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随风

岁月如流,往事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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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

(2014-06-18 06:17:24) 下一个


上周,公司的一个顾问的太太,因为癌症去世。我代表公司参加她的葬礼。


葬礼在教堂举行。我到得早,拿了丧礼日程表,签了名字,写下祝福,就带着孩子在四周看看丧礼的布置。迎客厅里竖起了许多宣传板,班上贴满了逝者生前的照片。儿时的萌照,学生照,派对照,恋爱结婚照,日常活动照。最多的就是她在世界各地旅行的照片。她和先生没有孩子,生前遍游山河,峡谷和海滩。


婚礼由牧师主持。婚礼开始后,牧师引领逝者至亲,沿着长长的过道,走向教堂前方。这个教堂是哥特式建筑,过道上方是玻璃。夏日的阳光照下来,加上灯光的效果,觉得明亮和神圣。牧师祷告后,有逝者的好友献上有宗教色彩的安魂曲。 我特意注意了丧礼日程表上的名册。两名小提琴演奏者全是华裔。


再后是逝者至亲的致辞。逝者的弟弟讲述姐姐如何地爱护,和姐姐在一起的日子如何温馨。我们顾问讲述逝者如何地热爱大自然。等等。


葬礼之后,有简单的茶点提供。


整个葬礼气氛是哀而不伤,更像是一个小型的集会。逝者的亲朋好友因为有了这个由头,聚在一起,互相安慰鼓励,共同怀念死者生平的可爱可敬之处。


因为葬礼后孩子要上古筝课。我提早一些离场。


很自然地,在路上和孩子谈起我的身后事。


这个话题其实我是提过的。在北美,我和女儿相依为命。除了彼此,没有其他的亲人。单亲的生活,危机感很强烈。而从商学院出来的人,也有危机管理的意识。


这几年,除了公司提供的员工人寿险,我还附加买了个人寿险,受益人是女儿,以便万一。寿险保单,放在女儿知道的地方。  


在教育孩子上,我没有着重于她的学业。而是着重于处世为人,打理家事。我的目标是,万一我不在了,孩子能够生存下去,并且生存得并不狼狈。


我真正的心愿是,如果有了万一,我要捐赠器官。和女儿几次谈起,都以她强烈反对收场。 虽然在加拿大并不需要直系亲属同意,只要本人有这样的意愿,就可以成为捐赠者,但是没有女儿的支持强行而为,会伤害到她的感情。孩子还小,佛祖舍身饲虎的道理当然听不懂。我是单身母亲,都要面对强烈的不安全感,对于单亲家庭的孩子来讲,抚养自己的父母不在,想想都是一件很令人恐惧的事情。而且,对于孩子来讲,也许出于生存意识本能,父母就是自己的,不愿意同他人分享。 我这个心愿的达成,还得需要时间。


这不,就借这个机会,聊聊自己的心愿了。


我说,将来我不在了,我可不要这样的葬礼。


女儿问我的心愿,我说自己是佛门子弟,不愿在教堂办葬礼。有僧侣助念超度为最好。而且我不太喜欢派对式的丧礼。有女儿和我的三两个密友送别就行。


女儿不同意,说她信仰上帝,要在教堂。


我说,我们不是谈我的葬礼吗?怎么能不听从我自己的心愿?


女儿想想有道理,就退让了。说只要能找到寺庙,就帮我完成心愿。


我给她讲起上次我参加的葬礼。那是我的一个香港同事忽然逝去。因为他年经,孩子幼小,高堂尚在,那个丧礼太悲哀了。挽文由他父亲撰写,简直是字字是泪。孤儿寡母,看着就让人心痛。 那个葬礼是在殡仪馆举办,我们有向他遗体鞠躬送别的机会。看着躺在棺木里毫不知觉的遗体,想到逝者在去世当天,我还和他聊过两句天,讲讲小孩,就倍感生命的脆弱。殡仪馆的工作员工,着深黑西装,面无表情。他们主持丧礼,我第一眼见到,简直有见到黑无常的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女儿听完,说将来我不在了,会把我火化。我说真是母女连心呢。那样没有生机的身体,不如捐献掉。我一看女儿又着急了,赶紧改口,说不捐献,我也不愿意让人看到。


我又趁机提出个小要求。我的丧礼上,我希望她能弹奏一曲“高山流水”送我走。 人从自然来,又回归自然。


生与死,是人之大事,却也是人之常事。想想,生时人之缘分何其有限。因此没有理由,不天天快乐乐乐地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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