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丽特 Harriet
下面是我在论坛讨论时写下的一段话:
“要说(有人)不信老百姓(的力量)吧,好像又真的认为他们能把ZG骂倒了。
要说(有人)信老百姓(的力量)吧,又反反复复地强调,没那谁谁你们就全完了。
想来想去,只能说有人在暗自坚信骂的那部分人的力量更强大,让ZG承受着被骂倒的风险,严重损害到不骂的那一部分人的利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信念“吗?
为兄明白这段话我在讲什么吗?可能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我在说‘没有张屠夫,不吃混毛猪’。所以我请石兄进来看,想看看他能不能看出来。其实我在感慨的是,人是多么缺乏信心啊,他们宁可相信他们的对手的力量,而不相信他们自己的力量,更不相信他们所捍卫的东西。所以他们才会四面出击和看不见的敌人搏斗。”
我因为自己的感慨,将这段话发了两遍。加上这一遍,我认真地把重要的话重复了三遍。不过论坛里对它的反应让我有点失望。既然为兄建议我去看看ego,我就花时间去看了一下。没有看出什么来。
我之前给为兄回贴是在回完石兄之后,心情很好。我认为这样的交流远比论坛上一句跟一句地怼来怼去深入。即便为兄后来专门为我开贴,也没有影响到我的愉快心情。我觉得这是对我的理解力和宽容度的认可。我想只要把话语里的误解解释通就过去了。为了表达诚意,我特地加上了第四点,就是上面那段“最新的体会”。到此,一切圆满。直到我看到为兄的回应(其实是为兄没有对我的回应),我才感到联通似乎失效。这让我有点失望。不过我已经学会不去找别人的问题来解决自己的烦恼,所以就做了一下“接纳”。既接纳别人对我的不理解,也接纳我自己对这种不理解的失望。很快,这种感觉就退去了。我将感觉看作需要宣泄的能量,只要给它出口就万事大吉。有的时候这种能量还会升起来,但只是残留。只要再去接纳,它最终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来。
我是在“接纳”快要结束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也许我自己认为最得意的收获最有诚意的致意恰恰可能被对方当成了一块砸过去的石头。我重新去想了一下本文开头这段话,尤其是最后几句,发现颇具这种可能性。大家在论坛里讨论总是循着这个思维过程:写手通常的倾向是什么--- 文章里的话是否证实了这种倾向 --- 这个倾向是符合我的立场还是针对我的立场?然后据此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可不是我(现在)的思维过程。看到任何人或事或观点,我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由此产生的情绪(喜欢和不喜欢都在内),然后继续去看小我如何利用这种情绪强调自我感。最后我会接纳这一切。这是我来论坛的主要原因。潜水的时候这个过程比较轻松。而浮出水面的时候就要沉重不少。因为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得到的每一个反馈,常常会引来小我的参与(包括负面的参与,小我更擅长以抱怨和抵触证实自己的存在),既然小我把那些话和观念当成了自己,一定会去有意无意地维护它。甚至连自己的本心也忘了。这个过程说来有点可笑,一个人会忘记自己为谁而战。但它同时又无比真实。
每个人都在“双标”,只有察觉和不察觉之分。因为你选择了立场(我认为除非到了某种境界,人必定会选择立场,否则他的观察是空泛的),从自己的立场看事情。出于这样的认知,无论从右边看到什么,我都会去想想从左边是否相应也看到什么。而最终我看到的是我所看到的东西在对我自己说什么。所以,当我说“他们”,“你们”,“人们”的时候,我其实只是在说“我”。悟到文章开头那段话让我很兴奋。自从十年前看了电影《秘密》(吸引力法则),我就开始探索“我们的意识如何创造了我们的生活”,尤其是我们原本不想要的生活。当我说“他们宁可相信他们的对手的力量,而不相信他们自己的力量,更不相信他们所捍卫的东西”的时候,我觉得我找到了某个关窍。人越是急迫焦虑地捍卫着什么,越表明他没有信心。想要通过打击对手或者盲目行动来拾起信心,根本是南辕北辙。这时他应该回头去检讨自己心里的疑惑在哪里。任何一项伟业的完成都需要信心的支撑,力量是无法持久的。当时我以为这是我本次来论坛的最大收获。我自然地将它分享出来,既是深入到“诛自己的心”的程度,也希望快点让需要的人受益,知道该如何去省察那些与自己的愿望相抵触的意念,得到自己真正想要得到的。我没有想到,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分辨我到底在支持谁反对谁。
这让我有点丧气。。。
晚上,我看了传记电影《哈丽特》(Harriet).
