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心经:那一斧的风情-二十三
(2009-09-06 08:2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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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玉莲做了条新裙子参加桃花筵
玉莲在问我有没有朋友的时候,她也是一副错愕的神情,因为我的脸上时喜时忧,是用表情告诉了她答案。她很快就笑了,站到我身后,双手在我的肩头揉捏,随着又是一阵轻捶,柔声问道:“秋哥,你是不是在吃杜隶的醋?”
“没有。”
“那就好,其实杜隶会是个不错的朋友!他就一毛头小伙子,你犯不着吃他的醋,这世界上哪还有其他男人能让秋哥的女人动心呢?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下山了,今天参加村里最隆重的桃花宴总不能穿得太寒碜了吧?杜隶也是按梨花姑娘的意思,帮他妹妹把布料送给我去做条裙子,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才在今天穿上了新裙子再告诉你的——你想想,男人的情人是女人,女人的情人就是衣服了,我以前常去韩国扫货,今年跟了你出来,这可是在这里来的第一件新衣物——好了,我不说了,你高兴看我就好,你要真不高兴,我可以马上拿剪刀把这裙子剪得七零八落再扔掉,保证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呢,我还不是怕你嫌我没有新鲜感,今天会被村里的其他女孩子勾了魂魄——秋哥,你又乱说了,我这副老样子怎能勾得了其他男孩子的魂魄——真的?这裙子真的很漂亮?”
也许是杜隶送的白底红花布料好,也许是王裁缝的手艺好,但最能肯定的是玉莲的身材好。我将她搭在肩上的手朝下拉,说要背着她去参加桃花宴。她便双脚一蹬,爬上了我的背,在我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刚出得小木屋,她说:“哎呀呀,你的玉莲牌雪茄没带上,莫要待会儿又回来跑一趟。”又滑下了我的背,连蹦带跳地回了小木屋,便听得她哼小调的声音和拉抽屉的声音。
阳光暖融融的,仿佛园门外青荇荇的草。
桃花宴的举办不是在桃花盛开的时候,而是在芳菲歇尽的时候,每株桃树都有绿油油的嫩叶抽出,有小如指头的果子占领了桃花原来的地盘。我发现所有的新枝都是笔直挺拔,也许是后来开花结果才压弯了腰身。
初来凤鸣村之际,梁村长就说:“桃花宴是尊老之宴,这传统也许持续了几百上千年,自古有传说西王母的蟠桃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桃实在是极寿之物,我们举办桃花宴,一是祝老人家逃过一切病痛灾难,长命百岁,再则是将刚出来的小桃晒干制药,主治阴虚盗汗、咳血等症。”
宴席沿着湖岸一字排开,绵延几百米。尚有未摆放完毕的桌椅,便有村里的后生或抬或扛在忙碌着,村里的姑娘则提着竹篮,将里面的碗筷一副副摆上桌面,中年的汉子则架了船在湖面穿梭,要捕了新鲜的鱼上来开席,偶有汉子扯着嗓子喊:“这条起码有十五斤。”另一人会说:“我看不下二十斤。”系着围裙的婆娘便在岸上喊快点送上来,那汉子喊道:“这么大的家伙你咋抱得起?”另一个汉子说:“王老三,这你就错了,她家蛮牛那么重,还不是一样抱得起!”岸上的人尽皆大笑,都知道那婆娘的男人蛮牛是全村最胖的汉子。那婆娘自己也笑着,骂那二人是老流氓。
老人们俱都穿戴一新,散坐于各桌,有须发皆白的老头在吧嗒着长烟管儿,有裹了小脚的老婆婆在赞旁边倒茶水的姑娘长得俊俏。其实这些倒茶的姑娘中数李艾长得最漂亮,玉莲暗地里掐我一把说我的眼睛都快贴在人家身上了,小心梁村长把你扔进湖里喂鱼。梁村长那时正在吆喝小孩子不要去桌子底下钻,见了我们过去,忙上来给我递烟,我顺手将烟夹在耳门上,依旧抽着自己的玉莲牌雪茄。
