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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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为什么会感觉不幸福
木虫
实事求是地说，当代中国人和过去相比，不仅富裕了而且幸福了许多；但是，中国人自己和自己的内心相比，自己和他人相比，就会陡然增添一种不幸福的感觉。中国社会科学院发布的《2007中国社会形势分析与预测》报告称，2004年、2005年、2006年中国城乡居民总体幸福感分别为3.79、3.73、3.64，呈下降趋势，并预测今后的幸福感亦不会在短时间内走高。
据“中国网”最新报道，联合国首次发布“全球幸福指数”报告，称在156个国家和地区中，丹麦人的幸福指数全球排名第一，紧随其后的是芬兰、挪威、瑞典和荷兰，美国排第11位，台湾地区第46位，新加坡第33位，日本第44位，韩国第56位，中国香港第67位，中国内地则排名第 112位。名列第112位的中国内地，为什么距离理想中的幸福那么遥远？是谁偷走了中国人的幸福？
贫富分化走向极端化。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来，经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2010年国内生产总值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是穷人愈穷。穷人不是在实际收入上减少了，而是在感觉上更穷了。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统计数据显示，中国人均GDP在世界排名处于第100位左右，不到全球平均水平的一半。如果按照每人每天1美元的联合国“穷人”标准，中国仍有1.5亿贫困人口。实际上感觉自己穷的人，绝不止于这1.5亿人。比如在二十五年前，月工资是六十元的劳动者，绝对不会有穷的感觉，而现在月工资3000元的劳动者，却感觉自己很穷，没有安全感。与此同时，富人愈富，有的富人富的令人震惊。今年 3月27日，胡润联合兴业银行发布《2012中国高净值人群消费需求白皮书》，称中国个人资产在600万元以上的高净值人群达到270万人，亿万资产以上的高净值人群数量约6.35万人。报告显示，中国内地150万个富裕家庭占有全国财富的70%；其中，最富裕的10%人口，占有全国财富的45%；最贫穷的10%的人口所占有的财富仅为1.4%。中国已经成为财富高度集中的国家之一。一方面是财富越来越集中，一方面是穷人越来难以改变现状。贫富两级分化进一步加剧了穷人的不幸福感，而富人由于羡慕更加富裕的人也并不感觉幸福。
居高不下的高房价。所谓“三高”症状就是高房价、高通货膨胀、高收费。一是房价居高不下。在当今中国，尤其是一线城市，一套房子就能消灭掉一个中产阶级。动辄每平方米上万元的高房价，让多少中国人成为房奴，沦为穷人。高房价下的一代年轻人，生活节奏加快，心理负担加重，幸福感减弱。二是通货膨胀的不断加剧，致使人民币缩水，实际购买能力相对减小。对于没有灰色收入的工薪阶层来说，通货膨胀就是感觉钱越来越不够花了；对于家庭主妇来讲，通货膨胀就是牛奶、面包、鸡蛋、水果、蔬菜一夜之间全部涨价了；对于传统农民来说，通货膨胀就是存在银行里的钱不翼而飞了；对于投资者来说，就是银行里的钱似乎越来越容易贷了。通货膨胀让穷人更穷，日子更难过，让国家财富更快、更多的集中在少数人手中。通货膨胀最终促使物价越来越高，生活开支越来越大。三是高收费现象愈发严重。主要表现在教育、医疗、养老三个方面。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仅仅为了两个孩子的教育就会花掉其收入的一半以上，这还不包括考研、出国，找工作等项活动。仅此一项就让低收入家庭如履薄冰，心惊胆颤。医疗方面的收费更是高的离谱，一些医生开出天价医疗清单，而且看人下菜，很会针对不同身份的人群，开不同价格的药品。另外，随着中国老龄化社会的到来，养老问题越来越引起人们的普遍关注，然而，条件稍好一些的养老院收费总是高的吓人，令经济条件一般的家庭，望而生畏。“三高”现象让一些中国人对自己未来的归宿，忧心忡忡，焦躁不安，远离了幸福。
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幸福是比出来的，不幸也是比出来的。如果一个人感觉自己受歧视，自己的行业受歧视，自己的得到和付出差距太大，就会产生怨恨、不解、忧虑的情绪，就会感觉不幸福。尤其是近在眼前，看得见摸得着的不平等，会让许多普通人感觉不舒服。比如，同样是国家公务员，同等条件和级别，其工资收入在A县和B县相差很大，在省城和县城相差更大，在此岗位和彼岗位差距尤其大。而A县和B县，省城和县城之间，相距不足50公里。又比如，同样是国家公务员，在直管部门工作，如，税务，国土部门，工资就很高，而在没有实行线管的其他行政部门，其工资就会偏低。甚至，在同一个部门，那些拥有具体权力，有灰色收入的人员，就会生活的幸福一些，那些在清水岗位工作，没有灰色收入的人员，生活就会艰难一些。这种近在咫尺的，明显的，细微的不平等，这些本来应该平等的不平等，加剧了人们的不幸福感。因为这种不平等对人的伤害更大，忍受这种近在咫尺的不平等，往往需要付出幸福的代价。
