怀中听古老的传说。她的歌声蕴藏着母爱,她的曲调深远而崇高,优美而温暖发自内心。她沉醉了。她暗自想,自己会 不会成为一名基督?苏姗从来没有问过她这个问题,她用心在帮助她认识基督。高洋相信一点,基督的言行是正确的,但对《旧约》中上帝是否存在却十分怀疑。她 想还需要时间,需要科学的论证。也许有一天她会接受洗礼。

    一鸣从没有时间陪她去教堂活动。对她参加这些活动从不阻挡,也不表示热情支持。

    安怡因建法信教太深,一直拒绝参加教会活动。她已经顺利地在冬季入了学。因为有身孕,只修了一门课。课程不算紧,但初入学校,压力还是满大的。主要的原因是,她放弃了她自己原来的专业,学上了她丈夫的老本行,电子工程。课程还需补一些,忙自然不必提了。

    高洋第一次托福、G R E 都没有通过,安心在家继续复习。如果不是迫于面子和国内的压力,她真不愿意再捡起书本,宁可终日厮守着小家,扶持着丈夫,再心怀一本《圣经》,静心生活下 去。可怎么能行呢?从家里人的思想出发,一年半的语言复习,再蠢笨的人也该有了眉目,她真的有些犯愁谈这些。怀孕的消息传出后,给了她一个美妙的台阶。孩 子的预产期是七月十五号,如果能在秋季入学的话是最美的事。那时孩子也满月了,一鸣刚开学不会很忙,三个月之后就可以把孩子送到人家去带。这样一来,又足 足给了她半年的时间复习,既保存了面子,又保证了时间。想到这儿,她心里还是满喜悦的。愿上帝助我一臂之力!

安怡开始为她母亲办出国探亲,这样她和建法都可以专心学业。她打电话问高洋需要从中国带什么东西,她一时还真想不出来。正好苏姗送来了婴儿用的澡盆、摇篮 之类的东西,暂时还用不上,安怡可以先用。高洋准备到安怡家里去一趟,尽管在一个区域住着,平常也很少照面,都是电话联系,借此也交流交流经验。

高洋放下电话就跑来了。没想到苛月也提了一大堆小孩儿的东西来了。这下可热闹了。

三个人正聊在兴头上,邮递员敲上门了,送来了一个包裹。是从中国河北省寄来的。会是谁寄得呢?安怡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地址,包裹上的确写着她的名字。她打开了包裹,是一套白色的婴儿衣。里面还有一页信:

“小安你好:我是童慧。我妈妈在美国时认识你,你们管她叫唐大妈。”

安怡和高洋都睁大了眼睛,三个人聚在一起看了。

“……这是我妈妈临终前千万嘱咐我办的事。她说,白色的衣服,男孩女孩都能穿,她祝你和孩子健康。她说她很想你和高洋。我妈妈患了肝硬化,已经到了晚期。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可实在太晚了……”

安怡和高洋俩沉默了。

苛月在一边气忿地说:“这当儿子的也是,连个医疗保险也不给买!又不是没有钱,两口子都有资助,况且老人还在打工。”

安怡在一边默默地流下了泪……

 

苛月整天都是忙忙碌碌的,日子过起来都吓人,转眼功夫又是一年。侨侨过了两岁半,满嘴也胡说八道上了。冲着爹不叫,常常叫“熊”,冷不防还管妈叫“臭 厮”。该打的不是儿,当爹当妈的总是忘记改一下自己的不正经。心里烦事太多,说没地方说,道没地方道,只好两口子打架找路子发泄。说起来日子过的也够寒酸 的,儿子站在那儿都像个大小伙子了,衣服衣服没个象样的,玩具玩具没个新鲜的,逢年过节、生日的也没什么让孩子欢喜的礼物,真觉得惭愧呀!他爷祖宗那儿, 一个大寿,熊爹一出手就是两百块寄回去。儿子过个生日、节日,他爷祖宗不说送个礼物表示,连个屁都不放一个。想到这儿,她火就上来。给你爷花两百,给我儿 花个二十总不算过分吧?血劲一上来,杀到餐馆里就给儿子插了两根半蜡烛,过了一个两岁半生日。这火点了个开头,侨侨整天缠着他爹去那儿插蜡烛。当爹的对儿 子是百般耐心,向儿子发誓,只要找到工作,一个星期给儿插一次蜡烛。儿子开始追问他爹:爸爸哪时候找到工作呀?爸爸怎么不找工作去呀?这话替他妈说了。

老熊的课已经全部修完了,剩下的事就是找工作、结束论文。可找工作的信发出了百十来封,没一个地方肯定要的,赞美的话听了不少,都是美国佬办事的面子话, 没喜人的地方。百般无奈,还是准备转计算机系,放弃数学的博士研究。可资助的事又是问题。如果自费,十个月、半年的,家里的存款还支持的住,但谁能保证你 以后就能有资助呢?钱是最大的问题。苛月劝老熊多找一下系里,只要转过去一年半载肯定给资助,咱们就咬咬牙自费一段。实在不行,苛月就准备再次“出山”, 干它一年半载的黑工。老熊想,还是稳妥一点,路到绝人之处时,再劳驾媳妇了。于是,他多方去努力了。