其实昨晚我盯着李艾看的时间更长,那是梁村长把我请到他家里去,说:“村领导已经决定了明天要公布关于开发旅游山庄的事情,程先生是村里的大人物,你到时候表态支持的话,一定会影响很多群众。”我说自己并不了解旅游山庄的计划,表态也是瞎表态,对不起群众。梁村长拍着胸膛说:“这事错不了,都是为乡亲造福,程先生不是想一直呆在这里么,在村委会议上我还提议增设副村长一名呢——党外人士不要紧,政协领导的副职都是这样的。”我说我现在对钱都不感兴趣了,何况当官。梁村长便涎着笑脸道:“程先生莫不是只对女人感兴趣了?也是,有了陆小姐那样的美人,换着我,也不会有什么其它追求的。”当时是李艾在倒茶水,故意将茶水淋在了梁村长敲打着茶几的手指上,梁村长被烫得跳了起来,脸刚一沉下去,又拉着李艾坐下,笑道:“当然我有了小艾这样的美人儿,也应该心满意足,只是我和程先生的想法还有些出入,叫做什么?叫做身无分文,心怀全村啊,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否则我何苦放弃在上海的工作机会,跑回来折腾呢?”我说:“村长是读书多的人,也许你的想法有你的道理。城市已经越来越雷同,如果乡村也越来越一致,就会失去个性化存在的旅游价值,旅游性破坏最严重的不是生态,而是心态。倘若凤鸣村的村民心态变得唯利是图,无论多美的风景也会视若无睹了。”李艾重复了一句:“旅游性破坏最严重的不是生态,而是心态。”梁村长再要游说的时候,楼下的娘在喊他有人结账,便道了失陪,要李艾陪着我先说一会儿话。我问李艾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果这里开发了旅游产业,你是否还在村小支教?”那女人的笑的时候,嘴角上翘,眉眼弯弯,额头整齐的刘海仿佛风动帷幕,她问我这是质询还是采访。我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说你就当着是采访吧。女人便说:“我来这里支教,一半是为了梁远东,一半是为了这山村的美丽与淳朴,失去其中任何一半,都会让我无心恋战。但是,程先生,你想想,这什么时代了,即使梁远东不来整明堂,别人一样会整的,我倒是想着梁远东毕竟是我们很熟识的人,更容易引导一些。”我点头承认她说的有道理,说:“没有几个男人受得起枕边风的,李老师就好好引导一下吧。”女人白了我眼,说原来程先生也爱说笑话啊。
今天遇到他们二人时,梁村长满面春风,李艾脸泛红晕。我相信昨晚李艾在枕边给梁村长吹了风的,说我会表态支持他的想法,也相信她没有说我在她倒茶水的时候,说她的手很好看,帮她看了一下手相——譬如生命线很长,爱情线为什么分了叉——她当时缩回了手,嗔我乱说,声称自己才交这么一个男朋友呢。我便盯着她趿了拖鞋的脚,说要看看脚相来综合一下评判标准,她倒没有缩脚,只是大拇指翘了几下,我刚蹲下身去时,听得梁村长上楼来的脚步声,只好顺势拿起茶几下的茶叶问她是不是自制的,梁村长进来插话道,那是在七姑娘山上的茶岭摘回来自己整的,名叫雨后姑娘茶,茶岭的茶叶现在是时候摘了,雨后姑娘茶和乳香姑娘茶,是天下绝品,比什么龙井毛尖高级多了。我问乳香姑娘茶是怎么回事,梁村长说就是姑娘们采茶的时候,把茶叶兜在怀里,茶叶会有处女身上的体香。李艾红了脸,啐她男人说浑话,起身出门。我却摇头不信,说现在处女太少了。梁村长眯着眼说,村里和城市不一样,我敢保证,我们村的四朵金花个个是处女,譬如梨花姑娘、桃花姑娘。
当梨花挽着桃花的手站在我和玉莲面前时,我们两人都是一呆,确实没想到这村里真还有比梨花更漂亮的女孩子,两人都在心里拿桃花的身形与在油菜花地里撞见我们干坏事的那人身形去比较,待打过招呼后,梨花他们走远,玉莲问我是不是,我望着她不答,两人不约而同地点头。玉莲突然笑了,问我桃花怎么刚才不脸红呢?我哼一声,说桃花早谢了呢。玉莲说你是不是心疼啊。我搂她腰的手用了用力,倘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定然会捏捏她的可爱的小鼻子,只好说这桃花宴数千人,也没有一个比我家玉莲乖巧的,我在七月份为你举办莲花宴。女人伸出小手指拉勾勾,又用大拇指来顶大拇指,她说:“你不是说今天梁村长要宣布开发旅游业的事么,我倒是想起你以前在南都市开发的‘巴黎公社’,倘若在这里来实现你的公社理念,那倒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