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禅心

文学是一条寻找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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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泪(七)

(2013-06-18 06:51:43) 下一个

 
第七章  又到了枫叶红

(婴子)

江浩依然每天随父亲的车上下学,与其他美国学生比他刻苦得多,除了学习,他没有任何娱乐活 动。班上女生很少,他从没想过去追女生,女生也从不来追他。他会踢足球,但又没有勇气参加足球队,他便买了一个足球自己一个人踢。有时他在家里的院子里 踢,有时在户外的活动场上踢。尽管常常是一个人玩,他并不觉得很孤独,因为他有詹妮和凯瑟琳。一个人的时候他也能想着她们。  

他和凯瑟琳相处得越来越融洽,对凯瑟琳的男朋友却越来越反感。他知道凡是在橄榄球队的人都超 常牛气,一个个被众星捧月,大报小报上宣扬,可他对他们真的没有一丁点仰慕的感觉,相反,对他们还有点鄙视。中国人对运动员有种老观念:头脑简单,四肢发 达。其实他自己偶尔也觉得这是一个错误的认识,必定他们个个都是名符其实的大学生,跟他一样在攻克学分。可是就因为有了一个“眼中钉”,如同一个老鼠害了 一锅汤,他根本不愿意品味“橄榄球”发出的气味。他对凯瑟琳的男朋友更多感触是粗暴无理。这个黄毛深眼窝的前卫,被称为凶暴的狮子。他在队里的合作关系搞 得不好,与凯瑟琳的关系也不和谐。他是一个打斗式的男人,天性就是运动员、大兵的材料,竟然“挂羊头卖狗肉”进了工商管理系。这样的人能做管理吗?

凯瑟琳知道江浩对提摩的感觉,她很不以为然,她说: " 我喜欢你讨厌他,因为他对你也不感兴趣。但我喜欢你们两个。提摩很有性感,你很有情感,你们两个都是吸引我的男人。 "

" 他这种人能和你生活一辈子吗? "

"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梦,但是能和他结婚是我的梦想。在中学,他就是我心目中的人。 "

" 真是……脑子少根弦。 "

" 我很清醒!他说等我们订婚的时候他要给我买一个钻戒,在比赛场上送给我,让所有的人都看到他向谁求婚。 "

" 发疯。 "

她转过脸来笑了,她凝视着江浩,带有挑逗的色彩,说: " 你没有对一个女孩发过疯,是吧?如果你疯狂地爱上一个女孩儿,你会怎么样? "

" 我会对她负责。 "

" 如何? "

如何?他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他无法回答她。

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不让他躲开问题,说:" 试着想一下,如果你爱一个女人…… "

" 如果……,如果这个女人我喜欢,我就不等到订婚,她喜欢戒指,我就带她去买。 "

她咯咯笑起来,两眼挑衅着他,摇着头说: " 你啊,真是一个可爱的男人。 "

如果说他可爱,不如说他可信,凯瑟琳从来不怀疑江浩说出的话。他是一个有骨气,意志坚定,一 身洁白的男人,虽然他不会宠爱女人,他绝不会伤害女人。她有时会出现一种奇妙的幻觉,当世界上所有的地方都布满了恐惧,她就跑到他身边来,在他的怀抱里, 这地方最安全。她对他也可以说有另一种爱,那是和提摩完全不同的,非常纯朴的友爱。一个给她带来刺激,一个给她带来平安。提摩的反复无常,江浩的正直,使 她在这两个男人间寻求着补给。她也会深深地为江浩叹息,只因为他太单纯,纯得如同没有成熟的青果。她不能不在潜意识里埋下保护他的欲望,她把他当成大男 孩。可有时他又显得那么坚定顽强,永远独立的样子让她退据。她的感觉也因此复杂了起来。

随着他和凯瑟琳接触密切,江浩对家的依恋感减轻了。他习惯了校园的生活,也慢慢了解了大学生 校园外的生活,他开始渴望搬出家住了。凯瑟琳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她认为男人能独立就应该早独立,否则就永远长不大。江浩把手中的钱拿出来计算一下,完全 可以支付一段时间了。他已经领到了国际学生奖学金,加上在数学系打工,全部加起来相当一份全额奖学金。可是搬出家的事他又不敢和父亲提。