一八四几年的事。电影一开头是黑人风格的唱诗。Hold on, Just keep that hand on the plow。然后一位黑人牧师讲《歌罗西书》3:22:你们做仆人的,要凡事听从你们肉身的主人;不要只在眼前侍奉,像是讨人喜欢的,总要存心诚实敬畏主。下面听道的是一个庄园的十几位黑奴,以一家人为主。这家的女儿Minty(后来改名哈丽特)小时候被主人在头上砸了一个洞,从此以后竟然有了一种和上帝沟通的能力。据她自己说,就是进入一种出神状态,听到上帝的声音。“在明白之前,我就已经按那声音去做了。”哈丽特为了逃脱被卖掉的命运,以“要么死要么自由”的决绝跳进激流之中。在幸运地被河水冲上岸之后,她用了几天几夜走了一百多迈,一直走到费城,在一个组织的帮助下获得自由。后来她又冒着危险回到南方(马里兰州)帮助自己的家人逃北。这是一次非常危险的旅程。因为这些奴隶对庄园主来说是一笔很大的财产,庄园主雇了人一路追杀。途中哈丽特有所预感,按照上帝的话带领家人涉险徒步穿越一条大河,终于安全抵达目的地。自此哈丽特一直活跃在帮助南方黑奴脱逃的第一线,成为被奴隶主重金悬赏捉拿的传奇人物“摩西”。到了南北战争时期,她又作为美国历史上少有的女性指挥官,带领由黑人组成的武装力量帮助黑奴的解放运动。
这是一部让我从头到尾一直流泪的电影,一部勾起记忆的电影,也是一部关于信心的电影。作为一名境遇悲惨黑奴,你如何才能真正相信上帝的存在?
当国外的弟兄姊妹轻松地谈论“神就是爱”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国内的弟兄姊妹所经历的。只有身心痛苦疲惫的人才会到教会寻求安慰。而这时他们又需要承受另一种风险,至少是赔上职业前途的风险。对他们来说,神的爱既是安慰也是惩罚(否则他们无法解释自己的遭遇);既是黑夜里唯一的星光,又仿佛那光只是幻觉。他们在现实的黯淡和内心的渴望中挣扎。对他们来说,教会是一个大家庭,可以每周在这里诉说一下放松一下,更重要的是可以聆听神的话语。那些话语是他们下面一周的宽慰和力量。他们反复思考研读,生怕会错了神的心意因而不讨神的喜悦。“你们要顺服你们的丈夫如同顺服主”,“打你们的左脸要将右脸给他”,“你们要顺服你们的上司要为国家为领袖祷告”。。。他们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来,注定要用一生去理解和践行这类教导。
而那些教会的带领人,没有经过按立的事实上的牧师和师母,大多都还年轻,三四十岁的样子。受过比较好的教育,但没有经过专门的神学训练,本来是不够资格的。所凭的不过是满怀的热心。他们既是有着一、二十位成员的大家庭的家长,又是心理辅导师,困苦穷乏的帮助者。他们为了教会投入了所有的业余时间,还有人辞去不错的工作“专心仰望神的供应”。以我的敏感有时也能发现他们身上的ego,那种“牧者”的骄傲,作为心灵导师的满足。其实我能看到的只是自己的ego。每个写文章的人都有这样的经验:你真正能表达出来的是自己体验过的感情。我打算去上神学院。但是神了解我的软弱。祂知道我不是热心付出的人。更知道我应付不了那种环境:不定期的上门突击检查和定期的喝茶。还有被抓起来以盗版的名义判上三五年的危险,因为那里很难买到基督教方面的读物,几乎每个教会都存有没有书号的福音资料(我离开的时候就有一位教会带领人因此在押)。
祂将我带到了美国。
看完电影,我知道了神在借这次的论坛经历告诉我什么:有时候我好像忘记了神正与我同行。当我想要以彰显“我的”真诚打动别人的时候,当我想要以“我的”方式去到某地的时候,我就失去了从祂而来的信心和力量。
“过谁目,谁不忘",须得以心为目。
谢姚兄雅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