安怡和高洋这边还都不错。尤其是安怡,自从孩子保留下来以后,建法对太太可算鞠躬尽瘁,服务到家了。安怡一帆风顺入了学。现在母亲又要来,两口子也风和日 顺了。由于是无计划怀孕,安怡和高洋俩都没有来得及买医疗保险。怀孕之后买医疗保险,生产费用是自理的,只好都不买了,准备最后一次付清。现在盼就盼着能 顺产,一切顺利的话,整个生产下来也就三千块。医院是按分钟计算钱的,这里没有医疗保险的,产妇都坚持到最后才进医院。反正疼是避免不了的,在医院里疼, 在外面疼都是一样,到不如晚进医院少花钱。她们姐妹三人商量好,只要安怡一有反应,苛月就立即赶到,和建法一起陪安怡。这样她会好过些,高洋可以带侨侨。 苛月是打心眼里心疼安怡,看她小不点的身子,挺着那么大的肚子,一两个小时窝在教室里,也真够她受的。

家家都有本经念,没几家日子过的顺顺当当。出去的人忙,呆家里的人闷。苛月这阵子心好烦啊!整日里眼皮下就是个侨侨,翻来覆去的吃喝拉撒。她一日三餐紧着 给这爷俩翻花样,比不上一级厨师,也赶上二级厨子了,还是个中外结合的厨子。哪里是她有兴趣?没法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后方无力,前方能杀敌吗?心里甭 管舒不舒坦,总不能缺餐少顿的。干的她没个出头之日。她也在熬呀!莫非也得来个“八年抗战”?那时候自己成了什么?人都老了,还学什么技?读什么书?整个 造就了一个不伦不类、不洋不中的家庭妇女。这一辈子也就砸了。越想心就越烦,火就越大。熊这人,从来就没一句体贴人的话,更不会照顾人。她一想出国以后, 女人最得意的年龄,玩儿没玩儿好,吃没吃好,穿没穿好,工没少打,气没少受,回到家又碰上个不会伺候老婆的丈夫,真是倒了邪霉!再想起自己做月子那会儿, 三天不到就下地做饭,心里别提有多委屈了。

“你这娘们就是不知足,咱爷们外面给你赚钱,你他哥的在家不好好养人,养的大的小的一身子脾气!”熊的话上来就是这样。

他向来就是火上浇油。恨的苛月可哪儿找不到擀面杖,大骂起来:“你他哥的,成天吃饱了不嫌撑着,老子这边只要有一口气,病死、累死你小子眼睛里手里就没一点活!容你长爷气,就不容我长脾气?你给我滚!滚到学校去,我眼不见,心不烦!”

火真起来了,他也才能老实。两手压住气:“好,好,好,我滚!我滚!”

他滚了,家也就清静了。

    二月底的气候还不见喜人,除了到商店买菜,整天还是圈在家里。电话能稍稍解点闷,侨侨总是先接。孩子也是闲的发慌,他爹就常从学校里打来。

“妈妈,电话!洋叔叔的。”

是洋人打来的,他总是这么说。没准又是推销作广告的,苛月毫不精心拿起了电话。

    “你是安怡的姐姐吗?”对方问。

    她一听,心里就“嘣嘣”直跳。

    “你的妹妹在急诊,让你马上去!”

    苛月一下疯了似地抓件衣服,拉着侨侨就跑。安怡提前进医院了。她没有按预定的方针办,进的是急诊,弄不好要出事。

    高洋已经在家门口迎着他们了。苛月把侨侨放下车,转头就往医院跑。

进了医院大门直奔接待处。护士告诉她,安怡已经在产房待产。这时走上来两个小伙子,他们问她是不是安怡的姐姐?苛月这才想起,就是他们打来的电话。

安怡是他们的同学,她在班上发作反应了,是他们叫的救护车。苛月千感万谢他们救架有功,然后就跑到待产室去了。

    安怡已经疼的死去活来。苛月前脚进门,医生后脚就赶来了。紧急关头,建法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安怡在教室里破水了,现在宫缩五分钟一次,估计孩子会很快生 下来。苛月和护士一边一个拉着安怡的手,配合她做深呼吸,以便减少疼痛。安怡疼得大汗淋淋,失去自控。医生问她是否需要注射麻药。苛月知道这种麻药,生侨 侨的时候用过。针是从后颈椎腰部注射,有一定的危险性。苛月问安怡是否能再坚持一会儿,就不用这种药了。安怡已经无法再忍受这种痛苦,决定用药。

