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福不双降,祸不单行。小胡子爷走了还没出七七,小胡子的丈人也中风走了。听小胡子讲,丈人中风前两天就说小手指发麻,当时也没在意。反正丈母娘回娘家后,丈人心情一直不好,当归杜仲浸的七宝大曲也每天在喝。那天晚饭前照例先喝一小杯药酒,在用筷子夹苔条花生时手一抖,一粒花生落到桌下去了。丈人的头钻到台底下真正几秒钟的辰光,整个人就酥下去了。等救护车来时已经丝也出来了。
我是第二天回家时才听说的,我母亲和几个老邻居合买了一个花圈,我写了挽联后送到外国人家里。只见天井里已有不少花圈,客堂间已布置成灵堂。正中墙上挂了一幅素描遗像,外国人的父亲穿的军便装,左胸还有毛主席像章,我猜想是在五七干校时外国人的母亲画的。外国人的母亲坐在遗像前的藤交椅上,面对遗像发呆。我正想进屋说两句安慰话,小胡子娘马上把我拉到一边,一面擦眼泪一面讲,哪能坏事体才撞到一道了。我自家老头子前脚走,后脚亲家公也走了,真是前世作孽啊。小胡子娘这几声抽泣,整得我只感到口干舌燥。现在想来小伙子的眼泪确实金贵,我如今看连续剧有时都会老泪纵横,那时怎么就不会掉泪呢?
阿拉亲家母昨天夜里就来了,进门看见大家都在哭,就在藤交椅上坐下来了,没有一句话。阿拉宝宝真是马屁精,外婆外婆一路扑过去,一直趴在亲家母的脚馒头上。到后来眼睛实在睁不开了,我媳妇就抱伊去睡了。小胡子娘抽抽搭搭地接着说,我也不能去劝,我还没开口自家就想后楼后楼哭一泡。后来亲家母叫我儿子拿眠床拆了,又从壁橱里翻出格张画,两只手在画上面摸啊摸,我一看已经头两点钟了,就跟伊讲多保重,阿拉先悃了,伊了我肩胛上摸了两记,头点点。
今早起来一看,亲家公的格张画已经挂好了,亲家母就一直坐了嗨,唉,真是作孽。小胡子娘的手绢已经里里外外翻进翻出好几遍了,可能她心里想里面要比外面干,其实里外都早已湿透了。这时外面又有人进来吊唁,我就先告辞了。走出外国人家大门,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想到小胡子形容丈人是撑脚蟹,脑海里浮现出口吐一大串泡泡,奄奄一息的大闸蟹,才是格只乌鸦嘴 , 我暗暗说了一句。我小辰光一直很敬佩小胡子丈人的学问,社会学,多深奥呀。据说研究的专题还是上海弄堂文化,而今回想一下中国的高等教育确实有待改革。他研究了一辈子,我也没看见一篇像程乃姗那样有力度的上海弄堂文章。
我因为要上课,没有去开追悼会。后来听我妈说,当遗体要推进去火化时,小胡子的丈母娘当场厥倒。大家都劝她哭出来就好了,但是她从丈夫走了后没有说过一句话。大概这就是爱情?一种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也可能是爱恨交织,昔日热恋的幸福回忆,今朝冷战的痛苦煎熬,才导致精神肉体的彻底崩溃?总之,这滋味轮到自己头上也一定不好受。
等我周末回家时,我妈让我去看看小胡子,说他病了,可能是操劳过度拖垮了。我一路走到弄堂笃底,大门虚掩,我用手一推,正好和外国人打了一个照面。由于脸贴的很近,我发觉外国人一下老了许多。从她女儿的周岁宴席至今不到三个月,光看这眼袋和鱼尾纹就绝对是中年妇女了。小胡子好点了乏,我问道。好交关了。伊讲嘴巴没味道,我就想去帮伊买碗小馄饨,正要出门。快进去陪伊,我就多买两碗,等一歇阿拉一道吃。外国人边说边走了出去。
