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去美国的第二个春天,在Georgetown University 的一个试验室工作。密室好友裴用500美金从同事手中买了一辆旧车,又花了500美金把车整修了一下,车虽然破旧,但功能还算齐全,可以载着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我们就不用再像往常一样,居所-学校,或者超市-居所,两点一线,周而往返。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日,裴打电话过来,邀我去一个韩国批发市场。这个批发市场在城市的另一端,从我们住的乔治城区过去,需要穿过华盛顿市中心。虽然路程远点,但路线并不复杂,朋友曾带我们去过,凭着记忆,我们轻车熟路,顺顺当当的来到目的地。
这是一个库房区,并不大,但白面、大米、蔬菜、水果样样都有,价格要也要比外边便宜许多,像超市80美分一块的豆腐,这里5美元可以买一桶,内装15块,上好现切成片的牛肉,
裴一如既往,大包小包地采购了不少东西,我只买了一点水果。我和房东弗瑞娜一起吃饭,每月只要交饭钱就可以了。弗瑞娜是一个84岁的美
回来的时候不用担心找路,我就撇开许芳,尽情的欣赏起窗外的景色。华盛顿的春天特别美丽,樱粉柳绿,姹紫嫣红,尤其是居民院中生长的一种多年生灌木,只见花朵,不见绿叶,一丛丛,一簇簇,像火一样鲜艳夺目,像霞一样绚丽多彩,把整个城市装点的生机勃勃,清新亮丽。我在华盛顿特区生活了三年,最喜欢的季节就是春天,不是因为妩媚娇柔的樱花,而是这种我不知名性的植物。(华盛顿市区有上万颗樱花树,每年4月还有樱花节)。
不知不觉中汽车已经驶入市中心,在一个红灯口前停下来,一位墨西哥裔的年轻人礼貌的敲了敲车窗,指着我们的后车轮说:“You got a flat tire.” (你的轮胎没气啦),我下车一看,还真是。年轻人热情地说,没关系,在这个街口往右拐,旁边有一个停车场,你把车停到那,我可以帮你们换轮胎。裴是个新手,我还是个门外汉,我们对换汽车轮胎一窍不通。按着小伙子的指引,裴把车停到了那个小车场,当我走出车门时,看到他和马路对面的一个人打了一下手势,心中暗想,他可能住附近,熟人多。从后车后箱内翻出备用轮胎,千斤顶,以及专用工具,年轻人便热心地帮我们干了起来。我和裴都是在毛泽东时代长大的,“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教诲早就融在了我们的血液里,现在一个陌生人在帮忙,我们岂能袖手旁观?于是我们俩都不由自主地蹲到轮胎旁,这个递工具, 那个扶轮子, 试着能干多少干多少,能帮一点是一点。三个人七手八脚地忙了几分钟,汽车还没有顶起来,年轻人说,你们的工具太旧,不好使,我去拿我的,我家就在后面,很快就回来。哇,今天真是遇上大好人了,不仅愿意帮忙出力,还肯不辞劳苦地回家取自己得工具。
小伙子起身离去后 ,不知何故会我也站起身来,无意中看见他跑着钻进拐弯处的一辆汽车内,坐着汽车绝尘而去,心里纳闷,不就在后面吗,还需要坐车?
华盛顿和许多美国的大城市一样,市中心往往是最乱最差的地方,以前城市小,大家都挤在一起,后来人口越来越多,有钱有车的富人逐渐往外移,在郊区盖起高大宽敞的住宅,市中心也就渐渐地成了穷人的乐园,华盛顿市中心主要以黑人为主,黑人占华盛顿人口的60%。
我和裴一边等着年轻人,一边继续忙和着,想试着把车顶起来。总觉得这位年轻人好心的有点过分,便问裴:“这人这么热情,是不是想挣点外快?” 裴说:“我也觉得是,我这儿只有三十多美金,够不够?”“没关系,我这儿还有二十多,加起来应该可以了。”说话间,十多分钟过去了,我们总算把汽车顶了起来,但轮胎上得螺丝好像和焊上去地一样,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拧下来,此时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黑人男子从街旁走过来,坐进了停在旁边的一辆汽车内。可能是看到我们俩实在太笨,笨得实在让人看不下去,这位男子又从车内出来,脱去风衣,挽起袖子,三下五除二就把破轮胎卸下来,又把备用胎装了上去,一共也没用了几分钟时间。还没等我们把感谢的话说完,他便礼貌地挥挥手,风风火火地开着汽车走了。今天我们真幸运,碰到这么多好人!
那位热心的年轻人还没有来,我和裴也不好意思离开,人家好心帮忙,我们不辞而别,实在不是礼仪之举。又过了一会儿,还不见小伙子的踪影,没有办法,我们只好抱着愧疚的心情上了汽车,就做一次负心人吧。关了车门,系上安全带,下一件事情就是找我随身背的包,我坐车的时候总是习惯把包斜跨在肩上,并揽在怀里。唉,我的背包怎么不见了,前排后排,座上座下都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劲,便问裴,发现她的包也没了,这时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计,那位“好心”的小伙子早就拿着我们的包逃之夭夭了。我们俩那个乐呀,坐在车里笑了半天,两个大傻冒,被人家耍了都不知情,还在这里一个劲傻等,又是内疚又是自责的,好像自己做了对不起人的事。我们把事情的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想了一遍,把所有的细节连在起来,愕然发现这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伙犯罪,一个人前来引诱,看到我们上钩后,便给同伙打信号,趁我们蹲在后面忙着修车的时候,编造谎言离去,拉开车门,偷走背包,跳上接应的汽车,于同伙一起溜之大吉。此时的裴和我都成了福尔摩斯,把案情的前因后果分析的透透彻彻,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遗漏,这不,裴又有了重大发现: 我新买的轮胎,怎么一下子就没气了?!
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情是报警 (当时还没有手机) ,给银行打电话,冻结信用卡。我的损失并不算多,现金20多刀,加上刚买的包,手表,随身听等,也就100美金多点,但那时刚来美国不久,LG还在读书,100美金对我们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数字,更重要的是丢失了钥匙,银行卡,图书证,还有裴的驾驶执照,这些卡都需要重新申请补办,给我们的生活带来诸多不便。我们报警后不久,还真有两位警察来到裴家里,向我们仔细了解案情,但好像这种小偷小摸,小欺小骗的案子,从来就没有被破过,反正我们没有从警察那儿听到下文。
一个月后,裴收到一个邮件,里边装着她的驾照,我俩的图书证,信用卡等,可能是小偷拿走现金等值点钱的东西后,把包丢弃,好心人发现后,按驾照上的地址给寄了过来。虽然这些证件对我们来说已经没用了,还是非常感谢这位寄信的人,怎么说世界上也是好人多呀。
事情已经过去10多年了,到现在我也搞不清那是一个什么性质的事件,是偷,是抢,还是骗?。骗,是利用的三寸不烂之舌,使得当事人心甘情愿的掏出钱财;抢,是与当事人当面交锋,用武力将别人的东西掠为己有;而偷则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将别人的钱财窃入自己的怀中,一般不与当事人有正面交涉。这件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好像三者都有沾点边,但好像又都不是,权且把它叫做受骗记吧,听起来也比较文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