江浩因为有陶汉这个当大教授的父亲,使得凯瑟琳对他更加亲近,她预感他的将来能超越他的父亲。只可惜他不是走明星道路的,否则,她一定要演出一个“小甜点”,先迷糊他一场留作历史,等他成名的时候这些“史料”不就很有价值了吗?她为自己的智商灿烂的微笑了。

提摩去外州比赛了,她绝不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下午课一结束,她就跑来约江浩。她知道他很顺 从,绝不会推辞她。她非常清楚江浩的作息时间,他总是把自己关在教室里,要么就在计算机房。她偶而会偷偷去看他,一下跳进他的眼里,就为看他一眼温情的样 子。江浩不是一个善露声色的人,典型的东方男人,严谨、温顺。他也不会用美丽的字眼来赞美她,但她能感觉到他默默的关怀与关注。她在弥补一种损失,无法在 提摩那里得到的。她自由的在这两个男人中间游移着。  

" 浩,你能不能下午陪我晚餐? " 凯瑟琳电话里问。

" 五点,我得离开,我父亲接我回家。 "

" 你在幼儿园吗? " 她任性地反问。

江浩不想惹她生气,也不想让她拿自己当孩子,于是决定了: " 好吧!我陪你。 "

对凯瑟琳,他并不觉得她有多成熟,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女孩。比起中国女孩,她自然 多了。她一点也不娇作,很自信,很任性。高兴的时候她会主动上来拥抱你,不高兴的时候她也会马上表现出不满意。她从不把话憋在肚子里,想哭就哭,想笑就 笑。江浩一方面听任她,另一方面也迁就她。他对喜欢的人总是很宽容,尤其是对身边的女人。  

江浩按照凯瑟琳命令来到了停车场,来到了一辆崭新的红色跑车前。她正在车里等他。车的顶棚是敞开的,她的双肩也是敞开的,饱满的胸脯自然地袒露了一半,松散的长发披落在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肩膀上。

江浩没有上车,他站在一旁问到: " 是他的车? "

她轻挑起了一只眼睛,问: " 你不喜欢他,难道他的车也让你不喜欢吗? "

" 中国人讲 ' 爱屋及乌 ' ,如果不喜欢那个人,就连同他养的那个鸟也一样不喜欢。 " 江浩仰望着天空。

" 你不是说中国人常常做一些自己不喜欢又不得不做的事吗?你就不能为我忍耐一会儿吗?我们去公寓换我的车,领我的狗,然后我们到湖边跑步。怎么样? "

江浩这才勉强坐进了那辆令他反感的红色赛车。

他们到了她的公寓,江浩老老实实在门外等她。当她从公寓出来,身边已经多了一只细尾巴大黑狗。她象照顾小孩一样一边对狗说教,一边把它安顿在了后座位,然后开着她的小蓝车径直往湖边驶去。

已是深秋季节,枫叶全红了,车开在红尘滚滚里使人陶醉。凯瑟琳的长发在风中飘,车带着他们也 在风中飘,江浩梦想起他的女孩。如果有一天他找女孩,她一定要有她一样的长发,他要带着她来这样的季节里开车。密芝根的秋天太美,他从没有看到过这么美的 秋天,为什么人们总把伤感留给秋天呢?枫叶中的女孩,这是多美的记忆啊!等到又一次枫叶红……记忆却让他想起了一首别样的歌。

" 你在想什么? " 凯瑟琳打断了他的沉思。

" 一首歌。 "

" 它说什么? "

" 又到了枫叶红。 "

" 是吗?一定是说我们这儿了? "

" 为什么一定是说这儿?难道中国就没有枫叶吗? "

" 中国也有吗?歌中怎么唱? "

" 又到了枫叶红,

     卷起红尘滚滚,

     支离破碎的梦在白昼里变成风。

     我在风中在枫叶里又迷失在季节里,

     等待你最后的许诺在枫叶红。

     记得你的长发在风中飘,

     风吹的枫叶也满地飘,

     你在我怀中说等枫叶红…… "

凯瑟琳若有所思,这首歌就象是在素描她。她美滋滋地说: " 太美了!我希望我会唱这首歌。 "