我一看客堂间空荡荡,就走到东厢房,只见小胡子靠在床上,两眼深凹,头发蓬乱,面色相当憔悴。宝宝呢?我问到。走了,和保姆一道去陪我丈母娘了。小胡子点了一支烟说,唉,格囡五走了以后我心里一直老牵记的,虽然不是我亲生的。我听了大吃一惊,既然小胡子已经晓得了,我就戳穿纸问伊了,侬啥辰光晓得格桩事体的?小胡子用劲抽了一口烟说,我苗头老早就轧出来了。既然大家才拿我当戆徒,我就装戆一路装下去。喝喜酒格一天,就算没人灌我,我也会喝醉,免得大家才没落场势。小胡子又抽了一口烟,接着说了下去。
就了新婚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看到外国人靠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一条羊毛毯,我想伊肯定一夜没上床。我头像要裂开一样痛,就想爬起来从热水瓶里倒一杯水。只听外国人讲,我刚刚看侬翻了只身,我想侬大概要醒了,就帮侬泡了一杯浓茶放了夜壶箱上,没想到侬一只翻身又翻到另外一边去了,伊一面讲一面就拿茶端到床的这一边来。我坐起来靠在床头板上喝了几口茶,外国人就势也斜躺了下来,头枕在我的肩胛上。我感到地球好像不转了,我只手就从伊后势颈伸过去勾牢伊,伊马上用两只手轻轻交捏牢我的手指头。格两只死人手是冰冰冷 , 不到一分钟,我感到伊眼泪水扑落扑落地掉在我手背上。小胡子手指指桌上的热水瓶,我马上给夜壶箱上的茶杯倒满水。
小胡子喝口水说,我问伊,好好交哪能哭起来了。伊哭得更加伤心了,要我答应原谅伊。有啥大不了的事体,只要侬讲出来,我想是可以原谅侬的,我跟伊讲。伊坚持要我先答应原谅伊才可以讲。唉,小胡子又吸了一口烟,我尚怕伊发羊癫疯,就讲,阿拉现在夫妻道里互相原谅是应该的。再讲,我能够走到今朝格一步,我对那全家们才蛮感激的。伊马上转身抱牢我,一面哭一面讲,我肚皮里小人已经三个月了,我要拿伊生出来,侬要待伊像亲生的一样。小胡子两只手指捏了香烟屁股在烟灰缸里不停地戳戳戳,一直到每一粒小火星全部熄灭。
我脑子彻底空特了。我想拿伊的手臂拉开,伊拼命抱牢我勿放,一面哭一面叫,侬答应原谅我的。我尚怕伊真的昏过去,就开始轻轻交拍拍伊的肩膀,让伊冷静下来。不出三分钟,我感到伊的手臂软下来了,我想勿要出啥事体,就慢慢交拿伊在床上放平,原来伊悃实了。唉,我想想伊也蛮罪过,在沙发上坐了一夜天。我格辈子做梦也没想到过会的做外国人的老公,现在实拔实就跟伊悃一只眠床。美中不足的是肚皮里的小人是人家的,勿要去想嘎多了,就当是为人民服务了。我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等我一觉悃醒,眼睛睁开一看,咦,哪能外国人躺在旁边?奥,想起来了,我结婚了,外国人就是我老婆了,真好像是悃盲头里要笑出声。再一想,赤那,我迪个爷老头子是现成的嘛,我戳伊拉十八代祖宗。报应啊,真是报应。我老早听人家讲懒汉娶孕妇,只当是笑话,赤伊拉,,起来,真的挨到自家头上来了。可能我喘气声大了一点,外国人的眼睛睁开了,一转头看到我了旁边,眼神有点惊慌,我轻轻摸摸伊头发,伊眼睛闭上了,再睁开眼朝我一笑,我彻底投降。
