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大了,什么事都爱跟她唠叨几句,对什么不满意了,也憋不住要向她抱怨抱怨。
上周跟她谈起对好友的失望。
我只有屈指可数的一两个好友,是几年前结下的。当时我们住得很近,周末时有往来。后来朋友换到其它州工作,两家的距离从过去的十公里变成了六十公里,交往也就因此渐渐疏远,从每年两三次变成每年最多一次。
前一段时间,我不稳定的情绪又一次走到了低谷,特别想跟人聊聊,很自然地想到了朋友。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掐指算来已经有一年多了)没面对面聊过天了。因此给朋友发了封电邮,大意是:日子过得闷得慌,请朋友来家一聚。朋友很快回了邮件,先是宽慰,最后说:有时间再聚。
女儿听完,给我讲了一段她交友过程中的一种成长。那时女儿大概上初中一二年级。她有一个好朋友,名唤杰西卡。杰西卡生性活泼热情,耐不住寂寞,每到周末,她一定要把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的。因为女儿是她的好朋友,所以常常被她计划到活动之内。可是女儿对热闹的需求远不如杰西卡,有时更希望自己在家懒洋洋地打发一个周末。这时,如果杰西卡设计的活动只有她和女儿两个人参加,她就要不厌其烦兼批评教育地做女儿的思想工作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怎么可以不陪我如何如何呢?你得陪我如何如何的。
女儿说,跟杰西卡的交往让她懂得了一个道理:为朋友付出有时是一种责任。
这其实是个太简单的道理,但是人在成年之后怎么好像就不懂这个道理了呢?其实也不是不懂,只是成年人眼里的付出似乎应该更加重大,我们一定要等到朋友有难、有大难的时候才付出的,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即便两肋插刀,我们也是眼都不眨的。这是我们成年人眼里的付出。至于陪朋友消遣、散心,芝麻大的事,似乎不属其列。
女儿的另一个好友弗兰西斯卡为朋友的付出,曾经很让我不以为然。
弗兰西斯卡有一好友,二十岁生日时开生日party邀请好友参加,弗兰西斯卡也在其列。当时弗兰西斯卡不在瑞士,而是在四百多公里之外的弗洛伦萨一家酒店实习。但是就是为了这么一个party,弗兰西斯卡硬是花了一百多瑞郎,坐了七个多小时的火车专程赶回来了。
记得当时听了女儿的讲述,我说:有必要吗?就为了一个party,花那么多钱,还搭上那么多时间。对弗兰西斯卡的经济情况我很了解,她的钱全靠自己挣,她父母不给她零花钱。她当时虽在实习,却没有任何收入,酒店只包吃住。
我还对女儿说,要是换上你,我就不让你回来。
教育孩子是父母的天职,但是这些年我经常想,如果我们做父母的少一些自以为是的教育,孩子们成年后是否会多保留一份儿时心灵的纯洁呢。