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少的真情：评介电影《挽歌》

廖康


《挽歌》Elegy，今年第一部有可能问鼎大奖的美国电影上演了。然而，在我们这座小城，它还只是在艺术影院Osio里放映。电影显然是小制作，大多数镜头都在室内。没有暴力，没有色情，没有特技，只有细腻的表演和古典音乐的钢琴伴奏。因此，这影片大概很难引起大众的兴趣，而难以进入各地的主流影院。爱看表演的观众若是错过了这部影片，就太遗憾了。

《挽歌》改编自Philip Roth的小说《将死的动物》The Dying Animal，但却充满了生命的原动力。因饰演甘地而闻名的Ben Kingsley和第一位获得奥斯卡提名的西班牙女演员Penélope Cruz，把男女主角的生命原动力表现的如火如荼，把他们的情感变化诠释得惟妙惟肖。Kingsley 演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英文教授David Kepesh，他还定期在某电视节目中接受采访。所以他虽然65岁了，对年轻女学生仍有很大吸引力。他也是画外音，坦率地讲述自己的猎艳绝招：在教学期间，他从不乱来，总要等到期末发下成绩以后，才请学生们来家里聚会，并对猎物发动进攻，屡试不爽。Cruz饰演一个从古巴来的学生Consuela，比教授小30岁，与其她女生不同，她显然已饱经风霜，却有一种高雅的气质。他们的交往，两人关系的变化和各自不同的生活经历构成一曲挽歌——也许是生命的挽歌，也许是以往生活方式的挽歌，也许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反叛的挽歌。

老教授是六十年代垮掉一代Beat Generation的代表。虽然他重新入世并获得成功，但他所形成的观念一直没有改变：性解放、蔑视传统、权威和习俗，等等。他很早就离家出走，追求自由，面对家人也毫无愧色。难道他真地就是这样一个孤岛，真地不需要感情，真地不会负责任吗？难道他真地只会尽社会义务，让大多数学生满意，让大多数观众满意，而无法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让她幸福吗？他的生活态度更多地从他与诗人老友(Dennis Hopper饰)的对话中表现出来，从他给儿子(Peter Sarsgaard饰)有关家庭纠纷的劝告中表现出来，也从他与一个中年女人的长期交往中表现出来，而那种交往还与他和这个女学生的关系形成对照。这些人的生死让老教授再次严肃地思考自己的反叛。Kingsley把老教授从猎艳、动情、嫉妒到堕入情网，苦苦相思的变化表演得丝丝入扣。

老教授爱上年轻漂亮的女学生不难理解，可年轻漂亮的女学生怎么会爱上老教授？没有经历过老少恋的人难免要质疑。电影是让人信以为真make believe的艺术。Kingsley算不上英俊，但他儒雅的风度、深厚的学养、强健的体魄，以及居所的文化艺术气氛都令女学生迷恋。后来，她自己还说出了最重要的原因：只有老教授才那么欣赏她的身体美，才让她那么满足。Cruz初现时，只是一位美丽而富有风韵的女子，随着情节的发展，她把这少妇的性格，丰富的内心世界和对老教授的依恋表现得伸手可掬，回首可信。女为悦己者爱，当她即将失去这美的时候，她的爱便燃起最灿烂的火焰。这对老少，犹如凤凰涅磐，都在爱的火焰中重生了。这支与过去告别的挽歌，何尝不是憧憬新生的欢歌？

2008年9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