    麻醉师赶到了。他了解了安怡的抗药情况,然后签字,进行注射。这种注射对产妇来讲已经是像蚊虫叮咬了。麻醉药通过电子仪器控制,一点一点注入人体。

    随着药物的作用,安怡的疼痛慢慢减轻了,最后达到了平静。现在她们可以通过仪器表看到宫缩的强烈程度。苛月这才安静下来。

    苛月趁此给高洋打电话,让她千方百计通知到建法。又让老熊在计算机网络上给中国学生发出紧急通知,发动所有的人尽快找到建法。

    安怡躺在一边苦笑到:“这两天我就左眼皮跳,预兆不好。建法还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本来最怕让人知道了,每次上课都早早地坐进教室,怕人家看到。下课 了,又等人家都走光了,最后再悄悄走出来。总觉得挺个大肚子挺难为情的。还怕课间上厕所,课前连水都不敢喝。这下可好了,不但班上的人都知道了,救护车一 响,全楼的人都知道了。唉!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苛月一听,笑着安慰到:“嗨!在美国,生孩子是光荣的事,你看我们老熊他们系上的教授,太太刚检查出怀孕,乐得什么似的,没进系门口,嘴就咧破了:我太太 又怀孕了!你看你这个人,倒是躲个什么劲?那救护车一响,让你一鸣惊人。十个洋妞九个都想走这么一遭,她们不是没福气嘛!”她尽量说些轻松的话安慰安怡。

    安怡还是叹着气:“急着办母亲出来,还是急不过这孩子出来。建法也是,平日里形影不离,到了关键时候,又到处找不到。还每天祈祷呢,祈祷出什么结果!”

“哪有那么大顺的?他们上帝讲人到世上就是受磨难的。我们佛门上不也说要过九九八十一难的。想那么多干什么?祈祷上帝,菩萨保佑,孩子能顺产下来就谢天谢地!”

好歹让苛月劝得她心平气顺了,建法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了。真没法责怪他,怕复印机对孩子有影响,帮安怡复印材料去了。这会儿功夫出的事,谁能怎么样?

    护士一看建法来了,高兴地迎上来了:“你好!是林先生吗?”

    “不!我姓郑。”

    护士笑到:“对不起!男朋友吗?”

    “不!是丈夫。”

    “丈夫?这太好了。”护士小姐拿起笔准备填表了。

    等护士忙完了,苛月笑着说上了:“我怀侨侨那时,每次看医生他都问我结婚了没有?没结婚哪来的孩子?结果他是看我从没戴过结婚戒指。那咱就戴吧!戴了一个显眼的给他看看。他一看见,又立刻命令我摘掉,他说他不希望看到我手肿以后再给我的戒指动手术。”

    掐算着时间,顺当的话下午就可以把孩子生下来。苛月又跑回来帮着收理房间,把猪蹄、鱼拿下来解冻,又将早已准备好的相机送去。

这时,医生已经开始准备接生了。苛月没有进去,别看她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样,见了血怕得要命。这会儿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喊“用劲!”她在外面也跟着用劲, 恨不能帮人家去生下来。半个小时过去了,里面突然没动静了,她急忙扒到门口探听,正赶上护士跑出来。护士小姐笑眯眯地说:“准备手术。”

苛月一听就傻了眼。发生了什么事?建法走出来了。他说胎儿的额头朝上,无法正常分娩,要剖腹产。苛月一屁股瘫倒在沙发上,半晌说不出话来。她两眼直愣愣傻 呆着。她曾问过医生,安怡是否可以正常分娩?医生还脑瓜一仰:当然!早诊断出来,何苦折腾这么长时间!奶奶娘的,这损失的钱谁来付?我是掉进钱眼里了。我 们这些穷学生家庭,一分钱掰两半的花。你医生拿钱当手纸,一个小小的误诊,能掀了我们的稀饭碗。这一上手术台,再加上住院费,还不让人叫妈呀!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苛月才从梦中惊醒。

“女孩!”

建法一脸欢喜出来报信,苛月急步跟了进去。孩子六磅多一点,不大也不小。建法抱着花布裹着的孩子,悠啊!悠!充满了无限的慈爱。

    安怡太累了,因为药物的作用,她静静地睡了。

    仅仅一天,安怡就出了院。她几乎被鲜花埋住了。很多对不上姓名的同学、系里的秘书、教授都送来了鲜花。两辆车都装不下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院,真正的显眼又鲜艳。

悲喜交集,医院里结帐下来,六千多。大家只字不敢提,放在谁身上也是心疼。安怡行动不便,苛月、高洋有空就过来帮忙。建法还要帮安怡听课,代她记笔记。苛 月做饭是一把手,料理孩子也经验十足,只要她在,谁也插不上手。侨侨异常兴奋,紧着凑热闹。突然他发现紧急情况,大喊起来。

“啊呀!我的天呀!她的牛牛哪儿去了?”

几个女人先是一愣,转过神来才笑的不亦乐乎。

“只有男孩才长牛牛,女孩没有。傻儿子!” 苛月告诉他。

“妈妈,她怎么撒尿啊?”侨侨瞪着俩大眼睛又问。

苛月怎么能学着洋人那样直说呢?不耐烦了,说:“她从屁眼撒!”

侨侨若有所思,说:“那是拉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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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子 回复 悄悄话 哪里见过?提示一下啊!
凤梨苏 回复 悄悄话 怎么这么熟悉啊,哈同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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