" 很悲伤的。 "

" 悲伤才有韵味。 "

" 男人唱的。 "

" 唱给女人就更有情味。你唱给我听。 "

" 我是一只北方的狼,走在无沿的旷野中…… "

他不会唱歌,真的象只狼在呼吼。凯瑟琳大笑起来了。江浩会常常冒出点幽默来让她欢喜。江浩却笑不出来,笑得很难看,他早已不会开怀大笑了。他看她笑得那么美,就为自己感到很悲伤。他是一个多思的男人,难以让人琢磨的男人。

" 你真好,从来不怕我打扰你。 " 凯瑟琳温柔地对他说,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温情地抚摸着他的肩膀。

江浩胆怯了这种温柔,他怕她纤秀的手,尤其是她指尖的一触动。他想到她有美丽的指甲,总是修理得很秀长,它的颜色会随她的衣服变换着颜色。一时却不知道用什么话语来表达他的感觉了。紧张之余,江浩费了好大劲才想出了一句话: " 任何时候你对我都是帮助,……你在帮我认识美国。 "

凯瑟琳感觉出江浩又紧张了,她高兴极了。滑下她那只放在她肩头的手,又落在了他僵硬的手上,紧紧握了几下,安慰到: " 但是我却不知道如何帮你找到女朋友。 "

她喜欢探讨人生,也喜欢琢磨江浩,更喜欢让他窘,寻他开心。

" 你又在拿我当笑料。 " 江浩没有生气。他的社会阅历没有她丰富,他的宽容程度远远超过她的提摩。在他眼里,她是一个丰富的女人,更是一个顽皮的小姑娘。

" 什么样女人能激起你的欲望? " 她总在追问他这个问题。

" 我说过,还没找到。 "

" 大概是什么类型的?你不能说每一种都去品味,那就等于没品味。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 "

" 不知道。 " 江浩很平静。他淡淡看着她,沉思了片刻, " 如果有一天我感觉爱上了一个人,我会让她高兴,不伤害她,负责她一辈子。 "

" 如果你爱上两个呢? "

" 不可能。 "

" 常常发生。 "

" 我不容许。 "

" 你是一个不现实的男人,一个容易被伤害的男人,一个悲哀的男人,一个成不了美国人的男人。 "

" 我是中国人,没想成为美国人,我妈给我了这张中国人的面孔,从没渴望他改变。 "

" 你妈也给你了这个不能改变的大脑吗?她怎么能把悲哀也传给你呢? "

" 你怎么知道她悲哀? " 他惊异地问。

她为自己的判断力感到满意,说到: " 当 我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很相爱,后来他们离婚了,那时我七岁。我父亲走了,我母亲很伤心,但她对我说,我父亲很爱我,他永远会爱我。以后我父亲不定时会来看 我,他给我买很多玩具,我才相信母亲的话是真的,父亲爱我是真的。三年后我母亲再婚了,继父带来了一个大我两岁的男孩,我们俩很麻烦,因为我们的父母很相 爱,我们俩不得不和好了。以后母亲又生了一个小弟弟,我们的家便真的快活了起来。家庭快乐的因素在母亲,一个素质良好的母亲对子女的行为产生重要的影响。 你很忧郁,难道你认为这是天生的吗? "

" 这就是你们的行为分析吗? "

" 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

凯瑟琳学的就是行为分析专业,教育系的。江浩对她的专业很感兴趣,如果不是她,他还不知道大学里有这个专业。他们的车已经到了湖边,湖边有个大公园。这时候没有很多人,可以把车停到路边,走下车,领着狗散步。江浩对狗没有很大兴趣,便表现不出对狗的亲近。

" 中国人不喜欢狗,是吗? " 她问。

" 中国人没有机会喜欢狗,城市里不允许养狗,农村养不起狗。不过现在好像狗多了起来。 "

" 但愿不要拿狗当肉吃。 "

她说这话带有点讽刺,但她绝不会知道在有些地方专门养供人吃的肉狗。凯瑟琳爱狗,就象一般美国人爱狗一样,总是把狗当成家里的一员。

 " 我非常爱我的狗,我继父送给我的,我们俩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公寓里不让养大狗,今天晚上我还得把它送到动物中心,明天再接它送回我母亲那儿,现在我妈妈在照顾它。我的小可怜。 "