啊 – 耶,伊一面伸懒腰一面讲,我格一觉悃痴特了,醒转来哪能看到侬悃了旁边。我印象中侬从小一直是一个闯祸坯,一副小垃圾瘪三的腔调,没想到现在弄得来像奶油小生一样,还居然成为我老公。咯咯咯,还没笑三声,一口酸水反上来,一连串的恶心。我马上爬起来帮伊拿痰盂罐,一面轻轻交帮伊拷背。阿约妈,现在好一点了,谢谢,我想想实在是对不起侬,一面讲一面马上又落雨了。弄得我实在吃不消,小胡子边说边连连摇头。那勿要看我从小一直吃生活不哭,以为我心肠硬。其实我心肠最软了,只要小姑娘一哭我就头浑。人家打我不哭,是因为我心里一直在说,那打好了,儿子打爷,,
侬肚皮里的小人阿是伴郎四眼狗的?我摒不牢问了一句。外国人马上浑身发抖,两只眼睛一路翻上去,侬从啥地方听来的?外国人虽然开始有点口齿不清,我还是听清爽了。我一猜就吃准是伊,我声音稍微低了一点,尚怕伊真的吃不消发羊癫疯。外国人像蚊子叫一样讲了一句,格小人是伊的。侬看我勿拿伊只老居三做特,只见小胡子从床上跳下来恶狠狠地说。我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景况,外国人一定吓死了。
小胡子喝了口水继续说,外国人一面哭一面求我,侬千万勿要做戆事体,要吃官司的。伴郎应该是我的新郎,阿拉两个是真心相爱的。人家才讲侬戆,我今朝发觉侬一点都不戆,侬凭直觉就可以料得嘎准。讲穿了,其实阿拉三个人才是受害者。格记搞得我糊涂到煞根。哪能眼睛一霎撤外快朋友也变成受害者了?小胡子摇着头说。
这时外国人买好小馄饨回来了,一进门就笑嘻嘻地对小胡子说,侬勒嗨讲我坏话是乏?我一路喷嚏打回来。小胡子接着说,随便聊聊伴郎四眼狗,侬比我更加清爽,还是侬接下去讲。老南瓜,阿拉大家一道吃小馄饨,侬还可以听听伴郎四眼狗的故事。
(请听下档 , 周末愉快)
上海弄堂里的小人物 – 我的同窗线粉 (10)
外国人把小馄饨倒进三只碗里,一面说,老南瓜,我现在反正跟阿拉小胡子一道叫,虽然阿拉三个人坐了一道就餐是第一趟,其实阿拉上一代就是老邻舍了。阿拉爹爹老早一直讲,当初那姆妈的陪嫁是阿拉弄堂里好算算的。那外公老早是开营造厂的(即今日的建筑商),淮海路的汾晋坊就是那外公的手笔之一。外国人的寥寥数语使我感到非常意外。当年我外公造汾晋坊时,我母亲才十岁,没想到外国人却能如数家珍般一一道来。我刚刚连汤带水地吃了两只小馄饨,一看小胡子已经大半碗轩落去了。
外国人又转向小胡子说,侬也是,一日到夜四眼狗,四眼狗。老南瓜的啤酒瓶底比伴郎四眼狗厚的多,侬勿怕老南瓜多心?伴郎也是有名有姓的,他叫忻礼花,三个月前已经去美国读研究生了。唉,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是可以相信的。虽然阿拉爹爹故世我很伤心,但是他临走前的败笔,加上迪个忻礼花,使我的人生观有了很大的改变。外国人随手把半碗小馄饨往前推了推,拿手绢擦了一下嘴唇,两位慢用,说完就到沙发上坐下了,随手从小胡子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外国人抽烟,看她吞云吐雾的架势,绝非三五年工夫。
唉,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是可以相信的,真的,外国人自言自语道。我当初死心塌地跟牢忻礼花,就是因为他从不花言巧语。现在想想他只不过是手段略微高明的另类勾引犯。我一点都想不起从何时起认得迪个忻礼花的,一切都太自然了,哼,外国人发了一个鼻音,原来迪个忻礼花是早有预谋。外国人掸了一下烟灰说,老南瓜反正也不是外头人,阿拉小胡子除了侬是啥人也勿买账的。我想阿拉一个礼拜有几趟勒勒一道小胡子也会一五一十告诉侬的。今朝就讲一段我和迪个忻礼花的故事。