社会道德的极度沦丧。在社会转型期、历史机遇期，经济发展期，矛盾凸显期，人们的道德观念似乎越来越淡漠，人人为我，我为我的个人主义思想占据主导地位。固有的道德体系已经全面崩溃，而适应当前社会的新型道德体系尚未建立起来，人心被物欲充塞着，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在经济领域，制假造假，借钱不还，毁坏契约，哄抬物价，诚信缺失，已经到了最为严重的地步；在感情领域，包养二奶，欺骗她人，玩弄异性，互相利用，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在食品领域制假贩假，以次充好，更是千奇百怪，什么三聚氰胺，吊白块，毒饺子，石粉白面，假牛肉，假鸡蛋，假白酒，令人不寒而栗。其实，在交通领域、文化卫生领域、建设领域、法律领域，等等，在任何一个领域都存在着道德滑坡的问题，如，见死不救，有难不帮，怂恿恶人，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伤害无辜，枉法裁判，暗箱操作，甚至出现了药家鑫、李刚、小悦悦、等让人心生恐怖的社会事件。严重的不道德行为得不到有效制止，社会风气每况愈下，公平正义落不到实处，食品安全无法保障、个人隐私得不到有效保护、环境质量越来越差、医患纠纷不断加剧，幸福只好在远方探头张望。
官场腐败似愈演愈烈。中国人心目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不是国家法律，不是执法人员，而是政府官员。政府部门的各级官员是人民心目中的“青天大老爷”，是正义的化身，是是非曲直的裁定者。因为，官员的一句话，一个电话，一张条子，一个签字，往往能够改变一个人，一个家庭，一起案件，一个单位的命运。数千年来形成的中国人对官员的顶礼膜拜，尤其是对清官的极度渴望，使得他们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幸福与官场风气联系起来。官场风气正，官员清正廉洁是人民的福气，也是人民的幸福。相反，如果官场风气不正，歪门邪道盛行，官员徇私舞弊，缺乏良知，不能坚持正义，那就是人民的不幸。在改革开放的新形势下不可否认有以下几种情况正在发生，一是官场风气每况愈下，行贿受贿、吃拿卡要、买官卖官、冷横硬推、不负责任、消极怠工、腐化堕落、有法不依，徇私枉法，权力私有化、利益部门化，在一定程度上突显。官场腐败会让人们产生不公正、压抑、沮丧的感觉。比如在就业，升迁，获奖，做生意，跑项目，打官司，等方面，官员和官二代就容易的多。如果我们将任何一个地方的中层干部拉出一个名单，在每一个名单的后面缀上其父母或直系亲属的名字，你就会惊讶地发现，官官相继是多么的严重。二是官员腐败数量较大。据不完全统计， 2009年中国纪检部门立案115420件，处分106626人。2010年全国纪检监察机关共立案139621件，处分146517人。2011年立案查处腐败官员142893人。数字是冰冷的，现实是残酷的，腐败群体越来越大，人员越来越多，给社会带来的负面影响越来越严重，致使社会上出现了一种“仇官”心态。
人们普遍缺乏心灵信仰。在计划经济时代，人们刚刚摆脱战争的阴影，普遍信仰以“均贫富”为主线的共产主义，大家决心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当时，虽然人们物质上普遍贫穷，但精神上很是富有。然而，在改革开放的大幕拉开之后，中国把经济建设作为一切工作的中心，在社会上，广泛提倡发家致富，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富则荣，穷则耻的观念，深入人心。然而，随着两级分化的不断加大，个人顾个人的极端发展，一些人不得不一边放弃共产主义，一边拼命追求金钱利益。他们把金钱作为人生的奋斗目标，作为人生的信条，作为实现自身价值的唯一途径。金钱化的社会状态，镀了金的理想信念，让人们处于永不满足的焦虑之中。中国人的脚步停不下来，呼吸不能轻松，心灵不能平静，欲望越来越大，怨恨一天天积累。社会精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呼唤制度，政治改革；富人得不到制约自己的强大权力，一面不得不向权力低头哈腰，一面牙齿咬的咯咯响；穷人得不到梦想中的财富，将愤怒发泄到富人身上，官员得不到人们内心的尊重，就用以权谋私取得暂时的心理安慰。在权力、财富、美色之外，人们找不到一个普适的人生信仰。人与人之间互相蔑视，互相拆穿，互相攻击，无可是从。
没有一条船可以承载人们的心灵信仰，没有一张床可以让人们进入无忧无虑的梦乡，没有一个掌声可以让人们获得应有的尊重，没有一个支点让人们从内心深处尊重他人，没有一张支票可以让人们获得一生幸福。幸福在哪里？这似乎越来越成为现代人心中的一个永久的疑问。人们普遍认为自己有幸福的一面，也有不幸福的一面，每个阶层都有不幸福的理由，但在彼此的对望中又都是幸福的他者。现在大家的感受是，要么幸福，要么不幸福，其实最应该思考的是如何让自己更加幸福。
2013.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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