" 美国人对动物很好。 "

" 因为动物是人类的朋友。尤其是狗,最忠诚主人。 "

他们走了很多路,累了便在草坪上坐下来。江浩看着美丽的湖水,想起家乡的小河,小时候就是在那里戏水,总是滚着一身泥巴回家。眼前这么大这么清澈的湖水,他做梦都没梦到过。他常常会静静地享受自然,如果有一天他有一部车,他会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去享受大自然。

" 浩,你为什么总能一个人在家里安静下来?你是不是会打坐?”

江浩笑了,说: " 我小的时候常常惹妈妈生气,他说我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疯,什么时候能静下来呆在家里了,她什么时候才能省心。 "

" 这么说好象你也顽皮似的。 "

" 是的! "

凯瑟琳惊异地睁大了眼睛,难以致信地看着他说: " 真的吗?你从前调皮? "

" 是的,很调皮。 "

" 如何? "

" 我做过串通同学在教室的门上放扫把砸老师的头;我做过用花纸包马粪当小包裹放在路边让人拣回家;我做过站岗放哨让小朋友进果园偷果子;我还做过……总之我从前是一个很坏的孩子。 "

凯瑟琳哈哈大笑起来,她端详着江浩,怎么也找不到他一点有破坏行为的痕迹。 " 这么优秀啊?谁使你改邪归正的? "

" 我母亲。我六岁的时候父母离婚了。她先初很宠我,后来很管我,她生气的时候会打我,打完了又抱着我哭。后来我知道她是因为怕我变坏她找不到合适的男朋友,以后我就变老实了。 "

" 你母亲让你感到了犯罪? "

" 有一点。 "

" 于是她把你推进了另一个空间,压抑。 "

江浩感到她又在做行为分析,三句不离本行。他否认到: " 我不觉得我和其他的中国人有什么不同。 "

" 是的,在我看起来你们都很认真。但是,我希望你象我们一样,如果你的名字能颠倒过来写,让我叫你江( JOHN )…… " 她做出了一个滑稽的动作。

JOHN ,和他的姓一样的发音,也许他真该取一个英文名字的,于是当场决定: " 我就用这个做英文名字吧! "

" 那怎么行?你不能叫 JOHN · JIANG 啊!听起来还是中国名字。 "

江浩又沉思了起来,说: " 江,从前就是我的小名,因为我母亲姓江。我父母离婚后我跟了我母亲的姓。但是我一听到有人叫我江,我就感到很亲切。 "

尽管他感到亲切,但并不能把他带入快乐的境地,凯瑟琳一眼就看出了。她从草坪上跳起来,双手拉起了江浩,说: " 我使你放松一下怎么样?我们俩往坡下打滚,看谁滚得快,谁输了谁买晚饭怎么样? "

江浩看了一眼山坡,足有五十米,速跑还可以承受,地上打滚实在没有经验。再看左右人来人往,滚起来比耍猴还招人。她怎么能想出来这招?

江浩不同意,说:" 这样吧!我来打谜。 我猜你,猜中了,我赢;猜错了,你赢。 "

" 你能猜我? " 凯瑟琳兴奋了起来。

" 但是你不能说假。 "

" 我向上帝起誓! "

" 好!三局两胜。开始:第一,提摩走了你很高兴;第二,你很怕提摩;第三,你感到孤独。 "

凯瑟琳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她一句话也不说了,两眼直瞪瞪看着他。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猜这个问题,她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迅速转过身,牵着狗就往车里走去了。

江浩知道猜出了问题,但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他紧紧跟在她身后。她进了车,他也跟进了车。她不开口,他也不敢冒犯。她有气,车也有气,一鼓作气车就到了快餐店门口。

江浩什么也不辩解,主动去买饭了,凯瑟琳一把推开了他。他知道她生气了,便小声央求到: " 我刚才和你开玩笑,别生气啊! "

" 是我输了! "