迪个忻礼花是伊拉外婆一手带大的,他父母都在北京中科院工作。我们都是市西的,只不过他比我高两届,六六届高中。原来准备考清华的,只是后来文革开始了。进厂后因为怪话牢骚太多,差点戴上坏分子帽子。后来他舅妈,也就是隔壁广东外婆家的小阿姨,给他开了慢性迁延型肝炎证明,长病假休息在家。隔壁广东外婆家的小阿姨是从小就宠坏的。尽管忻礼花外婆的女儿在北京,上海就只有一个儿子,小阿姨讲过要我到婆家做媳妇是想也不要想。一句话,忻礼花的舅舅只得做了上门女婿。
这时小胡子把外国人剩下的半碗小馄饨也报销了,把桌子收拾后泡了三杯茶。老南瓜, 沙发上坐,小胡子示意我坐沙发。只见外国人顺手拍拍自己的沙发扶手,小胡子顺势坐到了扶手上,和外国人靠在一起。这使我想起王开橱窗里的结婚照,现在看看伊拉两个倒是有点夫妻相了。
外国人吸了一口烟,笃悠悠地说道, 迪个忻礼花也确实是一个奇才。上至天文地理,小胡子马上插了一句,下到鸡毛蒜皮,我示意小胡子不要打断。 外国人接着说道,几乎没啥可以难倒伊的。有一天我母亲叫我到天井里看一幅画,顺便给我介绍了一个新学生,我也没注意。 等那个 新学生走了后,母亲说我不懂礼貌,待人不能这样傲慢,我顶了一句,你没看见他都没正眼看我一下吗? 我母亲说,可能人家不好意思,但是像他这样有画画天赋的学生是很难得的。母亲顺便提了一下这个学生的故事。
他就是 隔壁广东外婆家的小姨夫的外甥,第一次是带着他外婆来找支部书记的。因为他外婆有糖尿病,眼睛几乎失明,所以要他带路。唉,虽说不要在背后议论别人,隔壁小阿姨的做法是有点过分。丈夫每月工资全部上交,小阿姨自己大手大脚用惯了,老公的工资刚发下来,马上用光。老公每次跟她说,老娘的赡养费还没交,隔壁小阿姨就说,急啥,等我发工资再给也一样。等她自己发完工资,又用光。还说,过两天外汇来了再送给那娘也来得及,弄得来好像一日到夜还是伊老公在寻吼势。那天我看那老太太沙哑地跟支部书记诉说经过,谁听了都会难过。老太太说,家丑不可外扬,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来求支部书记出面调解的。
那天我母亲正好在天井里画那棵芍药,迪个忻礼花随手从居委会里拿了铅笔和一张纸,寥寥数笔就勾出来了。我母亲问他跟谁学的,他说就是中学的美术老师。我母亲看他很有潜力,问他是否愿意多花点时间学画,他说每天都在为如何打发时间而发愁。我母亲就让他回家先画几个鸡蛋试试。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拿来一迭纸,画好了一打鸡蛋。我母亲开始从光,质,透视感,以及拉线条的基本功说起,才两个月的时间,他已超过了母亲学校里的工农兵大学生。
后来他就常来我家,每次他一来,我们就知道隔壁小姨夫这个月又脱班了。他怕隔壁小姨家人嫌他烦,就借口学画画,顺便来舅妈家弯一下,这样大家面子上都过的去。我已经忘了他借给我的第一本书是什么名字,反正安娜 - 卡列尼娜,战争与和平,家春秋,等等都是他借给我看的。我们有时还一起交流读后感。与其说交流,还不如说是听他对那本书的评论。他批评的书中不足之处往往是我觉得最感人的地方,而他所说的精髓则是我根本还没有领悟的。在他面前我总是感到自己肤浅,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家就住在华山路,院子外面的羌篱笆都有点倒了,英国式的建筑,我不欢喜,阴森森的。