江浩第一次看到凯瑟琳这么不高兴。面对着她,他又窘困得不知所措。她不理他,他就不敢说话。他感到自己很可怜,他一点不懂得这时候该怎么照顾女孩。

凯瑟琳默默吃,好一会儿才把气咽下去,眼睛里还有汪汪的泪。她还是她,抬起头来,解释出来: " 对不起!我有点敏感。我不生气了,但是……告诉我你怎么猜的? "

" 我 妈妈教的。……我们母子俩生活了十几年,她不是什么话都对我说,她不喜欢说话,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我每天都在猜她的心思,猜她为什么偷偷哭,猜她为什么突 然换上新衣服。她常常用脸色对我说话,她希望我懂她的心思,如果我猜中了她就会很高兴。我很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我过得很辛苦。 "

" 对不起!浩。 " 她伸过手去,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学行为分析? "

" 我喜欢和人交谈,喜欢做社会工作者。这就是全部。 "

" 你父母对你的选择有什么意见? "

" 他们总是很赞成。不过……我该送你回家了。 " 她看看手表。

她表现的很会照顾他,实际上他并不希望她照顾。但是他还没有车,他就不能有自由。她送他回 家,一路上他们很快乐,听音乐,听收音机里的人聊家常。美国人都很善于表达,欢乐悲伤都能表达出来,这样的坦荡不是中国人容易做到的。他想如果母亲能够向 他稍稍坦荡一点,他会帮助她有一个家的。

" 你很运气有一个好父亲,又在学校工作。你以后就不会象我们这样负债累累了。 " 她说。

" 为什么? "

" 你是教工的子弟,学费便宜。你又能住在家里不交房费,这要节省多少钱啊! "

" 实际上我在家住感觉并不好。 "

" 那为什么不搬出来? "

江浩没有胆量,他虽然很想独立,但真的一脚迈出家他有点害怕。他越发觉得自己不够男人气了, 凯瑟琳都能独立,他还要依靠父母。现在国家为鼓励年轻人上大学,给学生的贷款利息几乎降到了零,一般家庭的子女都能申请到贷款。他从中国来,一切的一切都 是父亲一手操办的,他不能挑剔,不能象别人那样挑三拣四,他领受的是父亲对他的施舍。人家说血缘有一种无法割裂的亲近,但他感觉不到,他亲近不了他的父 亲,父亲也亲近不了他。在这样的父子关系下,他一方面对父亲怀有感激之情,另一方面又使他负担重重,疑虑重重,是不是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呢?他想起小时候有人骂他 " 杂种 " , 回到家他问母亲为什么?母亲又哭又叫,又打又骂,说不清什么是“杂种”。爷爷家也不承认他是根,他没有他们的姓氏。唯一承认他的是小姑,小姑是善良的女 人,很敬慕自己的哥哥,因为这个原因她一直保持着和江浩联系。他问过小姑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离开他们?小姑说父亲是一个好人,他不会没有原因 就离开他们。最终他依然不确定自己是谁的种。他想过父亲走,想过父亲死,但在内心的深处他却渴望着他的生身父亲,他希望他是一个好人,是一个令他敬佩的男 人。如今他寻找到了父亲,又觉得近在咫尺,在这个家怎么能自在呢?

凯瑟琳一直把他送到了家门口。看着温情可爱的江浩就这么要离开了,她有点不舍。她又开始用魅力的眼睛来征服他。

“什么?”江浩不解,有什么事情没做吗?

 " 能不能有一个 Goodnight kiss "

江浩犹豫了,他从来没有亲过女孩,但还是胆怯的答应了: " 好……好吧! "

他缓缓凑上前,轻轻在她脸庞一吻,对她温情一笑。凯瑟琳的手依旧在他后颈没有离开,她看着江 浩,丝毫不满意他的亲吻。呆痴的江浩很窘困,被她的手搂着又不能离开。突然她一把搂过他,在他嘴上重重一吻。这是还击的吻。江浩惊呆了,凯瑟琳俏皮地笑 了,她像是战胜了他,对他挑衅地歪着脑袋。江浩无可奈何地嘴角向上一翘,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在他的手中,本该可以拿起她轻轻一吻的,他却让她滑出了 手心。他走出她的车,轻轻关上了车门,望着她的小车消失在夜色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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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星 回复 悄悄话 天天来看一看,又等到新的啦!婴子好勤快啊。很喜欢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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