他说想看书就到我家来,三层阁上有的是书。他外婆住一楼,二楼住了一个局级干部,老头子比太太至少大廿岁,文革时搬进去的。他说的三层阁其实是假三楼,除了老虎窗以及墙角有点斜以外,大小是和楼下一样的。他的房间凌乱不堪,只有靠墙一溜的书架是整齐的。他的席梦思放在房间的正中,进门就是一台四十年代美式落地收音机,上面的唱机可以自动落盘。窗台底下有一架缝纫机。我们经常一起听古典音乐,或者各人手捧一书,可以几个小时没有对话。他往席梦思上一躺,有时会压到猫身上,那个猫叫一声,往边上让一点又一副懒样地睡了。我是老规矩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看书。我回家也不用打招呼,他有时甚至都没注意到我的离去。
有一次我们在听贝多芬的第六交响曲时,他突然心血来潮要帮我打扮成十八世纪的欧洲姑娘。他从柜子里翻出两床缎子被面,呵呵,阿拉外婆准备给我娶媳妇压床用的。他拿起一床被面十字对越,然后在中间斜角就是一剪刀。再把被面展开,中间的洞刚好从我头上套下去。顺手又从缝纫机的抽屉里抓起一把大头针,把另一床被面围着我的腰用大头针别上,接着在我的肩,胸,腰,腋下,以及连衫裙的下摆等处用大头针别上造型,再用划粉描出针脚线,手法和专业裁缝没有两样。好了,明天试样,说完就把我推走了。
第二天我吃了晚饭后到他家,一看那连衫裙已经挂在衣架上。那凤凰的头在左肩,尾在右腰,背后自然是龙了,裙子下摆的正中是鸳鸯戏水。我原来以为他是随手剪裁,没想到龙凤呈祥和鸳鸯戏水的两床被面可以成为如此美妙的连衫裙。我拿起连衫裙准备去马桶间试穿,他点了一枝烟说,格得又没外头人,勿搭嘎合嘛。我一想,说的也是,就脱下外衣换上了,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穿那么合身的连衫裙。他让我转一圈,接着说,样子还马马虎虎,但是不合我的原意。想象中的是欧洲公主,眼前的却是满洲格格。好了,脱了吧,随手扔给我一枝烟。
我刚脱下连衫裙,他就伸手用打火机给我点上了烟。他好像从来不考虑别人是否会拒绝。我妈抽的是牡丹牌,平常都是晚饭后抽一根,而且在外人面前从来不抽。我父亲逢场作戏有时也会抽一根。我有时候会从我妈手上拿过来抽一口,刚开始有点呛喉咙,后来感觉回味有点甜。可是当我刚刚抽了一口迪个忻礼花的烟,眼泪水马上从眼角流下来,喉咙干得像要裂开一样。我远远看见那香烟壳子是红色的,以为是牡丹,等我走过去一看,是劳动牌。我马上把香烟在烟灰缸里掐灭了。侬哪能抽嘎蹩脚的香烟?
他说喜欢的就是这烟的刺激,以前老是抽八分一包的生产牌。说着把烟蒂掐灭后拉住我的手,他一用力,我没站稳就一屁股坐在他身上。他顺手抓起三支口香糖,给我一枝,自己把另两支剥去纸后放进嘴里,然后两手放在沙发扶手上一心享受他的口香糖。我当时是半裸坐在他身上,以为他是一个坐怀不乱的君子,后来才知道他是那种走路不能咬口香糖的一心不能两用的人 – 要么把口香糖吞下,要么咬破舌头,要么撞到墙上,,
(请听下档 , 周末愉快)
小胡子两只手指捏了香烟屁股在烟灰缸里不停地戳戳戳,一直到每一粒小火星全部熄灭。" 革句引勇得老有丝平!
下额礼拜五再排蛋等侬新一篇!!!
问候楼上蔡辰祯 和 shjinjinyu,上海老乡亲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